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章
從初一到初五,陳家的日常活動是打牌和吃飯。為了準備老老小小N口人的早飯、午飯還有晚飯,所有的女性早上起來就開始忙忙碌碌,擇菜洗菜炒菜。本來廚房是一個主婦的天地,如今擠滿了主婦和未來的主婦們,唧唧歪歪沒個停。
耿梅手裡干著活,心卻散散漫漫地跑出了千里之外,恨不得立時三刻跟陳立回家,回他倆的小屋,雖然簡陋,但也簡單。什麼事都可以隨自己的心意來,做飯是樂趣而不是任務;而且,只有兩個人,不像現在,眼前腳邊都是人。
是,耿梅被跑來跑去的孩子們給驚著了。她是計劃生育的漏網之魚,從曉事起就知道自己原本不該來到這世上。她的到來,給父母帶來了無盡負擔和煩惱。父母沒有在她還是個胚胎時刮掉她,也沒有把初生的她給按進馬桶溺死,所以她才能見識花花世界的美好,所以要知恩識報。
耿梅為自己的出生心虛了二十年,誰知到了這裡,非獨生們理直氣壯地滿地跑,陳立這獨生子反而成了稀有貨。在接收到「將來很有可能會子女成群」的信息后,耿梅覺得自己有點轉不過彎,以至於很不踏實。幸好不用呆很久,初六就能回家,她惜福地想,用幾天換三百多天的自由自在,值得。
初五晚上要搶著接財神,吃過晚飯擺開牌局,耿梅看了一會陳立的牌。他六歲起就能湊個三缺一,熟練得抓牌不用看就知道是什麼,同桌的也是如此高手,四圈轉眼過,只有耿梅這外行看得稀里糊塗。加上起來得早,她困得偷偷打哈欠,被陳立趕去睡了。
樓下嘩嘩的洗牌聲,耿梅的睡意等上了床反而跑光了,翻來覆去的,突然想起初一早上的情景,益發的心神恍惚。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被輕輕推開,外頭的光透進來,耿梅睜眼看見是陳立,趕緊又閉上了。大概怕吵醒她,他輕手輕腳的走到床前,替她調了下空調的溫度,然後在床邊坐下,俯身輕吻她的唇。漸漸他又不滿足,「狼爪」伸進了被窩。
耿梅忍著裝睡,原想進行小報復。陳立經常這樣,裝睡,趁她不防備的時候大喝一聲,嚇到了她還嘿嘿直笑。沒想到他先是溫柔,接著又耍流氓……她繼續裝睡,看他對著睡著的她能做什麼。
狼爪直奔的都是要害,徘徊流連,不是往日的路數。耿梅頓時懷疑,這人,這幾天跟堂兄弟開卧談會了?她裝出睡熟被打擾的樣子,唔唔地翻了個身,背對著他,誰知這傢伙熟門熟路地又找到地方下手。耿梅禁不住折騰,連腳趾都繃緊了,更不用說心裡的起起伏伏。
陳立貼到她耳邊,沿著脖子一路親吻下來,然後是整個人靠了上來。
耿梅踢了他兩腳,急道,「門還沒關。」
「他們不會上來。房裡暗,他們看不見。」
耿梅還要說什麼,陳立在身後不請自入,強烈的刺激讓她脫口哼了一聲。那奇異的感覺又來了,她羞得閉緊眼,偏偏這種時候感官特別敏銳,連樓下和牌的嚷嚷都清清楚楚。她明白地知道他在做什麼,也在*愉悅中不由自主地回應,然而思想卻又飛得老遠。
原來,可以這樣的……熱,顫抖,以及湧向四肢的狂潮。
年初六,陳立和耿梅回家坐的是飛機。換登機牌時陳立特意要了靠窗的位置,「頭一回,一定要看看藍天白雲,還有地面的河流田野。」耿梅覺得自己跟鄉下人進城似的,土包子頭回坐飛機,對什麼都好奇,在陳立面前露怯了。不過轉念她又想,有什麼要緊,再土他也不會嫌棄。
春節里機場擠得只比長途車站略強一點,過安檢的隊排得老長,耿梅生怕誤了航班連廁所都不敢上,到裡面找到登機口后才鬆了口氣,也敢走動了。
機場的東西都貴,耿梅逛了兩家,發現隨便吃碗面就得二三十的錢,不夠兩口喝的咖啡也是這個價。她嘖嘖之餘,慶幸地想,如果沒有陳立恐怕她窩在小城市裡,再過十年也不會坐飛機。
「耿梅?耿梅。」
是叫她嗎?耿梅回過頭,視線剛轉到叫她的人身上,就眼前一陣發黑,心口通地被捶了下。她下意識地咬住牙,瞪著前方不讓自己拔腿就逃。
逃不掉的,機場再大,她也不可能從一個人的眼前消失。
沒事的,是他對不起她。耿梅不明白自己在害怕什麼,但她確實怕得抖了,連嘴都張不開。
「我遠遠看著像你,果然是你。」趙正陽笑呵呵地問,「差點認不出了,長大了,漂亮了。」
耿梅勉強笑了笑。
「幹嗎躲起來不想見我?」說起來趙正陽就有點好笑加好氣,把他當什麼,飛著不肯走的蒼蠅嗎?居然找同學來拒絕他,話說得*,有男朋友了,害他老夫聊發少年狂地也幼稚了,自稱是她的男朋友。「我沒得罪你吧?」
耿梅飛快地搖搖頭,希望陳立沒看到他們。希望能在他找來之前打發走趙正陽,她想。
「來這探親?」趙正陽察言觀色地問。
耿梅點點頭,「你呢?」言語的功能總算恢復了一點。
「過來談點事。」趙正陽拿出手機,「快畢業了吧?現在的電話號碼是什麼?」
耿梅想說不必聯繫,說出口的卻是,「你太太呢,新年不一起出門?」
趙正陽愣了下,神態開始變化,高興的笑變得意味深長,「你調查我?」
「沒有。」耿梅垂下眼,生意人和氣生財,雖然不可能和趙正陽再有交集,但也沒必要得罪他,萬一鬧開吃虧的還是自己。和陳立的小日子本來好好的,要是給他知道了趙正陽的事,難免會有想法。算了,過去的讓它過去吧。她抬眼笑笑,「我亂猜的。事業成功的男士大多有太太了。」
趙正陽未置可否。通知登機的廣播響起,他把一張名片塞進耿梅手裡,「我走了,有事需要幫忙的話,只管找我。」
耿梅目送他走遠,才鬆了口氣。她還不敢直接回去,在店裡繞了兩個圈才往回走。遇到第一個垃圾桶時,她把那張名片撕成小片,扔了進去。
陳立守著行李,低頭又在玩手掌機。耿梅在他身邊坐下,悄悄吐口氣,靠在椅背上假寐。
沒想到會遇到,亂鬨哄的念頭一個接一個,最終匯為一個:這是對的。她已經有了陳立,不管趙正陽是什麼人,對她又是什麼想法,她都不用管。
耿梅睜眼看了陳立一眼,對這,他毫無知覺,依然埋頭玩俄羅斯方塊。耿梅放鬆之餘又有些好笑,真是想多了,她就安心地跟陳立過日子吧。
可能是搶在祖宗前吃點心,又有可能去祠堂祭祖前染了女色,新春開工后小老闆陳立的日子不太好過,先是兩筆生意跑了單,接著有個供應商拿著預付款跑掉了。做貿易最重要貨物和款項流轉得要快,這三件事一壓,陳立壓力大了。
這時他聽說南方有個工程在競標,不理耿梅的擔憂,他收拾收拾出發。
「你好好看家,多則半個月少則七天我就回來。」
他這一去,開頭每天打電話回來,然後突然有一天就沒了消息。他走前把公司的事交託給了耿梅,耿梅雖然著急,但也不能扔下所有的事跑去找他。她一邊安排,一邊打電話去找人,就差沒把電話打爆了。
但誰都不知道他去哪了,幾天後耿梅才收到條簡訊,讓她帶著一百萬去緬甸贖人。
這下耿梅真的急瘋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