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夢斷梅林
“梅樹起火了？”如兮怔楞地杵在原地；明妃走了兩步見身邊的如兮並未跟上自己，於是她回頭看了看如兮，瞥見她麵色蒼白，唇瓣微微開啟，似有驚恐之態。
明妃走近如兮，試探地問：“如兮，你沒事吧？”
如兮恍然驚呼：“沒，沒事。娘娘，我們趕緊去吧，免得皇上盛怒之下會做出難以挽回的決定。”
“恩。”明妃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看著如兮的背影。
兩人趕來清心殿時，殿外跪滿了宮女太監，華瑞見到貴妃娘娘，奔過去著急地說：“娘娘，您可來了…”
“貴妃娘娘，求求你救救我們啊…嗚嗚…”華瑞身邊跪著宮女哭喊地哀求。
“貴妃娘娘…”這一喊將所有的宮人全都喚醒，他們朝著明妃叩首，嗚咽聲震動天地。
如兮慌張地躲在明妃後麵，她咬著手指，心亂如麻。
明妃正色詢問：“華公公，皇上呢？”
“回娘娘，皇上在墨韻堂，下令任何人都不得進入，並且這些跟落梅居有關聯的宮人全都押回這裏審判，皇上說如若找不到縱火之人就將他們全都拖出去…斬首。”華瑞搖著頭，痛心地說：“奴才已經盡量拖延時間了，隻希望娘娘能說服皇上改變主意，否則這…”華瑞掃視一眼跪在地上的宮女和太監，乍眼看這些宮人加起來足足有幾十餘人，真要被皇上下令斬首，可見皇宮又是血雨腥風。
如兮吃驚地看著哭哭啼啼的宮女和太監，心裏更加不是滋味，雖然還不能確定是不是自己縱火，但她的嫌疑最大。
明妃扭頭對著如兮說道：“如兮，你隨本宮進去看看皇上。”
如兮沉浸在自己的恐慌中，根本沒聽到明妃的吩咐；明妃看她慌慌張張的樣子，更加堅定自己的懷疑。
“如兮…”明妃嚴厲地喝道，嚇得如兮倒抽一氣，抬起頭睇著明妃。
“娘娘…您叫奴婢？”如兮心虛地問。
“你沒事吧？怎麽見你不太對勁？”明妃蹙眉又問。
如兮呼了一口氣，勉強平複心境，冷靜地回答：“可能是昨晚被風吹，心裏不是很舒服。”
明妃想了想，擔憂地問：“那你能跟我一起進去看看皇上嗎？”
如兮垂著頭說道：“是，奴婢現在沒事了。”
明妃轉過身衝著大家喝道：“你們暫時不要驚慌，皇上也許還在氣頭上，一時難以平複，本宮這就去見皇上替你們求情，你們稍安勿躁，千萬不要再惹惱了皇上。”
“貴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其中一個小太監趴在地上高喊道。
“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所有宮人全都將希望寄托在明妃身上，對其更是崇敬臣服。
明妃勾起嘴角暗忖：看來這是個在後宮立威信的好時機，必須要好好把握，隻要讓他們對本宮心悅誠服，以後後宮便是本宮的天下，再也不必忍受拿著鳳印卻毫無實權的痛苦。
話及此，明妃的興致儼然高於如兮；思來想後，如兮稍微安定半顆心跟隨明妃一道進入了清心殿的墨韻堂。
華瑞站在墨韻堂門口通傳道：“啟稟皇上，明妃娘娘求見。”
外麵的人安靜得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絲毫不敢鬆懈；大家麵麵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始終沒有聽到裏麵的動靜，哪怕是皇上一個咳嗽聲都在此時顯得十分難能可貴；要不是華瑞堅定皇上就在墨韻堂，如兮他們還真懷疑這裏麵到底有沒有人。
半響後，華瑞見皇上沒有反應，於是自作主張地又道：“皇上，如兮姑娘也來了。”
明妃瞅了一眼如兮，如兮尷尬地抿了抿嘴。
“讓她進來。”南榮玄桀的聲音很低沉，沉甸甸的聲音落在如兮心坎上，顯得更加深邃，仿佛天外之音。
華瑞心中喜了喜，轉身小聲說道：“娘娘，皇上的意思恐怕隻想見如兮姑娘一人。”
如兮並未覺得很榮幸，明妃卻握住如兮的手，微笑地鼓舞：“進去吧，小心應對，外麵的生命都在你身上了。”
如兮緊張地說：“不如娘娘跟奴婢一起…”
“如兮姑娘，萬萬使不得，皇上如果不想見其他人要是有人擅自闖入，這個時候隻怕會令皇上更加生氣。”華瑞皺著眉頭勸道。
明妃點了點頭，凝重說道：“如兮，你可以的，皇上那麽相信你，他既然隻想見你當然有他的想法，你不必擔心，我們都會在外麵等著你。”
“是啊，如兮姑娘，皇上那麽疼你，不會對你怎麽樣的。”華瑞也附和著說了幾句安慰的話。
如兮深吸一口氣，勉強笑道：“娘娘，你不用守在門口等奴婢了，奴婢會說服皇上，讓他見你，然後你再看看情況能不能說情挽救外麵那些人。”
“我知道怎麽做。”明妃拍了拍如兮的肩膀，目送她走進墨韻堂，心裏的滋味可不是一兩句話能說通的，好在這時候外麵的奴才並不多，麵子上她挺得過去；但是她又被現實狠狠地抽打了一下，她無論怎麽做都不如如兮，就算是個掛名的貴妃也遠不如如兮這個宮女的身份。
***
“吱噫——”房門緩慢地打開，一縷陽光從外麵照射進來，如兮望向屋內，搜索不到南榮玄桀的影子。她再跨一步，然後門又關上，震動的聲音令她渾身一顫。
“朕沒有忘記過…第一次見到你，朕以為上天將她又送回來了。”南榮玄桀的聲音飄進如兮的耳膜中，她癡呆地杵立原地，循聲望過去，在墨韻堂的樓閣外看到南榮玄桀倚著欄杆正凝眸遠眺。
他的眸光飄渺空虛，他的思緒再也不是如兮所認識的南榮玄桀，此時此刻他再也逃避不了，其實一直以來他的確將如兮看做影子，他救她，心疼她也是因為不想再嚐試失去。
將如兮留在自己身邊，就好比又將成妃留在身邊，這種自私的想法企圖瞞過所有人，可是南榮玄桀知道，昨晚在梅林中的那團火已經又燃燒了他的夢，他不能欺騙自己，更不能欺騙如兮。
“她是萬俟侯的未婚妻，是西太後為了拉攏朕將其獻給了朕。”南榮玄桀轉身對視如兮，眼神中再也不帶溫暖，而是冷漠得令如兮刺骨。
“奴婢不想聽你們的故事。”如兮側著身，果斷地說：“奴婢隻想知道，從一開始到現在皇上是不是都隻將奴婢當做替身？”這個問題她早就想問了，既然現在可以肆無忌憚，哪怕還未到時機她也不必顧忌左右了。
南榮玄桀雙眼的焦距因為如兮這個直觀的問題而變得明亮，證明他因為看到如兮還是拉回原有的情感，並不是他一直都活在夢幻中。
“朕知道你是你，她是她。”除此回答，南榮玄桀找不到其他方式。
如兮冷笑一聲說道：“奴婢還是相信自己的直覺，其實奴婢知道這個女人後就一直問自己，皇上是不是看著奴婢的時候卻想著她…奴婢又告誡自己，為何一定要跟一個死人爭？不是奴婢要爭，是她不肯放過奴婢…”說著，如兮撫摸自己的臉頰，輕歎地說：“奴婢不能換皮，哪怕再怎麽討厭這張皮也隻能靠她活下去…”
南榮玄桀被如兮落下的兩行清淚震懾住，他走近一步，搖著頭說道：“不，朕並不是對如兮沒有感情…這些日子朕被如兮的堅強，被如兮的聰慧所感動…”
“感動能當感情嗎？”如兮負氣地怒斥：“縱使皇上是萬民之君卻搞不清楚什麽是愛情，也許不一定要生離死別，不一定要轟轟烈烈，但是要有一顆真摯的心，隻因為對方你願意付出那顆別人永遠都得不到的心。”
南榮玄桀第一次被罵估計暫時還反應不過來，他怔怔地盯著如兮，漸漸地找回那顆逝去的心；如兮往後退一步，指著門口切齒地低喃：“你不是南榮玄桀，不是如兮之前所認識的皇上，因為他有一顆仁慈之心，不會為了一棵梅樹濫殺無辜，不會血洗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