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月下黑影
程岫大驚:“這是?”
床上躺著的少年弱弱一笑,道:“如你所見。”
程岫望著少年,一時間腦袋中白光乍現,嗡嗡作響,不知該說什麽是好。
原來裴然他不是刻意避開自己、不相信自己,而是……而是他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麽。
也對,一直都是自己將裴然想的太過強大,理所當然的便以為裴然自然知道他身上發生的事情,卻忘了原來一直待在自己身邊的裴然,一直都隻是他的小崽子罷了。
他還未開始修煉,也無人指引,自然不知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痛苦究竟來自何處,對自己有利還是有害。
但疼痛天然給人帶來恐懼,小孩便以為是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卻又不想讓自己擔心,所以就一直自己一個人苦苦支撐。
甚至每日都將遺書放在枕頭底下,倘若有一天出了意外,也好能讓自己看到他最後想要說的話。
可是一個裴然不過次啊一個十五歲的孩子罷了!遇到了這樣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裴然非但沒有第一時間崩潰,甚至還要一邊將這件事瞞下,在自己麵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還要接受二人之間因此事造成的間隙,最後連一個能說得上話的人都不曾有!
程岫握住信紙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他緊緊的克製住自己的內心安撫道:
“有我在,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少年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但最終還是朝著程岫點了點頭。
程岫望著少年,眼中滿是掩飾不住的心疼。
他想了想,正準備將少年身體情況全盤脫出的時候,餘光中卻看到少年極隱秘的皺了皺眉頭,隨即像是怕被程岫發現,又迅速的舒展開來。
隻是突然變得蒼白無比的唇色,出賣了裴然的意圖。
程岫頓時便知道——怕是體質覺醒開始了!
想比上次的手忙腳亂,這次的程岫顯然做好了完全的準備,隻要能幫少年減緩一些痛苦,哪怕是讓痛苦轉移到他身上來,他也願意!
躺在床上的少年,額頭上已經開始沁出大顆大顆的汗珠,一張小臉變得煞白,他眉頭緊緊皺起,牙齒上下死死的咬合在一起,顯然在承受著無法形容的痛苦折磨。
程岫怕少年咬傷到自己,拿過自己準備好的幹淨毛巾,讓少年張嘴咬住。
裴然顯然已經疼的失去了理智,他的手指緊緊的扣進了床架上,硬生生的將手指扣得鮮血直流,看起來十分的嚇人。
程岫心疼不已,心疼的將少年的手指從床架上一一扳開,然後細心的將少年的手指一一擦拭。
此時裴然的臉上開始泛出不正常的紅暈,身體甚至時不時的開始抽搐起來,這模樣實在是太嚇人,程岫真怕裴然出什麽事。
“000!000!你快出來!”
000應聲而出,先是將床上的掃了幾眼,立馬明白了此時的狀況。
“這麽快又到月底了?”末了又看了一眼道,“看來今天這才剛開始。”
程岫滿臉都是焦急,可惜卻不能為裴然做些什麽。
“000你快看看!裴然現在這樣子是正常的嗎?會不會有危險?”
“體質覺醒有危險是不錯,但那是最後一次,前麵的覺醒過程不過痛苦了些,你且安心就好。”
上次他來的時候,裴然的體質覺醒已經到最後的程度了,因此也就並不太清楚他覺醒時的樣子,直到這次程岫才全程陪在裴然身邊,真的被這場景嚇到了。
月色漸漸濃鬱,整個院子裏,唯有裴然的房間裏傳來點點燈火,且燈火搖曳,仿佛下一秒就要熄滅了一樣。
偌大空曠的院子裏,突然傳來一道動靜——後門處,走出來一個小心翼翼的人影。
這道人影還十分瘦小,人影穿過院子,走到程岫的房前,接著月光朝著裏邊看來一眼,可惜房間昏暗,什麽都看不清楚。
人影見院子空曠,似乎斟酌了一段時間,而後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這個方向,正是裴然房間所在的地方。
寇榮小心翼翼的穿過長廊,心中卻人不斷回想著白日發生的一切。
先是裴然性情大變,再是裴清哥哥和他二人說些糊言糊語,最後裴清哥哥更是反常的遣散了院子裏所有的侍衛,更是下令入夜後禁止任何人出入院子。
他想來想去,覺得這其中,必然是有什麽蹊蹺,此番更是特意前來查看。
轉過走廊,裴然的房間頓時出現在他的麵前——果然不出他所料,此時入夜已久,平常這個時間裴然早就滅了燈睡下了,但今日卻反常的依舊點著燈火。
寇榮朝著裴然的房間看了看,發現房門旁的不遠處,有一扇窗戶在寒風中微微的晃蕩著,寇榮一笑,心想:真是天助我也。
於是他弓下背彎著腰,從裴然房前的走廊上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
眼下那扇沒關好的窗戶此時就在他的頭頂上。
從窗戶的縫隙裏傳來熱氣,小孩伸手攏了攏身上的衣服,附在門上聽著房間裏的動靜。
房間裏似乎很安靜,並沒有人在交談,寇榮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怎麽會沒有動靜呢?難道是自己想多了?
於是小孩再度伏身上前,將耳朵緊緊的貼在窗戶下方,這下他終於聽到了一絲動靜。
似乎是有人走動的聲音,時不時還帶來一些重物落地的悶響。
裏麵的人還沒有睡!
小孩眼中的疑惑更重,他伸手將頭頂上窗戶微微抬高,漏出一條更大的裂縫,而後起身,順著縫隙朝著房間裏望去。
隻見程岫來回在窗邊走動,房間內再無其他的人影。
再仔細一看,床上還躺著一個人,他依稀能辨別的出,這人就是裴然!
到底發生了什麽?
床上的裴然似乎痛苦不堪,而一旁的程岫顯然十分著急。
寇榮又看了一會,最終還是放下窗戶,按照原路偷偷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天氣愈加寒冷,程岫一早起來,便聽仆人說昨晚下了一夜的雪。
濕熱之地向來少冰雪。程岫一聽到這個消息,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好,裹著件大衣就推門跑了出去!
隻見院子裏落了厚厚的一層雪,銀裝素裹,霎是好看。
才走過來的裴然就看到程岫房間的門突然打開,走出一個神采奕奕,雙眼放光的少年,而後下一秒,這少年就像放出去的小炮彈一樣,飛一般的衝了出去,撲倒在雪堆中!
白色的雪,白色披風,少年白皙陽光的麵容,觸目的白。這一幕突然讓裴然腳步不穩,亂了心神。
少年雙手捧起一捧雪花,用力的向上揚起,雪花紛飛,美人如花。
裴然的所有心神都被這樣一番畫麵牢牢的吸引住了,叫他難以移開半分目光!
程岫從狂喜狀態中回過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麵:翩翩少年郎站在屋簷下,潔白的雪花將他的氣質凸顯的更加出塵,仿佛真的是墜入凡塵的仙人一般。
直到這個“仙人”走到他的身邊喊了他一句,他這才回過神來。
程岫此時還跪坐在雪地上,一抬頭,對上了裴然帶著促狹笑意的視線。
裴然笑道:“裴清哥哥方才是在看什麽呢?”
程岫猛地搖頭,眼神虛虛的落在裴然的身上,不敢對上裴然的視線:“沒!沒什麽啊!”
裴然眼中的笑意更濃:“可我方才,明明看見裴清哥哥是在看我?”
裴然一邊說到,一邊伸手將跪坐在雪地裏的人拉起,眼中的調笑瞬間換成了不認可:
“這冰天雪地的,雪堆裏這麽涼,凍壞了膝蓋可怎麽辦?”
“不會!”程岫彎腰捏起一把雪,揉吧揉吧成了一個雪團,然後狠狠的擲了出去,“你看!這多好玩啊!”
少年說這話時眼中似乎有星河,不靈不靈的,叫裴然移不開目光。
房子裏的仆人見到這一幕紛紛跑了出來,眼神擔憂的勸阻道:
“小少主身子弱!這在外邊凍著了這可怎麽辦才好!”
但程岫卻不管他們呢!自顧自的又拾起一大塊雪團,對著裴然大聲喊道:
“我們來玩雪球大戰!”
說完也不等裴然答應還是不答應,手上的雪團子就朝著裴然身上招呼去,然後便像是偷到了腥的毛一樣,逃也似得跑了開來。
留下一臉無奈站在原地的裴然,裴然看了看笑的歡快的少年,眼神動了動,最後卻隻化為一句:“真是拿你沒辦法……”
……
“哈哈哈哈哈!你丟不住我!……”
“唔!誰丟的我!”
“裴然!吃我一球!”
“哈哈哈!被我砸中了吧?!”
裴然望著不停跑來跑去的白團子,滿眼都是寵溺。
玩到最後,滿院子的人都參與進這場遊戲裏,一院子的歡聲笑語。
直到最後程岫被裴然拉去吃飯的時候還依依不舍,一邊走一邊回頭看。
不知道的人看了,還以為他受了什麽極大的委屈。
隻是今日偏巧寇榮不在院子裏,不知道這小孩又偷偷去了哪裏浪,程岫暗自在心中想。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間便快到了年底,修煉者一生漫長,一年對他們來說不過須臾,便不再過普通的節日。凡間裏的普通人仍然保持著過年的習俗。
對於生命短暫的凡人而言,除夕恐怕便是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了。
裴家也早早的開始張羅,院裏院外都掛上了紅色的燈籠、裝飾,整個院子看起來紅彤彤的一片,映著潔白的雪,顯得格外的喜慶。
程岫院子裏自然也不例外,他甚至親自上場,將他自己和裴然的屋子裏倒騰的喜慶一片。
今年院子裏來了寇榮,程岫自以為院子裏要比往年更熱鬧些,雖然裴然看起來似乎不是很待見寇榮的樣子。
但進過一番相處之後,程岫覺得寇榮這孩子無論的品行還是性格都十分不錯,他擔心裴然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好在來了寇榮。
他倒是覺得,裴然多一個朋友是件好事。
二人圍坐在程岫房間裏的火爐旁,爐子裏火星燒的正旺,烤的程岫極為舒適。
寇榮方才被小玉喊了出去,許是有什麽事情要交代,於是房間裏,便隻剩下了程岫和裴然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你覺得小榮這個人怎麽樣?”
程岫突然坐近裴然,冷不丁的問道。
作者有話要說:裴然:不咋樣,沒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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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鴻羽一身沾血的黑衣跪在大殿之上,
頸邊此時搭著的,是他師尊——洛清仙尊的玉虛劍。
他聽到那人問他:“你可曾知悔?”
秦鴻羽嘲諷一笑:“我入魔、殺人、滅世,不一直都是師尊希望看到的嗎?”
洛清仙尊冷冷道:“不知悔改。”
隨即手起劍落,血撒了一地。
誰知秦鴻羽再一睜眼,
卻回到了百年前,他拜師的那日。
他望著大殿之上的人,冷聲道:
“我想拜掌門為師。”
重活一世,他隻想離這人越遠越好。
誰知坐在掌門的身邊,掌門的師兄、他的前任師尊洛清仙尊卻道:“我隻收他一人為徒。”
玉衡山首峰大弟子秦鴻羽一朝入魔,
被其師洛清仙尊親手斬於玉虛劍下。
世人無不稱讚洛清仙尊大義滅親,
不愧為這世間唯一一個修無情道的人。
洛清仙尊:“你可曾知悔?”
秦鴻羽:“從未。”
洛清仙尊:“但我卻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