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梧桐相思
是踏雪……鳳宇歡循聲看去,就見一匹渾身雪白的馬匹朝著自己奔了過來,當時帝殤捉來的兩匹馬匹分別取了“踏雪”和“無痕”,簡單不費腦,當然鳳宇歡一開始是給他們想了名字的,咳咳……一個叫“大黑”,一個則是叫“大白”。
即便是寵他如帝殤這樣的都忍不住微微抽了抽額角,不惜軟磨硬泡地讓自家寶貝改了名字。
“踏雪。”鳳宇歡抬手摸了摸踏雪的大腦袋,又伸手觸了觸它耳朵尖上的黑色毛毛,踏雪也高興地打了一個響鼻,親昵地用腦袋蹭了蹭主人的臉頰。
鳳宇歡傾身上了馬背,淡淡說道,“你要帶我去哪兒,走吧。”
踏雪是靈獸,自然能夠聽懂主人說的大部分的話,它將頭一仰,又是一陣響亮的長嘶,馬蹄抬起,迅速朝著遠處奔去。
周邊的景色都在快速倒退,一直行到快要下山的路時才稍稍慢了下來。
鳳宇歡隻覺眼前忽地一亮,身前暖光乍現,“這是……”鳳宇歡愣了一下,可他身下的踏雪卻還在慢慢地行走著。
雪域上山的路上幾乎種滿了高大的梧桐樹,平日裏在大白天都能將光亮遮去大半,現在這已經臨近晚上的,竟是亮得有些驚人,細細看去,這才發現前麵每一棵樹上都掛上了兩個以上的相思燈,這是大陸的傳統,也是戀人之間互訴思念的物品,他們會把想要跟重要的人說的話用紅綢綁在燈上,以期望天上的神靈能夠看到,用以傳達給自己的伴侶。
至於鳳宇歡為什麽會知道這些,是因為梧桐樹上的每一個相思燈上都掛著關於此燈的釋語,他想要看不到也難。
鳳宇歡輕輕招了招手,一盞相思燈便從樹梢脫落,準確地飛到了他的手上,被燈光烤的有些暖黃色的相思燈的末尾果然綴著一條紅綢,鳳宇歡心口微微一蕩,下意識地拿起觀看,便見紅綢之上醒目地寫著幾個大字:
歡兒,吾愛。
上頭的墨跡已經有些脫落的痕跡了,看來是寫得有些時間了,鳳宇歡不禁覺得手上的紅綢有些燙手,想要將其放開,又莫名地覺得不舍,糾結得玉色的雙頰都有些泛紅了,他抱著手上的相思燈,又留意看了幾個樹上掛著的,無一不是寫著“歡兒,吾愛”這四個大字,唯一的區別就是墨跡的新舊程度不同,不難猜測到那人應該是每過一個時段都會寫上這樣一張字條,最後再做成相思燈掛在他閉關結束後必會路過的這條梧桐樹道上……
這樣的耐心,在那個男人身上,可是極其少見的。
仿佛是受到了感染一樣,鳳宇歡突然有些不想這麽快離去了,他吩咐踏雪行得慢些,自己則是抬著頭,將樹上的燈,燈上的字都一一仔細看過,雖然都是同樣的字,不過他卻莫名地感受到了書寫者不一樣的感情,像是日益濃烈的思念……
從雪域的山頂到山腳,總共有一百八十八顆樹上被掛上了相思燈,每棵樹上不低於三個,一共有九百四十三盞明燈,剛好是他離開赤城閉關的日子,每日一盞。
到達山腳之後,踏雪的馬蹄漸漸停了下來,遠處,一男子騎著墨黑的駿馬立在夕陽染就的最後一抹餘暉之下,高束的發絲連著衣袂在冷風中緩緩飄動,身上那種傲睨萬物的氣勢在看到鳳宇歡的一瞬間便收了個一幹二盡,剩下的全是唯對一人才會展露的柔情。
帝殤眼中滿是驚豔,他的寶貝,長高了不少,真是越發俊美得不似人間之人了。
他本來告誡了自己無數遍要沉穩,要沉穩,可是在看到鳳宇歡出現的一瞬間就完全破功了,快三年了,他的寶貝又離開自己快三年了,這一定是最後一次,以後,不論自己到哪裏都要把這個無價之寶牢牢地帶在身邊!
“我的寶貝……”帝殤輕輕一踩馬背,身子在瞬息之間便躍到了踏雪的身上,坐在自家寶貝身後,將這個還在愣神的人兒穩穩地圈在懷中。
這個人……又變強了。鳳宇歡很快回過神來,他很少被人這樣抱在懷中,便有些別扭地拿開抱著相思燈的手去推後麵的男人,可是手剛伸到一半就被一隻寬厚的手掌給握住了。
“殤,你先放開我。”鳳宇歡清冷的聲音略微帶著一些無奈。
“不放。”帝殤強勢地回了一句,而後眉頭漸漸皺了起來,懷中這個身子好像有些涼的過頭了,“寶貝,你怎麽穿得這樣少,手都涼成冰坨了。”他知道自家寶貝因為體質原因所以體溫要比正常人稍低一些,可是這並不意味不怕冷,而且也不是在大冷天穿得這樣涼快的原因。
帝殤心念一轉就在儲物戒子中拿出了一件輕裘把自家寶貝給裹了起來,期間還不忘幫他把過長的頭發給小心地掏出來,綢緞般的秀發,觸感也是極佳的,帝殤愛極了,忍不住拿手指在上麵輕輕地蹭著。
鳳宇歡聽著某人的抱怨,伸手將被風吹到臉上的發絲別到耳後,不在意地解釋道:“這個沒什麽,結束閉關的時候清洗了一下,現在被風一吹,手涼也是正常的。”他的另一隻手還拿著燈盞,被裏頭發出的燭光烤得暖暖的,心中也很舒坦。
“什麽?清洗?怎麽洗?”帝殤動作一頓,臉黑了,這雪域之上可沒有什麽溫泉暖浴的,鳳宇歡要洗澡,就隻能用寒潭水,雪域的溫度可是比外界的寒冬還要低上許多的!
“胡鬧,你身子不好,怎麽敢用寒潭的水洗浴。”帝殤不帶什麽語氣地說教了懷中人一頓,動作上卻不敢耽擱,忙把人抱了起來,往懷裏塞了塞,騎著踏雪朝不遠處的馬車上行去。
瞧見懷中人一直抱著他親手掛上的燈盞,不由輕笑:“怎麽,是不是很喜歡,本少算了一下,你從閉關處下來的時間有些長了,定是把我掛上的每個燈盞都看過了吧。”他說著,有些得意地彎腰蹭了蹭鳳宇歡的鼻尖。
鳳宇歡微微瞪大了眼睛,慌忙抬手把帝殤的臉推了上去,腦袋往外一別,輕聲解釋道:“它自己掉下來的……”
說著,那原本白玉一般的耳夾漸漸敷上了一層薄薄的紅色,瞧著可愛極了。
帝殤驚訝地看著這一變化,嘴上忍著沒說,心裏卻是樂開了花,他的寶貝,竟然還是這麽容易害羞,他一個沒把持住,身體快於思想地在那個可愛的耳朵尖上親了一口。
“!”鳳宇歡身子猛地一僵,慌忙伸手蓋住了可憐的耳朵,另一隻手去抵帝殤的腦門,手裏的相思燈便失去支撐,噗地一下掉落在了雪地上,可是某個害羞到了極致的人現在壓根不想去管那個燈的死活了。
帝殤被抵著腦袋,還不忘在鳳宇歡細膩的掌心親吻一下,看著懷裏的人像是被燙到了一樣又是一縮,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了起來。
不遠處駕著馬車的陸虎看著他倆的互動,心內驚奇至極,他在帝少身邊隨行了這麽久,可從沒看到主子這般開心暢快的模樣,立時忍不住對另一人產生了好奇,不過在看到主子走近的時候,還是老老實實地低下了頭,主子沒讓看,自然看不得。
帝殤把懷裏的人護得嚴嚴實實的,也根本沒讓陸虎看到半絲真容。
“那個不要了,以後想要多少有多少,何況,本少還給你準備了更大的驚喜呢,比那個好看多了。”
馬車簾子放下之前,陸虎就隱隱約約聽到了這些話,什麽不要了……他看到遠處雪地上靜靜躺著的相思燈,突然明了了。
“帝少,您坐好了!”陸虎大喊了一聲,駕車按照安排的路線往回走,轉彎時路過那個相思燈,還鬼使神差地撈了上來,放到了自己旁邊。
馬車內,帝殤將鳳宇歡放到自己腿上,牢牢地圈著他,往他身上裹了一層厚厚的狐裘披風,自己伸手握住懷中人柔涼的雙手。
鳳宇歡動了動被狐裘毛毛掃過的腦袋,覺得有些悶了。
“別動。”帝殤立既阻止了他的動作,並且威脅道,“你再動一下,我就把你從頭吻到腳!”
“你……”鳳宇歡腳趾一縮,臉色騰地一下子紅了,不……不要臉……
當真是秀色可餐啊,帝殤一雙鳳眸牢牢地鎖著懷中人的麵頰,隱隱地都有些冒綠光了,算上上輩子,他都已經饑渴,不對,是潔身自好三十多年了,好不容易等到自家寶貝成年,今天說什麽也要開開葷不可。
帝殤正在心中各種不可描述,突然聽到自家寶貝清清冷冷地問了一句,“殤,你不是說給我準備了成人禮嗎。”
這種分明好奇的不行卻故意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帝殤真是愛死了。
“到地方就知道了。”帝殤小小地賣了一個關子,給自家寶貝調整了一下坐姿,讓他能夠更舒適一些,邪笑道,
“現在,我們就聊聊,你修煉的那些年都是怎麽想我的,想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