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觀心峰劍策
雁過海風起,蕭蕭時獨聞。
陳長安的靈舟在北海之上沿著劍閣準許令的指引飛行了三日。
在第三日的黃昏,準許令上湧出一道紫色的光芒,靈舟穿過劍閣的大陣,向著觀心峰頂而去。
明劍塔的陣光在黃昏的餘暉下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內務殿外依舊有著不少往來的弟子,陳長安徑直走入其中。
他走入內務殿的內殿,入目之處竟是與離宗那日的空蕩一片形成了鮮明的反差,偌大殿宇中擺著上百桌檀木長桌。
桌上放著一根以白狼之毫所製的筆鋒,桌側則是堆積著厚實的一摞黃紙,黃紙上散發著淡淡的靈光,想來也不是凡材所製。
每一張的檀木桌前大都跪坐著一個身著劍閣弟子袍的弟子。
想來最次也是明劍台的弟子。
這是在……考試?
陳長安愣了一下。
而就在這時,殿前一側,一位白眉老者皺著眉頭向他走來,兩縷白眉隨著他的腳步飄蕩而起,看著陳長安嗬斥道“劍策都開始了半個時辰你才過來,還不著弟子袍,你是哪一樓的弟子,竟然如此散漫!”
陳長安回神,解釋道“我是……”
白眉老者不等他說完,便翻手遞給他一個號牌,道“別解釋了,先落座參考!”
老者指著第三排正好空出的一個位置。
許多道目光偷偷瞥向陳長安,心中暗驚這個弟子膽子真大,竟然敢在劍策上遲到,而且還沒有穿弟子袍,難道他不知道主持劍策的是出了名的嚴苛的遊鬆長老麽?
北海劍閣的兩重樓被譽為是天驕雲聚之地,若成為兩重樓的弟子,可以得到劍閣許多資源的優先供應,而且還是修習到許多劍閣的頂級神通。
五大樓或是明劍台的弟子若是欲入兩重樓,除了被兩重樓特邀之外,便隻能參與劍策,若是得到的成績尚可,便有機會被招入兩重樓,成為劍閣的天驕來培養。
陳長安看著那白眉老者,開口又欲解釋。
遊鬆卻冷冷一瞥,道“劍策之上不得喧嘩,有什麽話等劍策結束了再說!”
說著他一拂袖袍,走回殿前的監考的位置上。
陳長安見此,掃視殿內一圈,見殿內那掛著“宗務”桃木牌的窗口開著,但離宗前那個趴在上麵睡覺的毛耳童子卻是不見了,再看那個掛著“閑人免進”木牌的屋門也被幾張考桌堵死,那考卓前還都坐著幾個埋頭奮筆疾書的劍閣弟子。
徐川長老去哪裏?
我明明是回宗來報到的,為何要參加這什麽劍策啊?
直接走人好像也不太好!
算了,隻能等考完再問了!
陳長安心中暗歎一聲,而後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號牌,正對應著方才那白眉老者所指的第三排的位置。
他走到桌前落座,看著桌上一根白毫以及側旁的那一摞靈紙,他不由得犯難了。
這所謂劍策考的是什麽呀?
他思索了一下,隻得抬頭看向那監考位置上的白眉老者,問道“那個……敢問前輩,這劍策考得是什麽?”
他這話音剛落,殿內約莫有了一瞬的死寂,而後齊齊爆發出噗嗤的笑聲。
這絕對是他們聽過最好聽的笑話了。
來參加劍策,竟然不知道劍策考得是什麽?
他難道是存心來招惹遊鬆長老的麽?
不少人麵露期待,悄悄的將目光瞥向陳長安,要將這個奇葩的臉給記下來,等考完回去好好宣傳宣傳。
殿前的遊鬆老臉一沉,褶皺的眉頭擰出一個“川”字,兩縷無風自動的白眉彰示著他陰沉的心情。
他就這麽瞪著陳長安。
這小子指定是來找茬的!
不著弟子袍,還故意遲到,現在竟然連劍策考得是什麽都不知道!
陳長安看著那白眉老者不善的麵孔,小心翼翼的拱了拱手,道“請前輩說明一下,小子不知考題真不知如何作答!”
陳長安若是不行禮還好,這一行禮當即便讓遊鬆胸口的火躥到了心尖尖上。
這小子真是找打啊!
劍策的確是沒有公布過考題,因為但凡是明劍台及其上的弟子都知道,劍策考得是劍閣的三千六百卷基礎劍訣的參悟心得,既然所有人都知道,又何必多此一舉每一次都宣布一番呢?
遊鬆沉著老臉,道“劍策考得是弟子對於劍閣三千六百卷基礎劍訣的領悟心得,我現在將考題告訴你,希望你知道了考題能答得出來!”
遊鬆蘊含著怒火的話語聲落下。
陳長安鬆了口氣,三千六百卷基礎劍訣的領悟心得,還好他已經都領悟了,向著他又拱了拱手,朝著白眉老者道“弟子定不負前輩所望!”
說著他便坐了下來,取來靈紙,提起靈毫。
以靈力為墨在靈紙之上寫了起來。
這一幕落在遊鬆眼中卻是讓他不自覺的冷哼一聲,心中暗暗道,嘩眾取寵,今日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寫出幾卷心得,若是少了老夫必然要讓你顏麵掃地。
在遊鬆看來,陳長安大概就是那種有點資質和水平,但是卻恃才傲物,不知天高地厚,這種弟子就應該好好敲打敲打,讓他認清楚自己應該如何為人。
眾人偷偷瞄著這一幕,皆是將陳長安的麵容記住了,當然,順帶還記住了陳長安的座號,三十三號。
許多人暗暗開始期待起來,他們知道,以遊鬆長老嚴苛的性格,絕對不會放任這個三十三號這般嘩眾取寵的,接下來肯定有好戲看。
相對於四周眾人的想法,陳長安卻是較為平靜。
三千六百卷基礎劍訣的心得,就算一卷寫一章也要寫三千六百章,所以陳長安一動手自然便是極快,筆走龍蛇,快若閃電,不過片刻桌麵上便堆積了有三四張答紙。
這一幕落入殿前的遊鬆眼中,自然令其心中不悅更甚,更加確定這小子是嘩眾取寵的。
十張、二十張、三十張……三百張!
陳長安身前的答紙隨著時間的流逝不斷的變高。
遊鬆的老臉微微一凝,眼眸中閃過一抹怒意,這才不到一個時辰,竟然便寫出了三百卷劍訣的心得,這答紙上的心得能是真的?
他心中升起一抹嚴肅的怒火。
一會兒便閱卷,到時候當場撕破他這嘩世取寵的手段,好好訓誡他一番,決不能讓他在這種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修行之人又豈能在乎這些顏麵而忘卻了修行本身?
他的心中暗暗決定著一會兒要如何將這個弟子引回正道。
四周的一眾參考弟子答累了,抽空看一眼陳長安的位置,見其桌前那厚實的一摞靈紙亦是一愣。
這少說也有三五百張了吧!
看他的年輕好像也不到二十吧!
如此年齡,能參悟三五百卷基礎劍訣,想來兩重樓早就對他發出了主動的邀請,又何須來參加這劍策呢?
在他們的記憶之中,劍策每一年從頭考到尾十二個時辰,也隻有少數三五人能夠寫出三五百卷基礎劍訣的心得,而這三十三號倒好,才動筆不到一個時辰,竟然就寫出來三五百卷。
說不是亂寫一通的,他們都無法相信。
不少人暗暗搖了搖頭,替陳長安感到可憐。
若是他換別的長老主持劍策的時候來此嘩眾取寵可能還沒什麽事,但偏偏卻遇到了以嚴苛出名的遊鬆長老,看來今天這個三十三號不扒掉一層皮是別想從觀心峰離開了。
眾人心中感歎之餘又有些幸災樂禍,今日有三十三號替他們來引走遊鬆長老大部分的怒火,這樣等到閱卷的時候他們就不會被批得太慘。
與此同時,那個掛著“閑人免進”木牌的屋中。
茶桌之上擺著一麵銅鏡。
徐川手中端著茶杯,看著銅鏡,銅鏡內卻不是倒影著他的麵孔,而是倒映著內殿之中發生的一切,當然此刻卻是格外放大到陳長安的桌麵之上。
他當然知道陳長安來了,但是他就是不想出去給這小子解圍。
畢竟這小子說好隻出去幾日,結果卻出去了前後大半月,錯過了觀心峰道場整整大半月的講道。
他便是要借著這劍策讓陳長安明白,不去觀心道場聽教就會與同門弟子越差越遠,就算他的天賦再好,也追不平這種差距。
“這小子,不像是是亂寫啊!”
徐川的身旁,那個長著毛絨小耳的妖童睜著晶瑩發亮的大眼睛,他的手中也端著一個茶杯,大眼睛巴眨巴眨,若有所思的道。
徐川亦是老臉微凝。
“的確不像是!”徐川摸著長滿下巴花白的胡須,渾濁的雙目中閃爍著驚疑之色。
他想起了陳長安似乎是因為周師兄的引薦信入的宗,難道在他入宗之前已經……將三千六百卷基礎劍訣都領悟了?
不對,這也不應該啊!
他才多大年紀,而且修為才養神初……不對,是中境!
徐川老臉一愣,他這才發現,陳長安這離宗半月竟然突破了一個小境界。
也不對啊,就算是養神中境也不應該,當年的周師兄歸一境離開北海,好像也沒有將三千六百卷劍訣完全領悟吧!
難道他比周師兄的天賦還要高?
徐川心中升起一個大膽的念頭,而後又快速的被他否決了,這怎麽可能,若是他的天賦比周師兄還要高,周師兄怎麽會隻引薦他去觀心亭呢?
一定是假的!
如此,就隻有一個理由可以解釋眼前的情景了。
那便是……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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