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慕彬隨著沃克回到酒吧吧台坐下，慕彬想起剛剛門外那群小孩，問道：“以前百裏辰在您這兒是不是也跟那群小孩一樣，做些跑腿的活兒？”
沃克深吸了一口手中劣質的香煙，吐出一口濃濃的煙霧，道：“那小子怎麽跟你說的？”
慕彬想了想，把百裏辰當時給自己說的事情大致複述了一遍，末了又道：“您是個好人，幫了百裏很多。”
沃克聞言輕嗤一聲，漫不經心地彈了彈煙灰，道：“我是個商人，又不是慈善家，你剛剛想必也聽到了，那小子的娘是個紅燈區的站街女，我把他領回酒吧前，剛剛從他婊丨子娘身上下來。”
慕彬皺了皺眉，沃克一攤手，道：“忘了你還是個小朋友了，你們那裏怎麽稱呼婊丨子？性工作者？”
慕彬含糊應了一聲，沃克繼續道：“他娘給了我些錢物，托我照看那小子一二，還答應隻要我給那小子一口飯吃，以後接我的生意便不要錢了，他娘也是東方麵孔，長得漂亮活兒又好，這筆買賣我穩賺不虧，何樂而不為呢？”
慕彬吃驚地看著沃克，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沃克似乎看穿了慕彬的想法，道：“小朋友別瞎想，我認識他娘的時候，那小子已經是會跟狗搶食的年紀了，那小子的爹不知道是哪個路過夙寐星的星盜，□□好之後就散了，現在不知道死在宇宙哪個角落。”
慕彬低著頭消化沃克拋出的信息，半晌後才艱難地開口：“不管怎麽樣，還是謝謝你照看百裏。”
沃克掐滅手裏的煙，笑道：“看起來那小子還真是什麽也沒跟你說。”
慕彬抬頭看著沃克，“你什麽意思？”
沃克抬頭看了看吧台後麵掛著的時鍾，從吧台上抽了張餐巾紙，寫下千機機甲鋪子的地址遞給慕彬，道：“天色不早了，小朋友早點回去吧，別讓那小子擔心。”
慕彬接過紙巾，然後將賒欠的酒錢結清，沉默地出了酒吧。
慕彬走後不久，下午給他送信的小孩子探頭探腦地進了酒吧，沃克見了小孩，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小孩子還沒吧台高，他蹭到吧台後麵，髒兮兮的小手探進衣服口袋裏摸了半天，最後摸出五個銅幣遞給沃克，沃克沒有去接，隻是抽著煙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小孩身子抖得厲害，卻還是梗著脖子與沃克對視。
沃克彈了彈煙灰，問道：“我讓你收多少錢的跑腿費？”
小孩：“十個銅幣。”
沃克：“那你收了多少？”
小孩抖了一下，眼神躲閃：“十個銅幣。”
“嗬。”沃克輕笑一聲，“你知道說謊的代價嗎？”
小孩明顯被嚇到了，“我……我問那人要了二十個銅幣。”
“那就沒辦法了。”沃克聳聳肩，掐滅手中的煙，隨手拿起吧台上用來切檸檬的刀子，“你也知道，不歸人不需要滿口謊言的家夥。”
小孩子這才意識到自己瞞不過沃克，他慘白著臉將銀幣掏出來，“叔，我錯了，我問那人要了一個銀幣，我以後再也不敢了，錢……錢都給您，您饒了我吧！”
沃克用冰冷的刀身拍了拍小孩的臉頰，笑道：“你瞧瞧，你要是早點說不就沒事了嗎？”
那小孩以為自己逃過一劫，鬆了口氣，踮起腳把銀幣放在吧台上，一邊後退一邊道：“叔，要是沒什麽事情，我就先走了。”
“等等。”沃克用刀背在小孩後頸輕輕劃了劃，“我讓你走了嗎？不誠實的孩子不應該受到一點處罰嗎？”
小孩這才意識到沃克沒打算把這件事善了，他渾身發著抖，顫顫巍巍轉過身子，張了張嘴還想求饒，沃克卻已經再次開口：“你說你是手賤呢還是嘴賤呢？”
小孩怕沃克廢了自己的手，隻得說：“是……是嘴賤。”
“哦？沒想到你還挺有自知之明，既然如此，那就……”沃克把刀子順著牙縫插丨進小孩嘴裏，“割了你的舌頭吧。”
小孩嚇得瞪大了眼睛，他以為最多挨幾個耳光，沒想到沃克竟然要割自己的舌頭，此時刀子插在他嘴裏，他不敢亂動，隻能“唔唔”地求饒，隻不過沃克根本沒有被他的哀求打動。
沃克伸手捏住小孩的下巴，“哢啦”一下卸了他的下巴，然後兩隻手指伸進他的嘴中，把那條舌頭揪出來，連根割斷。
小孩慘叫一聲，大量的鮮血從他口中湧出，沃克嫌惡地推開小孩，拿了張紙巾不緊不慢地擦拭手上的血跡。
沃克沒有把小孩的下巴安回去，此時還處於脫臼狀態，小孩無法完成吞咽動作，大量的鮮血堆積在口中、嗆入氣管，小孩臉色漲得通紅，不住咳嗽，但根本無濟於事，小孩倒在地上抽搐了一會兒，很快沒了聲息。
沃克踢了踢地上的屍體，確定已經死透了，他收起吧台上的銀幣，從酒吧門口叫了兩個孩子進來，把之前的五個銅幣拋給他們，讓他們把屍體抬走，隨便找個地方扔了。
兩個孩子似乎對於同伴的死並沒有什麽觸動，收好銅幣後手腳麻利地將屍體處理掉，甚至還順手把吧台的血跡都清理幹淨了。
小孩的死沒有激起任何波瀾，在夙寐城這種地方，每天都會有很多人死去，死個人與死隻耗子沒什麽差別，對這些孩子們來說，少問多做才有可能活下來。
鴨脖——
慕彬回去的路上心事重重，甚至都沒有發現自己走進了紅燈區，直到有女子嬌媚的呻丨吟聲響起，他才猛然驚醒過來。
不歸人酒吧離西街的路程並不算近，慕彬一來一去，已經到了紅燈區開張的時分，此時他站的地方，正好是那日雲姨出來的房子，雲姨口中的“舊物”，他本以為是以前百裏辰來此尋歡作樂時留下的，現在想來，那些東西大概是百裏辰母親的遺物。
那日百裏辰對待紅燈區女子的態度明顯要比對他人好得多，至少沒有在被糾纏時露出不耐神情，這大概也得益於他的母親在這裏工作過。
就是這麽片刻的停頓，使得周圍攬客的女子以為慕彬是在挑選今夜歡好的對象，登時就有三個女孩圍了上來，拉拉扯扯地問慕彬要不要選自己，慕彬嚇了一跳，他又不好對女孩子動粗，一時間被纏得無法脫身。
就在苦惱之際，一個高大的人影忽然靠近，狠狠推開了圍著慕彬的女孩，慕彬抬頭看去，就見百裏辰喘著粗氣，雙目血紅地站在自己麵前。
慕彬見百裏辰這副模樣，當下一驚，以為他的頭痛又犯了，剛想開口詢問，卻被百裏辰一把抱進懷裏。
百裏辰力氣極大，勒得慕彬後背生疼，似乎想將他揉進血肉一般，周圍的女孩子們見倆基佬當街抱在一起，紛紛罵了句晦氣，推推搡搡地散了。
慕彬被抱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伸手推了推百裏辰的肩頭，男人紋絲不動，良久後男人才啞著嗓子喚了一聲“小彬”，語氣中是失而複得的喜悅。
他回到家，卻發現慕彬並不在家中，他很害怕，被埋在記憶深處的回憶被毫無防備地撕扯開來，如果曾經的事情重演在慕彬身上……
百裏辰不敢想下去，隻是發了瘋似的四處尋找，終於在紅燈區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慕彬安撫地拍了拍男人的後背，百裏辰反應過來，稍稍鬆了力道，卻還是將慕彬圈在懷裏，摟著他往回走，直到進了家門百裏辰才問道：“去哪裏了？”
慕彬笑著道：“沃克叔下午叫我過去一趟，我正好沒事就去了。”
百裏辰身體瞬間緊繃，“他沒欺負你吧？”
慕彬搖搖頭：“沒有，他給我找了份工作，明天去報道。”
百裏辰似乎並不關心是什麽工作，他隻是上下打量慕彬，最後把頭埋在慕彬耳邊沉聲道：“以後不要再單獨去找沃克了，他很危險。”
慕彬聞言愣了愣，很快他又聯想到下午沃克說得那些話，或許百裏辰早就看穿了沃克幫助他不過另有所圖，而沃克對他也未必如自己想象中的那麽好。
雲姨對百裏辰的態度慕彬不太了解，至於紀陽，雖然麵上與百裏辰交好，但也不過是權宜之計，紀陽怕百裏辰奪了自己在西街的地位。
慕彬把雪萊當朋友，但紀陽卻沒有把百裏辰當兄弟，私下裏兩人互相提防，一旦一方侵害了自己的利益，不論是紀陽還是百裏辰，下起殺手來絕不會猶豫。
就像今天上午紀陽自己說的那樣，即使自己背後有百裏辰撐腰，他也能弄死自己，這句話絕對不是單純的恐嚇，而是在那一刻，紀陽真的動了殺念。
慕彬忽然很難過，他之前跟百裏辰說的話是多麽可笑，在這個城市中，或許真的沒有人關心過百裏辰，沃克沒有，雲姨沒有，紀陽也沒有。
所以曾經的百裏辰，究竟過得是怎樣的生活？
慕彬伸手攬住百裏辰的脖子，踮起腳尖吻在男人的唇上，這次男人沒有躲避，卻也沒有回應，隻是被動地接受，一吻結束，慕彬把頭埋在男人懷裏，堅定道：“百裏，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過了許久，慕彬才感受到百裏辰胸腔微微振動，他聽到百裏辰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