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罪惡根源
“大師在宮裏還住得習慣嗎?”西太後的身邊就跟著明鏡大師;因為如兮的事情,明鏡大師延緩了出宮的時期,加上她在宮裏人緣頗好,西太後也會時常邀請明鏡大師遊園誦經,雖然每一次都不是很情願,可是明鏡大師表麵還是很親和,絲毫不會令西太後察覺異樣。
“托西太後鴻福,貧尼住得很好。”明鏡大師微微一笑,平靜地說。
西太後捋了捋暗紅色的小襖邊上縫製的雪白色兔絨毛,開懷一笑說道:“依哀家之見,不如你就留在宮裏,哀家可以讓皇上在西北邊上修建皇家寺院。”
“阿彌陀佛,貧尼一直就留在靈鏡寺,當初是慈雲大師教誨了貧尼,所以大師圓寂之前也將靈鏡寺托付給貧尼了,貧尼不能忘記。”明鏡大師真誠地說。
“哈哈哈,大師這麽緊張,好像很害怕留在皇宮裏。”西太後不經意一說,明鏡大師心裏一緊,兩人似有各懷鬼胎。
“恐懼是人心的不平靜才會釋放給自己負麵的影響。”明鏡大師淡然說道:“出家人的心境是不會釋放這種影響的。”
“是啊,這種影響也許不是一般人能控製的,因為你是大師,所以你能看透世間的喜怒哀樂,也包括了人心恐懼。”西太後輕歎地說:“可是哀家不會,哀家沒有大師的這種心境。”
“難不成西太後也有害怕的事情?”
西太後睇著明鏡大師,冷靜地說:“哀家雖為太後,可終究是人,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害怕自然會有,要看是害怕什麽事情。”
“如此說來,害怕的事情是西太後心中難以釋懷的根源。”
西太後定了定神,並未回應明鏡大師的猜測,她轉身走去庭院;因為氣候的惡劣,庭院內的繁花多數都已經凋落,殘敗的花瓣被無情的寒風終結它們最後的美麗,那些花都是西太後親自栽種,如今看到它們淒淒慘慘地沒落,西太後的心沉得更深了。
“也許哀家害怕的是無情…是無情的歲月一去不複返,像風一樣摧毀一個又一個的生命…”西太後凝重地低喃。
明鏡大師凝神尋思,過後勸道:“再大的權力也不可能成為萬物之主,主宰人世間的生生死死,所以塵世間的人們終究逃不過命運,到頭來一切都是虛幻。”
西太後轉過身來對視明鏡大師,坦然又問:“為何哀家今日覺得明鏡大師心事重重?”
“嗬嗬,讓太後見笑了。”
“如果大師也有不明之處,那哀家都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凡人終究是凡人,貧尼也不過是在尋佛的路上,還未修成正果。”明鏡大師自嘲笑道。
“敢問大師為何事煩憂?哀家願聞其詳。”西太後客氣地問。
明鏡大師看了一眼西太後,笑了笑說:“哀家曾經路過一個地方,聽聞那裏便是皇宮禁地,叫楚德宮。”
西太後聽到楚德宮三字,臉色即可沉下去,笑容不在,氣氛壓抑起來;明鏡大師也無所謂自己開罪西太後,觀察後繼續說:“其實在衍慧口中,貧尼也聽過此地,如果貧尼猜測得沒錯,此地便是衍慧入獄的原因吧。”
“哼哼。”西太後冷笑幾聲,說道:“莫不是大師也要來求情?”
“阿彌陀佛,衍慧是靈鏡寺的人,貧尼雖然不是替她求情,但也希望太後放過她。”
西太後拉下臉來,顯得十分不悅;明鏡大師見狀心裏有些犯嘀咕,正當兩人相持不下時,西太後發話了:“哀家這麽做是殺雞給猴看,不要以為有恩於哀家就可以在皇宮為所欲為,衍慧大師本應該克己慎行,哼,卻在重華宮外大吵大鬧,成何體統?”
“太後說的是,隻是…”
“大師不必說了,如果接下來你我二人都隻是為了這件事情爭論,那哀家就不奉陪了。”說著,西太後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那如果是關於另一個人呢?”宮女身邊本來還站著兩個小尼姑,她們都是隨明鏡大師而來,雖然不參與他們的談話,可是站得不遠不近,正好能聽到西太後和明鏡大師的爭論聲。
發出聲音的是其中一個小尼姑,之所以認定她是尼姑也隻是因為此人身著素衣,頭上的帽子將頭發全都遮蓋,眨眼看分不清楚是真尼姑還是假尼姑;明鏡大師從怔愣中緩過神,急急忙忙地找來芷荷,由她幫助支開周圍的宮女;芷荷看了一眼西太後,得到太後默許,芷荷將其他閑雜人等全都帶離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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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太後緩緩地舒了一口氣,平靜下來之後笑了笑;明鏡大師瞅著假扮尼姑的人,顯得心事重重。
“哀家還以為是誰,沒想到你居然冒著風險混入重華宮送死。”西太後咧嘴笑道。
“阿彌陀佛。”明鏡大師蹙眉念道。
“大師,哀家可不可以認為你們二人同流合汙?”西太後冷掃一眼明鏡大師。
“西太後,這件事跟明鏡大師無關,所有的責任都是我一人,要殺要刮我絕不會吭一聲。”
西太後白了一眼她,轉身啐道:“你在哀家眼中本就是個死人,哀家沒有興趣再殺一個死人。”
“哼哈哈哈…”
西太後不悅地斜睨她問道:“你笑什麽?”
“原來這幾年你都當我死了…看來是我自作多情地以為,因為恨,或許我還活在你心中。”
西太後悶哼說道:“恨?誰說不能恨一個死人?”
明鏡大師急切勸道:“西太後,寧妃,你們好不容易再見,就不要仇視對方,讓惡念控製自己的理智,而是回頭是岸啊。”
寧妃看著明鏡大師,歎道:“大師,你還是暫且退下吧,我不想害了你。”
明鏡大師頓了頓,無奈地搖著頭,不過她清楚留下來也是徒勞,她們的恩怨豈能是自己一兩句話可以道破,與其勸解,不如留給她們自己解決;正所謂解鈴還需係鈴人。
西太後深吸一口氣,轉過身背對著寧妃冷冷地道:“你覺得哀家跟你還有話可說嗎?”
“沒有。”寧妃果斷地回應。
“那你還來幹什麽?”
“為了衍慧大師。”
西太後一怔,繼而輕蔑笑道:“你倒是挺受尼姑寵愛的。”
“不是我受尼姑寵愛,是衍慧大師心地善良,她不忍看到楚德宮裏麵的悲劇,所以被紅塵事而害得入獄。”寧妃惋惜說道。
西太後回頭瞪著她,冷厲地喝道:“楚德宮的悲劇?哼,什麽悲劇?那是自古以來的定律,所謂成王敗寇,失敗的人不都是這樣的下場;怎麽?現在無計可施,除了自怨自艾,還懂得到處博取同情?”
“西太後,無論你如何怨我,我都不會反駁,因為是我對不起你,可是我不知道你為何要將衍慧大師關起來。”寧妃苦口婆心地說道:“向來聽說西太後慈悲為懷,你關押衍慧大師,就不怕佛祖的怪罪嗎?”
“是她不懂皇宮規矩,在重華宮喧嘩,目無法紀,哀家身為後宮之主,不過是履行了該做的決定。”西太後傲慢說道:“沒有什麽對不起佛祖的。”
寧妃言辭鑿鑿地質問:“你捫心自問,究竟是因為喧嘩還是其他原因才會決定將衍慧大師關起來?”
“你沒有資格逼問哀家。”西太後怒目瞪視寧妃。
寧妃上前一步,痛心疾首地低吟:“太後,我們都不要蒙蔽雙眼,睜開眼看看這一切的罪惡究竟是何根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