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鳳家皿君
這陣聲音剛落下,帝殤猛然就繃起了脊背,下意識地戒備了起來,他心中大驚,這裏竟然有人,而他竟然從始至終都沒有察覺到這間房中除卻白老和自己還有第三個人!
以他兩輩子養成的幾乎融入骨血的警戒心,就算是帝祟,隻要他不故意用靈力隱匿身形,也逃不過帝殤的覺察,而屏風後的那個人既然在此時開口說話,就說明他從頭到尾就沒有刻意隱藏,但是直至那人說完話,帝殤再度感應,還是沒有任何對方的靈力波動,這怎麽可能。
白無涯察覺到帝殤的戒備,不由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擔心,裏麵不是外人,走,你也該見見他了。”
帝殤徹底蒙了,不是外人?那會是誰,沒聽說過白老有伴侶啊,也從沒聽他提起過啊……
他故作冷靜地點了點頭,隨著白無涯兩三步地邁到了屏風後麵,這屏風之後竟是一張巨大的白玉床,玉質通透,期間有淡淡血絲浮現,已經不是世間精品可以形容了,但是再多的天材地寶此時都不能吸引帝殤的注意了。
因為他的目光完全被床上盤膝而坐的男子給吸引了,男子紅衣似血,黑發似墨,膚白似玉,五官精致到不可思議,卻又妖異到令人發指,就這樣靜臥在白玉床上,仿佛是一朵搖曳在冰天雪地中的火紅罌粟,明明多吸食一口就會令人墮入深淵,卻還是忍不住飛蛾撲火,萬劫不複。
帝殤緊緊地盯著他,甚至忘記了眨眼睛,他來到這個世界後統共隻有兩個人讓他打從內心覺得驚豔,一個是鳳宇歡,另一個就是麵前這個突然出現的男子了。
帝殤好(四聲)美,眾所周知,但他也絕跡不是誰好看就喜歡誰的那種浪蕩子,之所以一直盯著眼前男子目不轉睛的原因便是,此人竟是長了一雙與鳳宇歡一模一樣的湛藍色眼眸!隻不過同樣的眸色,生在鳳宇歡臉上是平添一股清冷氣質,而放在此男子的身上卻是怎麽看怎麽妖治。
在他愣神的空檔,那男子好似也在看他,過了片刻之後,對方緩緩開口:“小白,你帶誰來了?”
這問話的方式有些奇怪,一般情況下看到不認識的人盯著自己看不都是下意識地問對方是誰嗎,結果這男子卻是直接跳過了帝殤去問白無涯,像是這個世界上值得他信任的就隻有白無涯一人似得。
另外這男子再怎麽看也就是二十出頭的模樣,當然修靈之人若是靈力達至王尊級別身體都會自行停止老化,就像是帝祟和鳳宇非這樣的,若是靈力到達天級則可以依靠各種靈草靈藥駐顏,這種人異界一抓一大把,所以看著年輕也沒什麽,但是他竟然喊白無涯……小白?
話中親昵暫且不提,這白無涯可是個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怪物,難不成這男子比白無涯年齡還大?
白無涯不以為意,他摸了摸胡須,輕聲說道,“這個就是我之前給你提起的帝家小子,帝殤,這幾年一直在雪域修煉,前些年還來過這裏一次呢。”
可憐他一把年紀了,在男子麵前說話的時候竟然還帶著些詭異的儒慕之感,直聽得帝殤身上起了一層細細的雞皮疙瘩。
“帝家的小子啊。”男子微微歪了下腦袋,眨巴了下眼睛,語中透出幾分輕挑,他這個不經意的動作,竟是與鳳宇歡出奇的相似,隻不過前者不論做什麽都帶著骨子中的妖治,一言一行,極具魅意,往往讓人忽略了他到底說了些什麽,一個男子長成這樣,當真是禍國殃民。
帝殤自從見到他到現在,就不止一次在對方身上找到鳳宇歡的影子,他再也忍受不住,脫口問道:“不知閣下與鳳家的鳳宇歡到底是什麽關係?”
這次倒輪到男子微怔了一下,他倒是沒有想到帝殤第一句話就問得如此直接,不由輕笑:“你小子問話怎麽這麽直接,都不讓我自我介紹一下嗎。”
這一笑,說是絕代風華都不足以形容,換成一般人早就被迷的七葷八素了,帝殤也忍不住別開了眸子,心中直道“禍水”,麵上卻故作鎮定道:“是我唐突了,敢問前輩是誰?”連白無涯都尊敬的人,他沒道理不給幾分麵子。
白無涯在他身後滿意地點了點頭,悠哉哉地說道:“還算你小子識相些,這位是鳳府的家主,也就是宇歡的親生父親,鳳皿君,你君父小時候還被他教過呢。”
“…………什麽?”帝殤驚得手都抖了一下,這是……老丈人?!……還是帝師?!
鳳皿君擺了擺手,隨意道:“帝祟那小子,教就算不上了,那孩子太皮了,還是被我修理的多。”
“……”帝殤徹底無語了,他在異界活到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評價那個強大又強勢的男人,皮?當真是新鮮,也當真是刺激。
鳳皿君沒聽到帝殤的回應也不在意,繼續自顧自說道:“不過那孩子這幾年瘋的很,攔都攔不住……哦,對了,你叫帝殤,應該是靈殤的孩子吧。”
“嗯?……嗯,是的。”帝殤心中納悶,帝殤那老古董的種,加上他好像就兩個吧,還都是古靈殤生的,這人怎麽會這樣問呢?
鳳皿君不知道他心中所想,隻熱情地伸出手道:“來來,殤小子,坐這邊。”
帝殤看著對著自己伸出來的羊脂白玉一樣的手,微微頓了一下,心想摸一下老丈人的手應該沒什麽吧,心思電轉間,他將手遞了過去。
對方立馬牽過,把人拉到自己的旁邊坐下。
帝殤屁股剛著玉床,鳳皿君就即刻蹙起了眉尖,按著帝殤的手腕道:“氣血虛浮,神魂不穩……嘶,殤小子,你這是被血嬰劍靈附體了?”
帝殤張了張嘴,一臉震驚,就這麽一按就知道他是被血嬰劍的邪氣操控過?這醫術,也太逆天了吧……他正要回答,又聽鳳皿君接著問道,
“血嬰幾時出現的?怎麽我會不知道。”他這話是問給白無涯聽的。
白無涯也是一愣,小眼睛轉向帝殤,老臉滿是疑惑,“什麽東西,血嬰?你是被血嬰附體了?老夫怎麽不知道?”
感情你不知道,那為什麽從頭到尾都一副什麽都猜到了的老謀深算的樣子?帝殤額角抽了抽,略感無力道:“我以為白老是知道的。”
“事情是這樣的……”他輕輕歎了口氣,終於把這次發生的意外從頭到尾簡要地講了一遍。
一時間,整個石室都陷入了短暫的寂靜,良久之後,鳳皿君才喃喃地問道,“小歡兒他,現在怎麽樣了?”這語氣有些古怪,有著急,有疼惜,卻也有著一絲絲的懼怕和說不出的愧疚。
帝殤不知道他提到自己的兒子怎麽會是這種複雜態度,有些疑惑,最後還是微微搖了搖頭。
“怎麽!很嚴重嗎?”鳳皿君這下是急得比較明顯了。
“你先別急。”白無涯連忙上前來按著他的肩膀,安撫道:“你不是每年都有送藥到鳳府嗎,這裏麵就有許多應急的極品藥物,宇歡的體質不同旁人,肯定沒事的。”
“是嗎……”鳳皿君目視前方,有些失神的樣子,之後緩緩聳拉下了肩膀,話中有些失落,“我可能也就這點用處了吧……”
他的嘴角依舊掛著輕挑的笑意,此時看來,卻是落寞非常。
“對不起。”帝殤微微低眸,總算是把自己的自責發泄了出來,在他看來,現在這一切的發展,雖然不是他本意,卻也是他做了媒介。
頭上突然一重,一隻手蓋到了自己的頭頂,狠勁地揉了揉,帝殤猛地愣住了,怔怔地看著麵前的“老丈人”,他活了兩世,還是第一次被人摸頭,這種親昵的動作,連他父母都沒有做過,帝老爺子隻把他當繼承人培養,自然也沒有過,可竟然在今天破例了……
“怎麽傻了?我也沒用勁啊。”鳳皿君的手離開帝殤的腦袋,看著那被自己揉得翹起來的幾根頭發,輕笑不止。
“你可不要自責,這事不怪你,血嬰劍的厲害我也是領教過的,至於造下的後果,這世上怕是沒有比我更糟的……”
“皿君!”白無涯小眼睛一凝,有些不樂意地打斷了他。
鳳皿君突然抽了抽鼻子,蹙眉問道:“怎麽有股酒味,小白,你又偷喝酒了。”這話,是絕對肯定的。
白無涯頓時一改淩厲,蔫了下來,“不是 我還沒喝……”
“那就是打算喝了。”鳳皿君豎起了眉,不高興了,“我說了多少次不準你喝酒了,又不聽話,雪域北山還有一塊空地,你看著辦吧。”
白無涯瞬間老臉都皺到了一塊,看了看鳳皿君,又看了看帝殤,最後認命一般地卸下了氣,點了點頭,然後就佝僂著背往外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又停了下來,回頭淒淒慘慘地問道,
“還,還是種梧桐樹嗎?”
“不然呢?”鳳皿君笑道,“鳳棲梧桐嗎,我最喜歡梧桐樹了。”
白無涯無奈,一邊走一邊不停地喃喃,“怎麽就把北山給漏了呢……”
帝殤在一旁看著,一陣無語,感情白老喜歡罰人種樹,完全是因為這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