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7章 嬌寵文中做反派24
天災人禍往往一起出現,江南乃魚米之鄉,是大夏最繁華富庶的地方。
這裏山高穀深,河流水域充沛,物產十分豐富,每年朝廷都能在此處征得大量賦稅。
按理說,就算遇上旱災,百姓靠著往年存糧,日子也不至於過不下去。
而且,旱災不像地動、水澇一樣突然,提前幾個月甚至一年就有征兆。
隻要地方官員稍微用點心,早早做出應對,也不會鬧出百姓流離失所、餓殍滿地,最後逼得流民起義下場。
俗話道官逼民反,舒安歌提前到江南來,為的是防患於未然。
起義是從睦州開始的,所以她與權雲卿頭一個考察地點就是睦州。
無論如何,舒安歌都不會坐視百姓遭遇土匪流寇,或者說無賴官員的盤剝騷擾。
自古以來,肅清地方吏治都需要鐵血手段。越富庶的地方,背後操控的手就越多,想要從中漁利的人也多。
天高皇帝遠,這年代中央對地方的操控還不夠嚴密。
三年一度的考核,對於地方官員來說,隻是一個不疼不癢的緊箍咒。
任期內隻要不犯大錯,打點好負責考核的官員,升遷就不是難事。
打點上峰和其他人脈,自然要靠銀子。
至於銀子從哪兒來,被搜刮到叫苦連天的百姓有話講,但凡有一線生機,誰又願意造反呢?
睦州果然是山清水秀的好地方,舒安歌站在山上俯瞰,裸露的河道和淺灘,讓她皺起了眉頭。
“旱情比我們想象的嚴重,而且河流走勢也有些奇怪。”
舒安歌不是無的放矢,她來之前曾翻看過江南一帶的水域地形圖。
秋月湖是江南一帶最大的淡水湖,碧波萬頃橫貫眾州縣,睦州就是其中一個。
但從山上俯瞰,秋月湖縮小了許多,周邊還開鑿了許多溝渠引水。
正常的引水也就罷了,在古代遇到旱災時,引水灌溉是正常操作,可舒安歌看到的絕非正常引水方式。
有的地方田地幹涸開裂,大片大片的撂荒著。
但有的田地供水充足,在旱情持續數月的情況下,還種著耗水的稻穀,如今正到了收割的季節。
正常調度的情況下,遇到旱災,田地將改種需水量少的冬小麥。
“嗯,很不正常。”
權雲卿穿著繡著文竹的淡青色長衫,長發用玉冠簡單挽起,看向山下田地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憂色。
他隨鳳儀郡主出京,雖有私心,為的還是天下黎民百姓。
上天降下警示,江南一帶將有禍患降生,權雲卿希望能力挽狂瀾,減輕災禍對百姓的影響。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兩人下山找當地百姓問話。
地是老百姓的根兒,即使土地幹涸開裂,還是有百姓想方設法耕種。
“老伯,這片地是您的嗎?”
舒安歌挑了個頭發花白,穿著滿是補丁破棉襖的老伯問話。
“啥?這地是我的?是我的啊!”
老伯有些耳背,扯著嗓門兒回話,腦門兒上因為憂愁擠出一個川字。
“最近天旱的厲害,您這地怎麽澆水啊?”
舒安歌學老農的樣子,蹲在地頭,一臉謙和的問話。
老農歎了口氣,渾濁的目光在一對年輕人身上打量了一番。
這對兒青年男女,穿著上好的綢緞衣裳,腰間係著玉佩,相貌俊美氣質非凡,絕不是他們這些泥腿子能比的。
想必是世家公子小姐,閑著無事下鄉遊玩,好奇他們這些老百姓的家常日子。
“唉,澆水全靠從村子的井裏挑過來。幾個月沒下雨,村頭水井也快幹了,是龍王發怒了啊。”
老伯垂頭喪氣,顯然對明年收成不抱希望。
舒安歌蹲在地上,用手指拈了把土問:“老伯,我在山上看到,很多田地都在引秋月湖的水進行灌溉,你們怎麽不開鑿水渠引水澆地啊?”
“嗐,你這後生,秋月湖的水哪兒是俺們老百姓能用的。”
老伯咂咂嘴,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
一直靜默的權雲卿插了句話:“老伯,是誰在用秋月湖的水灌溉田地。”
“兩位貴客不是江南人士吧?”
“我們打京城來的,到這邊探親。一直聽聞江南富庶,看到這邊旱情嚴重有些驚訝。”
“這就難怪了,咱們江南地界兒,誰人不知武英侯和山陽伯,敢用秋月湖灌溉的,自然是這兩家了。”
在睦州,這並不是需要避諱的事兒,所以老伯脫口就報出這兩家名字。
“那麽多田地,都是武英侯和山陽伯的?那他們很有錢啊。”
老伯愁眉苦臉的搖搖頭:“唉,達官貴人的家資,咱們小百姓想都不敢想。隻盼著老天爺早點兒降雨,明年能有口飯吃。”
“會的,老伯別擔心,我這裏有些碎銀子,您且收下,買些糧食屯著。”
舒安歌從袖中取出一些碎銀子,老伯急忙推辭:“嗐,公子折煞老朽了,無功不受祿,我哪兒敢收貴客銀子。”
“看來老伯讀過一些書,您有功,這銀錢是用來酬謝您的。”
舒安歌不由分說,將碎銀子塞到老伯手中,與權雲卿一道離開。
他們沒聽信一念至此,又換了不同地方,問了其他百姓,還特地到秋月湖旁邊轉了轉。
不問不知道,這一番調查下來,結果令人觸目驚心。
普通老百姓田地開裂,今年秋天都沒什麽好收成,官府絲毫不體恤民情,賦稅比往年還要重上三分。
這也就罷了,地方豪強霸占水源,不許百姓引流灌溉田地,甚至還鬧出過命案。
地方官員一味偏幫豪強,普通百姓受盡了委屈。
至於武英侯和山陽伯,他們不過是某些勢力擺在明麵上的棋子而已。
萬頃良田中,有許多隻是假借了他們的名字,真正主人另有其人。
官員橫征暴斂搜刮無度,地方豪強生活奢侈橫行霸道,也難怪百姓造反了。
“走吧,先去見本地知州和知縣。”
舒安歌緊抿薄唇,目光銳利,神情凝重。
這是一場硬仗,她隻能贏不能輸。
“等楊將軍到後,再會見州縣官員,免得他們狗急跳牆。”
權雲卿眉宇微凝,提出不同建議。
不是他怕事,隻是不想讓舒安歌蒙受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