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隱情之意
西太後目不轉睛地盯著鍾淮植,仿佛這一刻空氣都凝固了,還是西太後走下來靠近鍾淮植,可是鍾淮植試圖向後傾避開西太後。太後杵立在鍾淮植跟前,以太後養尊處優的姿態,現今看來和鍾淮植的歲月相差不多;並且西太後保養得好,四五十歲的女人看起來跟三十出頭的婦女一樣嬌媚,成熟的女人多了一份柔情,令人越發地難以抗拒。
“先生,你是怎麽替哀家解毒的?”西太後輕笑一聲,問道。
鍾淮植一怔,頭也不敢抬起,俯身說道:“草民無意冒犯太後,不過草民知道,草民這麽做死罪一條。”
西太後別過臉深吸一口氣,閉眼大歎:“不,哀家不會傷害你。”
鍾淮植緊蹙劍眉,若有所思地沉了心。
西太後再轉過臉來對著他,沉沉地說:“哀家也不希望其他人傷害你,先生是不知道,宮裏不是想象中那麽簡單,也許你無心之過卻帶來無法挽回的結果。哀家尚且還有能力袒護,卻不能不犧牲一個意敏來平息此事。”
“西太後明知道意敏是替罪羔羊卻依然這麽做。”鍾淮植仰起頭瞪視西太後,惡氣騰騰地質問。
西太後伸出手撫摸鍾淮植的銀發,似笑非笑地說:“先生,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哀家,哀家會很傷心的。”
鍾淮植一轉頭,故意讓銀發滑過西太後的手心,沒了銀發在手,西太後落寞地定格在半空中。
“先生對意敏似乎過於關心了吧?”西太後定了定神,說道。
“草民隻是對每條生命都關心。”鍾淮植冷冷地說:“草民竭盡全力救太後不是因為你是太後,而是因為太後這條命,鮮活的生命,是美麗與善良的結合,草民實在不願看到太後有任何差池。”
西太後回首對視鍾淮植,動容地問:“你說什麽?美麗與善良的結合?這是哀家在你心裏的樣子嗎?”
“至少之前我會這麽認為。”鍾淮植凜然地說。
“那現在?”西太後緊張地問。
“這個皇宮早就沒有什麽美麗和善良,這是太後您教我的。”鍾淮植嗤笑地說。
西太後捂著胸口,搖頭低喃:“不,不是…你聽哀家說,你不要失望…這並不是哀家所想的,如果後宮隻有哀家一人,絕對不是你看到的這個樣子。”
“這有分別嗎?”鍾淮植反問。
“當然。”西太後厲聲說道:“要不是東太後處處與哀家做對,哀家又怎麽會事事提防?現在的皇宮早已經是烏煙瘴氣,可是這不是哀家的錯,是東太後她無視宮裏的規矩,總是要挑戰哀家的鳳印。”
“所以說你懷疑這件事情又是東太後在背後搗鬼?”鍾淮植小心地問。
“不是她還能有誰?”西太後想當然地說:“這件事擺明了就是要給先生你一個下馬威,警告你不要再醫治哀家,東太後是最希望哀家喪命的人,如果哀家死了,她便可順理成章地穩坐後宮之主的寶座,到那個時候,連皇上都不是她的對手,一樣聽命於她。”
“西太後,不管怎麽說,意敏都是最無辜的人。”鍾淮植說:“何不趁著這個時候將背後主使人一網打盡?”
“先生,你進宮不久,很多事情都不能掌控,但是哀家知道,你心地善良,隻希望不要牽連無辜,可這不是你能控製的,這些宮女奴才們進了宮生來就是皇家的人,他們不能替主子辦事,就必須為主子犧牲,這個道理大家心知肚明。”西太後暗歎一聲,說道:“意敏是個好奴才,哀家也並不想傷害任何一個人。”
鍾淮植思慮地懇求:“太後,草民最後一個請求,您能不能恩準草民再見一見意敏?不管怎麽說,進宮後都是他不離左右地伺候草民,這份主仆情誼,草民銘記於心,不希望他死的不明不白。”
西太後猶豫片刻,嚴謹地說:“哀家恩準你見他,但是哀家提醒你,切勿輕舉妄動。”
“草民明白。”鍾淮植鬆了一口氣,展開眉心,笑著說:“多謝太後的大恩,草民替意敏感激太後。”
西太後掩嘴笑了笑,說:“先生總算不再惡狠狠地對著哀家了,好像哀家就是你的仇人。”
鍾淮植沒想到西太後會拿自己揶揄地開玩笑,他一時間怔住了,過後才不好意思地幹笑起來;氣氛終於緩和,鍾淮植留在寢宮和西太後聊了一會兒才走,他離開重華宮直接拿著西太後的令牌去內侍監。
有令牌在手比說一百句好話還靈驗,內侍監的公公將鍾淮植領著走進牢裏。皇宮關押有罪的下人也是封閉起來的,地牢陰陰暗暗,掛在牆壁上的刑具看起來觸目驚心,好在沒有人受刑,此時不必聽到慘叫聲。
“咯吱——”公公開了門扭頭說道:“鍾先生,意敏就關在此處,您進去吧,奴才就不便進入了。”
鍾淮植點頭說道:“有勞公公。”
“蔡公公說了,就算您拿著西太後的令牌也不能逗留太久,所以…”
鍾淮植從衣袖裏麵掏出一點碎銀子塞給了公公,小聲地說:“我知道,我不會讓你為難的,但是勞煩公公再幫忙看著外麵,我不想任何人進來打擾我和意敏。”
“好嘞,先生您請。”公公接了銀子,立馬側身好讓鍾淮植進入牢籠。
牢裏的一角坐著一個小家夥,他抖抖索索地站起來,因為昏暗暫時看不清楚來者何人,但是聽到有人稱呼先生,小家夥心裏咯噔一沉,雙眼一亮,頓時來了精神奔過去。
“果真是先生?”意敏仿佛看到了救星,歡喜地呼道。
鍾淮植打量一番,又問:“他們對你動刑了嗎?”
意敏搖頭說道:“沒有,進來後一直呆在這裏,也沒見有人過來問話。”
鍾淮植抿了抿嘴,憂慮地說:“那就好,我還怕他們真的就動手屈打成招。”
意敏哭喪地哀怨:“可是先生,意敏真的是無辜的啊,意敏怎麽可能下毒害太後,這樣的事情,意敏想都不敢想。”
“你不要慌張,我就是覺得蹊蹺才懇求太後讓我再見你一次。”鍾淮植安撫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