第92章 心病還需心藥醫
“當當當…”古琴幽怨的琴弦被人撥動,傳出來的樂聲令人心醉。
玉汐仰起頭眺望聞鶴樓,終不見她想念的人;三天來,每到這個時候總能聽見古琴的訴情,隻是她想接近時卻被萬俟侯冷漠地擋在外麵。
一個執著一個孤寂,兩人都不肯退後一步。
豐奴捧著香爐走進亭子裏,猶豫片刻後,將香爐放在石桌上,香氣飄渺,喚醒了萬俟侯的低迷;他停住,樂聲戛然而止。
“侯爺。”豐奴實在不想打擾,可是萬俟侯喜歡香爐裏麵的清香,每每心情鬱悶之際,他都能因為清香而緩解壓抑;豐奴跟著他這麽多年,這些細節已然牢記於心。
“她走了嗎?”萬俟侯冷冷地問,一雙纖纖細手隨意地擱在古琴琴弦上。
“回侯爺,沒有離開。”豐奴一本正經地說:“從早上起就沒離開,她說侯爺要是一直不願見她,她就站一輩子。”
“隨便。”萬俟侯一揮手,琴弦嘩啦一響,引起了四周雀鳥的驚叫;雀鳥本來隨著樂聲而停靠在花叢裏休憩,因為驚嚇而飛躍,濺起一陣清風,風吹進亭子裏,拂過萬俟侯的側臉,揚起他不羈的青絲,撩動他內心的焦慮。
“唧唧…”忽聞薔薇苑異樣的動靜,杵立在拱門外圍的玉汐頓時一怔,盯著半空中驚慌失措的雀鳥,喃喃自語:“難道一個解釋也不能留給我嗎?”
“玉汐小姐,侯爺這人就是固執,您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丫鬟珠兒似乎欲言又止。
玉汐斜睨著珠兒,沮喪地問:“此話怎講?”
“珠兒在侯爺府也待過不少時日了,多少對侯爺有點了解。”珠兒煞有其事地說:“侯爺如今是氣頭上自然不會見玉汐小姐您的,您這樣下去就是和侯爺過不去,侯爺不退一步,您就退一步,等些時候再作解釋也罷。”
“可是現在不說,我擔心以後誤會更深,那個時候侯爺更加不願見到我了。”
“侯爺離不開侯爺府的,而小姐又是侯爺府的人,兩人抬頭不見低頭見,始終都是拴在一起的。”珠兒笑了笑,說:“隻要您治好了侯爺的心病,就不愁侯爺以後對小姐您不好。”
“心病?”玉汐蹙著眉頭,問道:“什麽心病?你是指如兮嗎?”
珠兒不屑地說:“如兮小姐算得了什麽,有的也隻是那張與冷翠小姐相似的臉,如若不是那張臉,我敢擔保,侯爺肯定不會喜歡她的。”
玉汐驚愕地追問:“珠兒,你說清楚些。”
珠兒環顧左右,緊了緊口,小心地說:“小姐,珠兒可是冒著危險跟您說的,要不我們還是先回瀟湘苑吧,這裏實在說話不便。”
玉汐看了看薔薇苑的方向,又瞅了一眼珠兒,然後一聲不吭地隨著珠兒返回了自己的瀟湘苑。
“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說出來,我一定重重有賞。”玉汐坐在椅子上,麵色凝重地說。
珠兒欠了欠身,狡黠地笑道:“這些事情是府上的禁忌,殷夫人曾下過死令,說不得…上次珠兒說漏了嘴,管家提醒過珠兒,所以珠兒說這些可謂是冒犯了夫人,這其中的利害關係,玉汐主子應該也清楚。”
“你放心吧,我從來與殷夫人勢不兩立,今日你對我說的話半個字我也不會說出去,更別說告訴殷夫人了。”玉汐冷厲地說。
“那就多謝主子了。”珠兒鬆了一口氣,笑道:“守著這些秘密,珠兒心裏真是不舒服,今日說與玉汐小姐,也算是痛快一場。”
“那就快說。”玉汐不耐煩地催促。
“這侯爺府原先是有個侯爺夫人的,未過門的侯爺夫人。”珠兒一開始就丟了個炸彈似的新聞,令玉汐瞠目結舌;珠兒見效果不錯,又繼續說道:“聽說是侯爺青梅竹馬的情人,叫冷翠,侯爺府的人都管她叫冷翠小姐,這個小姐雖說不是傾國傾城,可是有個厲害的地方。”
“什麽厲害的地方?”
“傳聞冷翠小姐能讀懂人心,隻要與她相處之人都逃脫不了她的雙眼。”珠兒神乎其神地說:“侯爺更是愛的至深,打算出征回來就與她成親完婚的。”
“可是最終卻沒有…”玉汐緊張地嘀咕。
“因為趁著侯爺不在之時,殷夫人將冷翠小姐獻給了西太後,西太後又把小姐送給了新帝…”珠兒聳了聳肩,不以為然地說:“好像聽說皇上也挺寵愛冷翠小姐的,隻可惜入宮不過一年,就一命嗚呼了,這事情發生不久,也就三年。”
玉汐抿了抿嘴,深思良久;珠兒見狀,添加自己的見解說道:“侯爺回來想要進宮卻被殷夫人阻攔,西太後還曾經派人將侯爺關起來,直到宮裏傳出冷翠小姐的死訊;自此侯爺就變了一個樣,天天在妓院裏醉生夢死。”說到此處,珠兒還不小心地瞄了一眼玉汐,好在玉汐心思不在這裏。
“那你之前說,如兮她有一張和冷翠小姐相似的臉又是怎麽回事?”
“我聽西廂苑的丫鬟們說,殷夫人也是從妓院裏帶回的如兮小姐,就是因為看中她神似冷翠小姐,想故技重施獻給西太後,討歡心呢。”珠兒撇了撇嘴,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玉汐沉重地舒了一口氣,站起來踱步,看著珠兒說:“這麽說,冷翠的死就是侯爺的心病?侯爺之所以愛護如兮全都是因為一個死人?”
“不然呢?論樣貌,玉汐小姐不知道比如兮小姐漂亮多少,如果我是男人肯定是喜歡玉汐小姐的。”珠兒不動聲色地拍馬屁。
玉汐冷笑一聲,睇著珠兒說:“沒想到你這丫頭知道的事情還不少。”
“嘿嘿,其實都知道不少,隻是不敢說。”
“好了,今天你說的這番話我會記著。”玉汐瞥了一眼珠兒,而後走到抽屜裏麵拿出一錠金子遞給了她,並囑咐:“往後還要再機靈點,最好是把殷夫人和侯爺那裏的事情全都摸清楚了告訴我,我不會虧待你的。”
接過金子的珠兒雙眼都直了,她連連點頭,沒料到八卦還有好處,於是感激涕零地說道:“玉汐小姐,您放心吧,想知道什麽珠兒都有辦法給您弄來。”
“嗬嗬嗬,暫時不用了,你下去吧。”
“珠兒遵命。”領著金子的珠兒歡喜得不了得,將玉汐視為自己今後的大財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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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你要忘憂草?”鍾淮植眨了眨眼,甚是不解地問:“你無緣無故地要忘憂草做什麽?”
“這你就不必知道了。”玉汐猶豫地說:“我聽說忘憂草能讓人忘記過去。”
“公主,忘憂草是岄岈國的聖物,此物在當初混戰時期與王上一並掩埋在地上了,且不說微臣現在沒有,就算有,也不會輕易拿出來的。”鍾淮植認真地說:“一旦服用忘憂草,此前的一切全都成為泡影,就算之前的傷痛令人心碎,可是我想應該不會有人願意讓自己這一生都是空白的。”
“那好,你是國師,精通醫術,你告訴我,除了忘憂草還有什麽能治愈一個人的心病?”玉汐憤然地問。
“心病當然有心藥,不是說忘記過去就能治愈的。”
“你少說大道理,我隻要療方。”
“我沒有。”
“你…”玉汐瞪著鍾淮植,恨恨地說:“你還想不想進宮飛黃騰達?”
“公主,卑職真的沒有心藥的療法,您就算截斷了卑職進宮的道路,卑職還是這句話。”
“你是不是想氣死我?”
鍾淮植歎息地說:“如若公主想要治愈一顆心,就必須奉上自己的心,也許這就是唯一的療法吧。”
“奉上自己的心?”
“但是卑職希望公主明白自己任務重大,不能一味地糾纏兒女私情。”
玉汐撫袖一甩,悶哼啐道:“我看重他也是因為隻有他才能助我光複岄岈國,成為岄岈國的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