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歎 故人歎十五 福禍相依
北平府事畢,十八寨寨主也俱已離開,唯獨秦瓊卻遲遲沒有離開,不是他貪戀此處安逸,而是如今離皇綱結案還有月餘,萬一濟南府還沒追回皇綱,他若回去的話,恐怕此案必然落到他頭上。
可是正所謂該來的總歸要來,要擋要避又哪有那麽簡單?這一日秦瓊剛剛歇下,忽然夢見自己家門被濟南府諸官圍堵,好在羅士信謹記著自己臨走前的叮囑,硬是把諸官攔在了門外。但是秦母卻因此以為秦瓊又犯了禍事,從而急得重病在床,賈氏與秦懷玉則在榻旁徒自緊張無果,不停的盼望著秦瓊早日回歸。夢到此處,秦瓊猛然驚醒,及至天明,匆匆向羅藝辭別後便趕緊趕回濟南府。
等回到濟南府,已是七日之後,秦瓊剛到自家門外,還未進門,便看見樊虎在門外正在和羅士信套近乎“哎!我說士信,我你總認識吧?你幹嘛不讓我進去啊?”
“你出去,我嫂子說了,娘的病都是你們當官的害的,當官的都不能進家!”羅士信人虎力大,樊虎抗不住他推搪,一下就被推出去老遠,好在羅士信認識樊虎,才沒有像推張公瑾那樣用力。
“士信士信!我就是來問問你哥哥回來沒有,你輕點兒啊!”“沒有沒有,快走!”
樊虎無奈,隻好就此離去,但剛一轉身,卻見秦瓊牽馬而歸,便連忙過去幫秦瓊牽馬,剛接過手又被羅士信一把搶了過去,隻好先問秦瓊道“秦大哥啊!你怎麽今日才回來啊?”
“有事耽擱了一下,出了什麽事嗎?”秦瓊心裏已經猜出大概,但還是佯裝不知的問道。他這麽一問,樊虎也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一說,果然是濟南府因皇綱之事查詢半月無果,經秦瓊原來所在縣官的推舉,唐壁這才差人來請秦瓊接領此案,可是秦瓊偏偏又已經去了北平府,濟南府眾官員隻好三天一探,五天一問的來秦家叨擾,結果秦母因此憂慮秦瓊出了事,憂思成疾。
“樊虎,你先回官衙吧!我看望完母親就去府衙領命。”聽得秦瓊這樣說,樊虎這才離開。而羅士信見秦瓊回來,更是開心的牽著馬,跟著秦瓊一起走進了家門。進了家門,秦瓊先向賈氏問禮,又安慰了秦懷玉,才去榻前給秦母告罪,秦母見眼見親兒回來,病也瞬間好了大半,秦瓊又將北平府一行略微講述,總算安了秦母的心。此番事畢,秦瓊又去濟南府任職,自然少不了接下皇綱一事。
可是這事雖然接下了,怎麽處理就是問題了,秦瓊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先去一趟汝南莊,若是能和尤俊達商量出對策,那自然再好不過。然而到了汝南莊,秦瓊卻見到汝南莊門上高高掛著白綾紙花,大門兩側也用白紙黑字寫著一副挽聯,右邊一聯曰此生一世螟蛉恩;左邊一聯曰天各一方舐犢情。門頂橫批則是生日同福。難道莊上有人作古?秦瓊疑惑的在門上扣了幾下,卻不見有人來開門。
而此時的汝南莊內,朱能正在請示著尤俊達“莊主,秦爺來了,要不要請他進來?”
“請!當然得請!”尤俊達嘴上雖然說著請,但那語氣分明老大不情願。朱能心知尤俊達為什麽這般態度,也不多說什麽,隻是先一步去給秦瓊開門,尤俊達則在部署好一應事宜後,才離開後堂。
尤俊達心中怏怏,本來按照他的計劃,劫完皇綱之後最多十天,秦瓊就會登門造訪,那時候他早已安排一場喪禮,推說自己在服喪,沒有時間去劫皇綱。可是當他把喪禮辦起來時,卻收到王君可的飛鴿傳書,說是羅成大婚,邀請十八寨眾當家前去赴宴,這就害苦了他了!羅成大婚,秦瓊作為羅成的表哥,豈有不去之理?可秦瓊若是去了北平府,他這邊喪事咋辦?難不成自己真要在家辦一個月的喪禮等秦瓊回來?當然他更清楚自己絕不能去北平府,否則到時候秦瓊問起來他更解釋不清,結果他這麽左右猶豫,等想起來羅成婚事,想讓齊國遠帶份禮過去時,齊國遠都已經起身走了!但就算如此,尤俊達也沒怪誰,更可氣的是,他原本以為秦瓊最多不過半個月就回來了,結果等到現在都有一個半月了秦瓊才來,他這汝南莊辦了快兩個月的喪事,估計整個汝南郡的人都知道了!可是現在秦瓊來了,他也隻能去迎接,至於怎麽應付秦瓊,他也想好了對策。
“秦兄!家母過世,小弟不曾出門相迎,還請見諒。”尤俊達麵有悲色,在下人的攙扶下,慢慢走向秦瓊,他身後眾人也隨之站起,算是對秦瓊的禮敬了。
而秦瓊踏入汝南莊的二門,看著尤俊達素服黑鞋,腰係麻繩,麵容憔悴,心中也有些疑惑尤俊達是不是弄假成真招了煞星,真的妨死了家人。但是再仔細一看尤俊達身後,又發現院內眾人除了尤俊達麵有悲傷之色外,其他人更多的卻是戰戰兢兢,互相攀看,仿佛在擔心什麽事一樣。
“尤莊主客氣了,敢問府上何人過世了?可曾通知眾兄弟前來吊唁?”秦瓊上前攙住尤俊達,兩人一起步入靈堂。
“有勞秦兄掛念,過世之人乃是我幹娘,秦兄應知小弟自幼父母雙亡,而小弟幼時曾得幹娘施舍三餐之恩,半年前又遇到幹娘時,才知她親子不孝,我這才接她到莊上奉養,可惜幹娘命中無福啊!這才半年,竟撒手人寰了!而我幹娘平時喜靜,所以不敢勞動眾兄弟跋涉!”尤俊達言語之中,神情悲痛,說道最後,兩行清淚也自眼中流出,看得秦瓊都有些動容,使得秦瓊本想推開棺蓋揭穿尤俊達的想法也就此打住,隻因萬一尤俊達真死了家人,豈不犯了忌諱,便又問道“敢問令堂過世多久了,為何遲遲沒有下葬?”
阿唚!此時正在地窖內的程咬金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噴嚏,讓他不禁在懷疑自己今天怎麽了,怎麽大熱天的還打噴嚏?今天本來還是好好的,突然就有人來報說,他們這些天一直提防的秦瓊終於來了。尤俊達擔心他心直口快壞了事,又怕莊上的人看不住他,這才讓他躲在地窖裏。可是由於事發突然,莊上的人又沒做什麽準備,這大夏天的,地窖和蒸籠可以說沒什麽區別,此時的程咬金,早就熱得脫光了衣服,對著上麵喊道“哎!上麵的,事好了沒?快讓我出去,想熱死我啊!”然而並沒有人回應他,氣的他又自言自語道“你他娘的尤俊達,哭俺娘哭了三個月,又把老子關在這兒,等俺出去看俺不揍你!”
“不瞞秦兄,小弟本打算頭七之後就下葬的,但是幹娘臨終前叮囑,必須滿百日才可下葬,所以至今未曾入土,到如今已有八十天,再過二十日即可下葬!”前堂內尤俊達又是一番說辭說出。秦瓊心說你還真能瞎編啊!隻聽說過剛降生的嬰兒有過百天的說法,哪有死人還要過百天才下葬的說法?百天以後下再葬,這大熱天的怕是屍體都臭了吧!可是他見尤俊達一副絲毫不心虛的樣子,也不好直接拆穿,便又問道“照此說來,想必一個多月以前,登州府的皇綱在長葉林被劫一事,也並非尤莊主所為了,那尤莊主可知皇綱是何人所劫?”
“皇綱?什麽皇綱?”尤俊達滿臉不解的說道“秦兄,百善孝為先,幹娘過世,百天孝期,小弟怎敢在孝期行刀光之事!至於皇綱之事是何人所為,這期間莊內兄弟被我嚴令禁足,不曾探聽過此事。”
“哦!這樣啊!既然尤莊主還在孝期,愚兄也不便多做打擾,就此告辭!”秦瓊起身站起,剛走兩步又回頭說道“尤莊主,令堂作古,愚兄與尤莊主也算有些交情,不知可否容兄一瞻令堂遺容?”秦瓊說著,一手已搭上棺材上麵,目光看向棺木的同時,眼角則瞥向靈堂內的眾人,隻見這些人一個個都把手伸向腰後,看樣子隻要他一動手開棺,這些人立刻就會上來結果了他!
秦瓊心說尤俊達不愧是一方首領,做事還真是縝密,三月孝期的說辭雖然聽著牽強,但隻要他敢當場拆穿,靈堂內眾人立刻就會上來擒住他。而他由於是空手進門,雙鐧尚在馬匹上沒有取下,又怎麽敵得住這麽多人圍攻!秦瓊認清形勢,當即假裝沒看到,而是抬頭看向尤俊達,繼續征求他的同意。
“秦兄,這樣不好吧!我幹娘棺木已封,你此時開棺,豈不是陷我於不孝?”尤俊達的回答正和秦瓊心意,秦瓊便順勢說道“既如此,愚兄也不為難尤莊主,隻是你我畢竟相識一場,我既然來此,也應給令堂磕幾個頭才是。”
尤俊達見秦瓊神態不似有假,也就允了。而秦瓊也果真走到堂前,對著棺木磕了三個頭才起身離開。秦瓊一走,尤俊達一顆緊繃的心總算放下了,當即解散眾人,撤去香案,換回各自的衣服,一應事畢,下人正在打掃靈堂,朱能也端了一杯茶遞給尤俊達,然而尤俊達剛喝一口,就有守門之人來報,說是秦瓊又回來了!
尤俊達驚得一口茶差點噴出來,連忙又將一眾手下叫了回來,他自己也在匆忙穿上孝衣後,趕緊去門口見秦瓊,以爭取更多的時間讓眾人準備。隻是他一出二門,便看見秦瓊手裏拎著香錁紙馬已經到了麵前,而腰間還掛那兩把成名戰器――瓦麵金裝鐧。尤俊達心有疑慮,但還是迎了上去問道“哎?秦兄,你怎麽又回來了?”
秦瓊看著尤俊達的臉,原本的蒼白已然全無,更多的卻是紅光滿麵,與先前姿態判若兩人,秦瓊佯裝不知的答道“適才路過街邊的喪葬店鋪,覺著單是磕頭還是有失禮數,所以買了些香錁紙馬再來給令堂上些香紙。不知令堂的香案可曾撤去?”
“秦兄說哪裏話,家母還有二十天才滿白百天之祭,香案怎會撤去,秦兄請!”尤俊達說這話時,心裏也有些不確定,之前收拾靈堂時,香案的確被撤去了不假,但是他這次出來時還沒有來的及安排這個,盡忙著穿孝衣了,裏麵的人有沒有把香案擺好還真不好說。
果然,兩人一步入二門,就見靈堂內的眾人一個不少,唯獨堂前香案卻沒了蹤影,急得尤俊達連忙喊道“朱能!老夫人的香案誰讓你撤掉的?快抬回來!”
“不用了!”這時秦瓊一把抓住尤俊達下擺往上一掀,嘲諷道“尤莊主,喪期著重彩,還裝什麽孝悌!”原來尤俊達因為急著去攔秦瓊,根本沒來得及換下衣服,隻匆忙套了孝衣就出去了,走動間內裏紅色衣褲影影綽綽,早被秦瓊發現了。
尤俊達情知事敗,向後一下掙開秦瓊的手,孝衣也隨之被扯爛,又喊出一聲“動手!”院內眾人立刻上前圍住秦瓊。
“怎麽?尤俊達,你還想殺我不成?”秦瓊這句話問的倒不是沒有原因,他與潞州二賢莊莊主單雄信有些交情,而單雄信又是十八寨的總寨主,尤俊達若是今天動他一下,單雄信絕不會饒了他。
“秦兄說笑了。”尤俊達陪著笑說道“我哪敢殺您啊!隻不過想強留秦兄在我這莊上多住幾日,等皇綱的事一過,您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這麽說皇綱確實是你劫的了?你可知我若不能交差,濟南府上下官員盡皆會被問罪!你的命是命,濟南府全體官員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嗬嗬!”尤俊達冷笑兩聲,問道“秦兄,話既然說到這份上我也問你一句,黃河兩岸你也走了不少了,你覺得現在除了登州府和北平府,天下間可還有一處讓百姓安身立命的地方?就說觀雲寨王伯當那裏吧,以前洛陽還是京城還好,可自從遷都洛陽以後,那裏百姓的賦稅又比以往多出一倍,多數還不是被官府中飽私囊;再說說天水寨齊國遠那裏,前幾日我派人托他幫我給羅成帶份禮,可你知道回來的人怎麽說?因為那裏靠近運河,朝廷又明令運河兩岸不得有有礙觀瞻之物,當地官府竟然派兵驅逐百姓。現在倒好,百姓居然還要靠我們這些占山為王的人接濟,說出來簡直就是個笑話!這樣的朝廷,這樣的官府,別說牽連濟南府一個,就算再多幾個,我尤俊達也絕不心疼!我倒是要勸勸你,秦兄!你也趁早脫了這身官皮,省的他日被老百姓戳著脊梁骨罵!等這次皇綱事了,我想你也回不去了,幹脆入主我們十八寨,我們絕對樂意尊你一聲哥哥!你要是同意,明天,不!現在我就可以讓人去濟南府把伯母、嫂嫂和令郎接來,咱們在此義結金蘭,我這汝南莊莊主之位,甘願讓給你!如何?”
“住口!”秦瓊厲聲喝止住尤俊達。他雖然也知道這些年朝廷失德,可是從未有過反叛的想法,他姑父羅藝,姨父邱瑞如今都是朝廷重臣,他若是反叛,莫不是有辱門楣?可是十八寨之人急公好義,他更是心知肚明,否則這些年他又怎會與這些人交好。“朝廷固然多有失德之政,但朝內亦有肝膽忠信之人,為人臣者,豈能因君主一時失策便昭然反叛。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聖上固然有過錯,但倘若有朝一日能幡然醒悟,偃兵止戈,大隋社稷再度興盛也並非不可能!尤俊達,今日我來此隻為皇綱一事,看在往日交情的份上,今日隻要你交出皇綱,我可以不抓你歸案。皇綱追回,濟南府縱然不能完全脫罪,但至少不會再有殺身之禍,如何?”
秦瓊想的是挺好,然而尤俊達卻潑了他一記冷水“秦兄,這你可就難為小弟了。實話告訴你,四十八萬兩皇綱已經被我盡數熔煉,換成糧食救濟百姓了。你要是一個月以前來,可能還能剩點兒,現在?別說盡數歸還,就是一兩,我也拿不出來!”
“你……尤俊達,你莫不是真要看著濟南府因為你被牽連?”秦瓊不相信四十八萬兩皇綱真的就這麽沒了,那麽大一筆錢財,都換成糧食的話,怕是整個汝南莊都裝不下吧!同時也自責自己太異想天開,若是能早接下此案,又怎麽會是如今這局麵。
“既然話不投機,秦兄,得罪了!兄弟們,先拿下秦瓊,千萬別傷了!上!”尤俊達一邊下令眾人拿下秦瓊,一邊從家將手中接過五股托天叉,院內霎時間變得刀光劍影。不過此時秦瓊雙鐧在手,又怎會懼怕這些人,兩把金鐧乍開乍合,片刻間便有半數人倒在地上,好在秦瓊未下死手,隻是將眾人打的躺在地上一時不能動彈,否則汝南莊早已被血色染紅。
眼見自己的手下都快被秦瓊放倒,尤俊達握緊托天叉也殺了上去,然而僅僅三個照麵,就被秦瓊一鐧擊飛托天叉,又一腳便將他踹到了旁邊的椅子上。秦瓊持鐧直指尤俊達脖頸,其餘人投鼠忌器,一時也不敢再上前。
“秦瓊,你要抓就抓我,此事我是主謀,與他人無關!”秦瓊聽尤俊達這麽一說,心中也是欽佩尤俊達為人,正要答應他,卻聽院內又傳來一聲吼叫“兄弟別怕,哥哥來了!”
秦瓊放眼一看,隻見一個虯髯的胖漢,正拎著一柄大斧衝了過來。“程達?”秦瓊想起通緝令上寫的“程達、尤金”二人,絡腮胡子加胖漢,手拿一柄宣花斧,可不就是眼前此人!而他思慮間,程達也殺到麵前,宣花斧高起高落,伴隨著一聲“劈腦袋”!自秦瓊頭頂落下,隻是在半途中,秦瓊察覺到斧子明顯遲疑了一下。
閃身避開劈來的斧子,秦瓊一鐧打在斧柄上,巨大的力道震得程達虎口發麻,再側身踢出一腳,程達踉蹌退向堂外,秦瓊正要過去製住程達,程達卻先開口道“等會兒,先說清楚嘍再打!你手裏那倆棍子是哪兒來的?說清楚了,輸贏咱各憑本事;說不清楚,程爺爺這條命就算不要,你也得把這倆棍子留下!”
秦瓊雖然不知道對方怎麽突然問這個,但還是回答道“這雙鐧乃是我家傳之物?有何說不清楚。”
“你是秦叔寶?”程達反問道。
“正是在下!”
“哥哥哎!”程達聞言,大斧噗通一聲丟在地上,人也跑過來跪在秦瓊腳下,高哭道“叔寶,俺是阿醜啊!咬金!小時候咱還一塊玩呢!”
“咬金!”秦瓊扶起程咬金,仔細打量一番,這麽多年過去,現在的程咬金與原來小時候竟已有天壤之別。當年他父親秦彝戰死馬鳴關,家仆秦安帶著他與秦母逃到程咬金家,蒙程母好心收留,才不至於流離失所,秦母為報答這份恩情,讓秦瓊拜程母為幹娘,程咬金自然就成了秦瓊的弟弟,可以說兩人雖然不是親兄弟卻勝似親兄弟。而他在秦安的教習下,勤練武藝,慢慢長大,若不是後來程家因家事外出沒有回來,他與程咬金又怎會多年分離。
“咬金!真的是你啊!”秦瓊激動的抱住程咬金,多年的離別之情最終還是沒有轉化成過多的言語。
“是我啊!是我啊!”程咬金何嚐不激動。本來他剛出地窖,正在後院池子裏洗澡,剛洗到一半朱能就過來叫他,說是尤俊達的計策被識破,正在和人在前堂對峙,他匆忙換件衣服就趕過來幫忙。哪成想剛一動手,就看見了秦瓊的雙鐧。小時候他曾偷偷看秦瓊被秦母責罰,秦母經常指著雙鐧告誡秦瓊好男兒生於世間,應頂天立地,仰無愧於天,俯無愧於地!家國為念,忠孝為骨!生所以今日乍一看到這雙鐧,程咬金當時就認出來了,哪還敢再打,隻是由於不清楚眼前之人,是不是自己幼時的幹哥哥,才高聲喝問。
“哎!我說哥哥!這咋回事兒啊?”尤俊達繞到兩人身邊,對眼前的現象自然十分不理解。
啪!哪知程咬金轉身就是一耳光甩在尤俊達臉上,“你他娘的尤俊達,天天聽你說秦瓊秦瓊的,你早說秦叔寶哪還有這麽多事?!”原來在程咬金小時候,一直都是聽秦母和秦安叫秦瓊的字叔寶,或者乳名太平郎,久而久之,程咬金根本不記得秦瓊的名,隻記得秦瓊的字了!“尤俊達,要不是你,俺娘……”程咬金說到這裏,慌忙轉身走向棺材,雙手一邊開棺,一邊說道“哎呀!娘哎!你別裝死了,是叔寶來了!”
“哎!哥哥!娘不在裏麵!朱能朱能,快把老夫人請出來!”尤俊達連忙勸道,可是程咬金已經將棺材打開,果然裏麵並無程母,隻有一個個孔洞因為光線的緣故,在地上形成一個個斑點。原來這棺材的其他幾麵都是好的,隻有底部的一塊棺木被鑿了十幾個洞,以供裏麵的人呼吸。因為秦瓊來的緊,加上時日太久,尤俊達根本就沒讓程母在棺材裏躺著,所以現在隻是一口空棺。
“是太平郎嗎?”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自後堂傳來,秦瓊回身望去,但見一個老婦人自後堂走出,不是程母又是何人。隻是時光變遷,曾經那慈愛的麵孔,如今已是蒼顏白發。
“幹娘!孩兒不孝,害您在此受苦,太平郎給您請罪!”秦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又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如今天氣炎熱,那口棺材雖然底部被鑿穿,但若是躺在裏麵,縱使能夠呼吸,但那份炎熱,普通人都覺難耐,更何況程母已上高齡,雖然今日程母並未躺在裏麵,可若是他早些時日過來,程母必然要在棺材裏受罪。秦瓊想到此處,內心十分自責。
“快起來!快起來!是你就好!是你就好!”程母想去扶秦瓊,程咬金與尤俊達見狀,則先一步將秦瓊扶起,三人又將彼此經曆一一訴說,不禁潸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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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叔,弟子想問,過往的曆朝曆代,為何都逃不出滅亡的命運?”武元華見李淳風終於忙完了自己的事,也開口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體製!任何一種體製,必然都會產生一些既得利益群體,而隨著這種體製的持續,既得利益群體必然就會坐大,甚至於達到左右天下局勢的地步。”李淳風不假思索的就回答了她,好像這種問題他早就思考過一般。“如果這種不能局麵,其盛極而衰也就成了必然趨勢。”
“那如今的既得利益集團是什麽?”武元華又問。
“世家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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