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論功行賞
鍾淮植在踏入清心殿之前忽然停下腳步,他徘徊地張望大殿之上,緊張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角;身側隨他一道而來的明鏡大師沉重問道:“你準備好了嗎?”
“嗯。”鍾淮植展露笑容對視明鏡大師,他想給大師一個寬心的笑靨,卻難以磨滅大師心中的陰霾。
“皇上,鍾淮植與明鏡大師二人在殿外等候多時。”華瑞通傳一聲,站在殿下畢恭畢敬說道。
南榮玄桀扭頭與身邊端坐著的西太後相視而笑,然後示意華瑞可帶二人進殿;今日西太後著一身淡金色的繡花長袍,外罩了同色的半透明紗衣,一直拖到地上;頭上的雲髻璀璨華麗,顯得既高貴又奪目。
從鍾淮植一進大殿就被西太後豔麗的容光吸引的程度來看,西太後今天的一番苦心可見還是有點成效的;明鏡大師眼裏的西太後絕不是這張漂亮得令人妒忌的容貌,而是撕掉這禍水的容貌下麵有顆肮髒的心,一想到這顆心即將要伸向自己的親人,她的憤怒便一觸即發,在心底滋長,連佛祖也幫不了她了。
“草民鍾淮植叩見皇上,西太後。”鍾淮植半跪在地上行禮。
“阿彌陀佛。”明鏡大師麵無表情地念道:“貧尼拜見皇上,拜見西太後。”
“都平身吧。”南榮玄桀微笑說道。
“謝皇上。”鍾淮植站起來頷首謝道。
南榮玄桀關心地慰問:“先生的身子調養得如何了?”
“回稟皇上。”鍾淮植俯首說道:“草民其實前三日就蘇醒過來,不過大師說草民身子還很虛,加上皇上和西太後也是貴人事多,這才拖延三日,免得打擾了皇上和西太後。”
西太後忍不住輕笑道:“先生多慮了,沒有什麽事情比先生醒來這件事重要,不過哀家也覺得讓先生緩一緩是對的,還是明鏡大師想得周到。”
明鏡大師避開西太後的目光,低著頭說:“阿彌陀佛,三天的時間對鍾施主來說至關重要,所以貧尼便自作主張。”
“大師惠仁見智,這個主張一點也不過分。”南榮玄桀也嘉賞。
“所以哀家的建議也是很對的。”西太後偏著頭對南榮玄桀說道:“皇上,哀家之前向你提議重修靈鏡寺,看來刻不容緩了吧。”
“哈哈,君無戲言,朕既然答應了西太後,定當安排。”南榮玄桀哈哈笑道:“不是已經開始修建金佛了嗎?朕會安排下去,加快速度。”
“阿彌陀佛。”明鏡大師凝重說道:“貧尼感謝西太後,感謝皇上的厚愛,可是重建靈鏡寺實在是勞財傷民,所以…貧尼懇請皇上收回成命。”
話一出,連身邊的鍾淮植都詫異地怔住了,他不解地看著明鏡大師,偷偷地瞄了一眼殿上坐著的南榮玄桀和西太後;果然殿上的人也短時間地愣住,好在南榮玄桀見慣了大場麵,對於明鏡大師的顧慮,他由衷地讚賞。
南榮玄桀一拍掌,將沉靜的氣氛緩解;他站起來走下去來到明鏡大師和鍾淮植跟前,說道:“果然沒有令朕失望,大師的苦心朕明白,不過金佛一事大師還是不要推辭了,這是朕和太後的一番心意,也是對佛祖的心意。”
“皇上愛民如子,又有一顆仁慈之心,實在是百姓之福。”明鏡大師終於露出笑容,和和氣氣地說:“貧尼不敢推辭皇上這份心意,請皇上放心,貧尼一定會替皇上祈福,為南紹國祈福。”
“好。”南榮玄桀傲然一笑,大喝道。
***
南榮玄桀和鍾淮植並肩走在禦花園的廊亭中,身後麵的小太監們也不敢靠得太近,基本上都看著華公公的手勢伺候著皇上;秋日寒意濃鬱,難道有一天陽光明媚,照在人身上一絲絲暖意很容易化解心中的煩心事兒,可是鍾淮植觀察皇上的麵容,似乎並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麽輕鬆。
走了一會兒,兩人沉默不語,終不是辦法,於是由鍾淮植先開口打破局麵,試探性地揣度聖意。
“皇上,見你一言不發,卻眉心緊蹙,想必心中有事,卻難以釋懷…草民鬥膽打擾皇上,希望能為皇上分憂解難。”鍾淮植說道。
“先生有心了。”南榮玄桀抿了抿嘴,笑著說:“西太後跟朕提了一件事兒,的確和先生有關。”
“敢問何事?”鍾淮植緊追著問。
南榮玄桀看了看鍾淮植,嚴謹地說:“想必先生應該清楚事發之後梁仁奕的下場吧?”
鍾淮植定了定神,凝重回道:“草民略知一二,是聽宮裏人說的。”
“萬俟侯救了你身邊那個小太監,好像是叫意敏,他指證說當日煎藥時就有梁仁奕在場搗亂,可惜死無對證,也無法考究事情究竟有何乾坤。”南榮玄桀說道:“朕以為一個梁仁奕還根本沒有能力挑起皇宮這麽多事情,當然他是個不可缺少的關鍵,因為在事發之後,他的家族幾十條人命一夜之間被人慘殺,可見他的死不但令家人橫禍,也令朕陷入了死胡同。”
“如此說來,皇上是認為此事並未終結?”
“先生以為呢?”
鍾淮植驚訝地怔住,注視著麵前的南榮玄桀不敢隨便答話。
南榮玄桀深邃一笑,踱步說道:“不管怎麽說,梁仁奕的突然自盡已經將此事告一段落。”
“是啊,梁仁奕的確是個關鍵人物,他的死又將我們卷入一場沒有線頭的迷宮裏。”鍾淮植搖著頭說道:“皇上也不要太悲觀,至少結果是我們贏了,因為西太後還是醒來了,並且現在基本上康複。”
南榮玄桀轉身對著鍾淮植說:“這都是先生的功勞,也就是為何西太後會向朕竭力舉薦…”
“呃?西太後舉薦草民?”
“沒錯。”南榮玄桀點頭笑道:“剛才不是說了嗎?西太後跟朕提了一件有關先生的事情。”
“哦,不就是這場混亂中大家的努力嗎?”
“混亂之中大家的確都在努力,其他人已經論功行賞,可是你因為昏迷一直都沒有獲得任何嘉賞啊。”南榮玄桀說道:“梁仁奕死了,所以他的要職也空懸著,西太後說能者居上,無論出生貴賤,當然朕也有理由相信先生的能力,所以禦醫監一職非先生莫屬。”
鍾淮植吃驚說道:“草民不敢。”
南榮玄桀微微蹙眉,嚴厲說道:“難不成先生還打算返回麒麟村當村醫?實在是令朕痛心啊,如若被人知道,還以為朕不懂惜才。”
“草民不是這個意思。”鍾淮植頷首說道:“隻是草民覺得禦醫監一職責任重大,怕有負皇上和西太後的厚恩。”
“你清楚禦醫監重要那朕就放心了。”南榮玄桀拍了拍鍾淮植的肩膀,說:“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朕不強迫你住在什麽地方,如若你還是覺得住在麒麟村很舒適,那你可以出宮後繼續住在麒麟村,當然麒麟村離皇宮確實遠了一點,所以你自己看著辦吧。”
“皇上。”鍾淮植猶豫地抬起頭。
“不必說了,朕心意已決。”南榮玄桀板著臉說道。
華瑞急忙上前打圓場:“鍾先生,還不快叩謝皇恩?”
南榮玄桀正色立言根本就不容鍾淮植再多嘴,於是他隻得跪下叩謝皇恩,然而跪下時,隻有鍾淮植一人心裏明白,他要的,差不多已經收歸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