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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絲戲 牽絲戲八 紅衣厲鬼

  “喝!”


  一聲震天喝叱,月夜下,一個虯髯大漢身邊圍繞的數個身影跟著為之一震,攻擊的勢頭也有所減緩,趁著這個間隙,虯髯大漢揮舞起手中大棍,朝著一個白色身影當頭砸下,隻聽見“嘭”的一聲,白色身影倒飛而出倒在地上,周身的白影也漸漸消散,露出一副木質的本體,竟然隻是個木偶傀儡!

  而這個傀儡倒下之後,其他傀儡貌似畏懼虯髯大漢的氣勢,開始慢慢的圍繞在一旁,再不敢貿然靠近,就這樣持續了一段時間以後,突然一道黑氣迅速從遠處圍了過來。


  “二哥,快退開!”這時,一旁的山丘後麵,突然跳出一個年輕公子,這公子喊了一句之後,也不再多說什麽,伸手從背後劍匣內拔出一把利劍,但見璀璨青光洋溢整個劍身,年輕公子一劍劈向黑氣,雖然隔著很遠,黑氣還是被青色劍氣衝開一道裂縫,虯髯大漢也趁機從裂隙中一躍而出。


  這虯髯大漢和年輕公子自然就是雄闊海和蕭灼,兩人一離開北平府,便沿著運河南下,本來打算每到傍晚便停靠上岸,走訪一下四野,看看有沒有妖物為害一方,可是第一夜就遇到了一起靈異事件。雖然那件事輕鬆的解決了,但僅僅太平了一個晚上,就又遇到了一起怪事,無奈,蕭灼為了一方安定,兩人隻好放棄水路,改走陸路南下。


  今夜是第五夜,遇到的妖物也比前兩次更加強勁!前兩次中,第一次是剛剛轉為惡靈的生魂作亂,那一次別說是蕭灼動手,僅僅是雄闊海一聲喝叱,就將那個惡靈震懾在了原地,任由蕭灼將其收服;第二次則是一個盼夫歸來的怨婦所化,丈夫三年前去服徭役,結果再也沒回來,那婦人就那麽在屋舍內等候著,直到一場意外之火毀了她的房屋,她也隨之葬身火海。可是生前的眷戀,致使她依舊每晚出現在那個地方,殘垣斷壁又恢複成了原來的樣子,每每有生人路過,便會被幻象吸引,情不自禁的走入其中。這時那婦人便會問來人你見過我丈夫嗎?他去挖運河了,他什麽時候回來?被問話的人若是委婉的勸慰她,尚且不會有事,可一旦說什麽他丈夫不會回來了之類的話,那婦人就會立刻轉為惡靈奪人性命。那一次,蕭灼雖然製服了那婦人,卻終究沒能下得去手滅殺她,隻是趁夜起壇擺上供奉,請出鬼差將其拿回陰司,至於她的過失,蕭灼卻是無權幹涉。


  而今夜遇到的這個,蕭灼單單就其剛才的表現,就判斷出此次遇到的恐怕不是什麽修為略高的傀儡,而是一個――厲鬼。隻因那團黑氣圍上來時,並不是從一個方向過來,而是瞬間將雄闊海圍在了中間,他當時若是再晚些出手,雄闊海很可能立刻就被其控製住。


  傀儡化作的惡靈,再怎麽迷惑敵人,總會受本體限製,所使用的妖力也會有一個固定的來源,而厲鬼這種惡靈,卻完全是人的魂魄由五相怨念直接形成,妖力聚散也完全由惡靈自己決定。而事實果然如他所判斷的一樣,雄闊海剛剛抽出身,那一團黑氣便迅速收攏,等到黑氣消散,一個一身紅衣的厲鬼也出現在兩人眼前。


  一般來說,生魂所化作的惡靈,要麽由於一些執念,要麽由於一些特殊情況,比如被其他邪物侵蝕,或者肉身臨死時受到某些強烈的刺激等等,導致有了五相執念才能形成,這種惡靈雖然為惡,卻不會太難降服。唯獨厲鬼,卻是完全由恨念而成,生前帶有恨念的人,如果心有不甘,臨死時又見到鮮紅色的東西,死後其魂魄的恨念便會成倍滋生,繼而轉化成厲鬼,隻為能了結生前恩怨。隻是即使恩怨了結,其本身怨念卻已經形成,並不會消散,而且由於沒了目標,便會對所有生人產生危害。蕭灼看著眼前的厲鬼,一時也無法決定該不該除去,但凡厲鬼,生前必有極大的冤屈,雖然人死後之事不該他過問,但是要他除去受冤之魂,他還是有些做不到。


  啊!就這蕭灼猶豫的檔口,那厲鬼卻是一聲厲嘯,緊接著以妖力將身邊傀儡聚在一處,下一刻,但見那些傀儡周身白影紛紛潰散,露出了傀儡本體,同時一股黑氣也從每個傀儡頭頂侵入,竟是強行將隱藏在傀儡內的惡靈生魂給拉了出來。


  可惡!蕭灼已經想到厲鬼這是要做什麽?然而剛剛邁動腳步去阻止,雄闊海卻已經快他一步而出。


  “二哥,不能去!”蕭灼連忙去阻止雄闊海。也就是這短短瞬間,他再轉過身時,對麵厲鬼便已經將傀儡內的惡靈生魂全部抽出,然後巨口張開,竟然將這些惡靈一口吞食。


  見到厲鬼如此行徑,蕭灼原本還存有的一絲憐憫也收了起來。縱然這個厲鬼生前有再大冤屈,但今夜的作所作為,已經足夠打入九幽地獄了,更不要說他沒來之前,厲鬼還有沒有加害過其他生魂和惡靈。因為無論是生魂還是地靈,在陰司地獄的孽鏡台前,都會顯出在世間所範下的過錯,即使是惡靈,在接受了相應的處罰之後,就算轉生入畜牲道,也不過幾世輪回之後,就能洗清罪孽再世為人,可厲鬼現在的這種行為,已經無異於妖族以人的魂魄提升修為了,這些被它吞食的惡靈,已經連贖罪的機會都沒有了。


  “二哥,用這個。”古劍在蕭灼手中順勢轉了半圈,被蕭灼送到雄闊海麵前。之前蕭灼的錯誤估算差點害了雄闊海,現在厲鬼又吞食了其他惡靈,實力必定有所不同,再與之一戰,他必須保證雄闊海沒事。


  “這劍……我不會用啊!”雄闊海支吾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口。他使用一些勢大力沉的兵器都是信手拈來,可是劍這種以技見長的東西,他著實不太會用,上次用靜逸的劍,可是把他別扭得不行。不過聽了蕭灼接下來的話,他還是默默接過了古劍。


  “沒事,怎麽好使你怎麽用!”


  然而雄闊海接過劍,蕭灼看了看他握劍的姿勢,蕭灼總覺得雄闊海根本不是在握劍,倒像是在握著木棍的一頭,兩手緊緊握著劍柄,劍身都不帶有一絲的搖晃,看著都感覺無比僵硬。蕭灼隻能在心裏默默感慨一句二哥還真不會用劍啊!不過時間也不容他多說什麽,因為就在他把劍交給雄闊海之時,厲鬼的巨口在吞食完惡靈以後,已經繼續朝著他們咬合過來。


  又聽嗆啷一聲,蕭灼從背後劍匣內拔出蘇烈送給他的寶劍,劍身隨即在他的催持下,泛起幽幽青光,雖然不似他握著古劍時那般明亮,但也勝過此時雄闊海握著的古劍的光芒了。


  “抬劍!”


  雄闊海聽到蕭灼說話,連忙把劍架到蕭灼身前,隻見蕭灼也將劍架了過來,兩把劍在兩人身前形成一個交叉。這時蕭灼左手在劍身上一拍,兩把劍原本暗弱分明的青光瞬間渾然一色,蕭灼右手再向前一劃,兩道青色劍氣隨即脫離劍身,衝向厲鬼張開的巨口。


  一聲淒厲的慘叫響起,巨口隨之消失不見,兩道劍氣卻依舊在前行,劍氣所過之處,一襲紅色綢緞隨之飄落在地上,原來這厲鬼生前竟是穿著紅衣死的嗎?


  那麽弱嗎?蕭灼有些不敢相信厲鬼居然如此不濟,才交手一個回合,就被他和雄闊海一擊擊敗。可是蕭灼雖然疑惑,旁邊雄闊海卻看不出什麽究竟。雄闊海一見厲鬼露出真身,當即一躍而起,手中古劍也朝著厲鬼當頭劈下。毫無懸念!沒有一絲難度!蕭灼遠遠的就看到那一襲紅綢被雄闊海一劍分作兩段,隨即軟落在地上,看得蕭灼都直皺眉頭能操控那麽多傀儡的惡靈,還是個厲鬼,就隻有這點兒能耐?

  仿佛回應蕭灼的想法一般,原本軟落在地上的兩段紅綢,在雄闊海轉頭看向蕭灼時,促起發難,瞬間纏上雄闊海手腕,拉著雄闊海朝蕭灼殺了過來。


  “二哥,用你的血噴它!”蕭灼看著雄闊海離他還有一段距離,連忙開口提醒雄闊海。他可不想和雄闊海打,雖然他是和宇文承都學的武藝,但是他並沒有像宇文承都那樣走剛猛殺敵的路數,就算雄闊海此時受製於厲鬼,實力下降了不少,他也不敢保證在不動用靈力的情況下,能夠打贏雄闊海。而且就算贏了也沒啥用,不幫雄闊海解除厲鬼的控製,他倆的打鬥完全是白費力氣。


  而雄闊海在聽到蕭灼指示以後,也趕緊咬破嘴唇,隨即一口鮮血噴在了自己手腕的紅綢上,然而非但沒有奏效,反而有些越來越緊了!急得他趕緊衝蕭灼喊道“沒有用啊!我感覺有東西貼在我身後。”


  “二哥,你不是童子身嗎?”蕭灼也看出了雄闊海的血對厲鬼無效,趕緊問了一聲,結果雄闊海都沒有猶豫就衝他叫道“二哥我都三十好幾的人了,怎麽可能還是童子!用你的血啊!”


  “我也不是啊!”蕭灼無奈的回了他一句,“二哥,這厲鬼是想上你的身,不過它壓製不住你一身正氣,這才沒能得逞,還記得我教給你的那一招嗎?我說用就用。”隨即一揮劍,迎向殺過來的雄闊海。


  兩人你來我往之下,蕭灼也判斷出厲鬼雖然控製著雄闊海,但是也隻是控製住了身體,沒能控製住雄闊海的意識,所以此時雄闊海的戰力和之前想比,下降的不止是一星半點。當即趁著雄闊海刺出一劍,也跟著一劍刺出。


  “二哥!”


  “喝!”


  兩把劍剛剛刺出,雄闊海一聲高喝,整個人也跟著慢了半拍,蕭灼則趁機一轉劍鋒,手中寶劍貼著雄闊海手腕,劃開了雄闊海右手腕上的紅綢。雄闊海一見右手得脫,立刻反轉劍身,一劍刺向了自己身後。


  一縷紅綢鬼魅般飄向遠方,躲開了雄闊海刺出的劍,卻沒想到雄闊海剛剛刺出一劍,蕭灼左手一動,古劍隨即脫離雄闊海的掌心,朝著紅綢直追而去。眼看著古劍就要追上紅綢,卻聽見雄闊海身後想起一聲淒厲的慘叫,一個麵色慘白的紅衣人影,也浮現在雄闊海背後,而這個身影的身上,正插著蘇烈送給蕭灼的劍。


  點點幽光在夜空下消散,雄闊海背上的紅衣人影,最終化入了蒼茫的夜空,雄闊海左手上的紅綢,也隨著主人的消亡,從他手腕上脫落,恢複成原本的模樣。蕭灼看了一眼,那竟然是一套新郎喜服,而此時被古劍追殺的那一段紅綢,也隨著被古劍刺中,搭落在古劍上被帶了回來,卻是一套火紅的新娘嫁衣。


  這厲鬼生前最惦念的東西,竟然隻是兩套喜服嗎?蕭灼在心底默默念叨了一句。


  “蕭兄弟,這是怎麽回事?”雄闊海開口相問,但蕭灼知道他問的並不是這兩件喜服的事。


  “二哥,剛才我挑開了你右手上的紅綢,本以為這厲鬼隨著紅綢一起遁逃了,但催動古劍去追的時候,卻發現你左手上的紅綢還在,便想到可能是這厲鬼故意用一條紅綢吸引我們的視線,再伺機對付我,所以向你背後刺了一劍,沒想到果然是這樣。”蕭灼雖然滅掉了厲鬼,但心裏卻並沒有多麽高興,更多的反而是不解。沉吟許久,他終於還是將兩套喜服收了起來。


  “哎!我說你要這東西幹什麽?那麽喪氣,燒了得了!”雄闊海一看蕭灼解下外袍,把兩件喜服好好的包了起來,一時也搞不懂蕭灼到底要做什麽。


  “二哥,此事你不要再問。這厲鬼雖然危害一方,但既然是厲鬼,生前必有極大的苦楚,是我令它魂飛魄散的,總需要還它一個公道。”蕭灼打定主意,收拾好一切和雄闊海再次上路,如果可以,他更希望在前方打聽一下這裏是什麽地方,兩人今夜來此完全是巧合,沒想到居然會遇到如此蹊蹺的厲鬼。


  ——————


  你嫁衣如火灼傷了天涯

  從此殘陽烙我心上如朱砂


  都說你眼中開傾世桃花

  卻如何一夕桃花雨下


  ……
——

  歌曲《上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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