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靈魂氣息
帝殤總有一種錯覺,那就是這位剛剛改口的現任爹爹,其實內心中是希望自家寶貝是個女娃子的,就好比第一次見麵的時候說的那樣,
“可惜了,若是小歡兒是個女娃娃我一定把他許配給你。”……
這種心情帝殤還詭異地能夠理解,無外乎是希望兒女雙全吧,鳳宇非是個破小子,那自然希望再生一個女兒的吧……
“歡兒自然是最好看的,不過爹爹,這玉人身上的瑕疵還是要等你眼睛好了之後自己來改的,不然可不是毀了你的心意嗎。”帝殤小心地將玉盒收了起來,順帶著打消某人跟安排後事一樣的想法。
鳳皿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順著說道:“成,我改就我改。”
“既然答應了,可不能賴賬。”帝殤難得似個小孩一樣,開始耍賴要大人的承諾了。
鳳皿君愣了一下,隨後暢快地大笑,“成,不賴賬的。”
白無涯這時從屏風後探出頭來,拉著張老臉提醒道:“好了,殤小子,你該回去了,皿君要休息了。”
聽到他催,帝殤才恍然發覺時間已經過去不少了,這還是第一次,能和一個除自家寶貝之外的人心平氣和地坐著聊這麽久。
不過爹爹的身體虧損太厲害了,不能再打擾下去了,況且,這個時候,寶貝也該醒了,帝殤忙起身道別:“爹爹,我走了,下次有空再來看您。”
“去吧。”鳳皿君揮了揮手,依舊笑得開心。
過了一會之後,鳳皿君尋著白無涯的位置問道:“小白,人走了嗎?”
“氣息已經沒了,估計已經走遠了。”白無涯感知了一下,回了他的話,有些不解,“皿君,你問這個做什……”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鳳皿君突然彎下身子咳了幾聲,隨即一大片鮮血接連被嗆咳了出來,血液之中似乎還泛著一些瑩藍的色澤。
“皿君!”白無涯大驚,慌忙衝上前把人扶住,利落地往他嘴裏塞了幾顆藥丸,又小心地扶著他躺了下去,同時手上又按著他的手腕把脈。
“淤血早就以致胸腔內了,你竟一直壓製著它……你!皿君,你就那麽想去見鳳情那個老女人嗎!”白無涯感知著脈象,心中湧起一陣怒火,燒得他又是難受又是心疼的。
鳳皿君虛弱地笑了笑道:“別生氣嘛,小白,剛剛小殤兒在,我總不能當著他的麵嘔血吧,那還不把他嚇傻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心裏有數,沒那麽快的。”
“再說了,這和鳳情可沒有關係,她可是特別安排了,讓我好好活著的……”
“你……你都這個樣子了,還提那個女的作甚。”白無涯胡子一翹,氣得牙都差點咬碎。
鳳皿君眨著眼睛看了他一會,忍不住笑道:“小白,你好無賴,明明是你先提的……行了行了,別擾我了,我要睡了,記得到了時間把我叫醒啊。”
他趕蒼蠅一般地揮了揮手,當著白無涯的麵翻了個身,沒一會就睡了過去。
白無涯站在他身後,看著這個曾經風華天下的男子,長久之後,輕輕地歎了口氣,邁著瞞珊的步子,離開了這個充斥著滿滿靈氣的房間。
一直走到長久居住的小院子裏,白無涯沉著臉從屋裏搬出了幾大壇烈酒,自己屁股往桌子上一挪,開蓋大喝了起來,昏天黑地的,足足灌了兩壇多,他才停下動作,用被酒氣熏得暈乎乎的雙眼凝視著手中棗紅色的壇子,自言自語道:
“皿君,若真有那日,我便隨你而去好了。”
……
帝殤在回去的路上,瞅著四下無人,帝祟安排的暗衛也早被他勒令留在了自家寶貝那裏,就對著空氣道:“老古董,你說,鳳爹爹到底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們?”
他靈力到達王尊級之後戒子中的這個老古董竟然可以與自己心念傳送進行對話了,不過他不能出來,外麵發生的事情除非聽自己訴說,否則他也不知道,不過相比較曾經,的確是方便了不少。
帝殤剛問完話,腦中就響起一陣熟悉的聲音,“吾隻記得鳳皿君乃吾之帝師,其餘便沒有影響了,萬餘年之前鳳皿君自鳳情死後就從未出現過,不想竟一直隱身在雪域迷蹤之內……”
“這麽說,你對鳳爹爹的事情已經一無所知了?”帝殤反問。
腦中的聲音沉寂了一段時間,之後又響了起來,“吾本就是一縷殘魂,所存不足本體十分之一二,前塵瑣事自然也隨之散去了。”
他停頓了一下又道:“不過爾可以去問一下吾在這個世界中的本體的,應能找到答案。”
“找君父嗎?”帝殤順口問道,而後搖頭,“這樣太貿然了,等到下次見麵的時候再說吧。”
“不過你這樣一問三不知的,就算能夠與我直接對話又有什麽用呢?”帝殤嫌棄地戳了一下左手上的古戒,諷他沒用。
“自然是有用的。”那個聲音並沒有生氣,隻是陳述事實一般地講道,“吾在鳳皿君的身上就發現了靈殤的靈魂氣息。”
“你說什麽?!”
一百零七章 牆衣真意
鳳宇歡再次醒來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暗了,他緩緩坐起身來環視了一下四周,並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男人,想著帝殤應該是有事要做,於是自己活動了一下睡了一天稍稍有些鬆軟的四肢,慢悠悠地下床了。
秋滿煉製的藥都是極好的,他現在除了腰部有些酸之外,身上其他地方已經好了很多了,最起碼不影響行動,某歡迷迷糊糊地往前走了幾步,不知是想到了什麽,猛地停了下來,然後回身拿了個狐裘披風,一臉不樂意地把自己盡量裹嚴實,這才走出了門去。
牆衣一直守在門後,此時看到屋內有人出來,慌忙行禮道:“公子睡醒了?主子方才出門去了,公子現下可要傳膳?”
她不敢抬頭去看,隻覺得視野之中都被一片白毛毛給占據了,這件狐裘她是眼熟的,是主子每年在數九寒天裏獵到的稀有銀狐的皮毛做的,狐裘上麵的繡樣用的是繡閣中最好雪蠶線所致,就連主子的衣服也僅是用這種絲線做縫合而已……
前些日子,她已經知道了帝少所愛的人不是那個有著一頭金發的美麗少年,那麵前的這位男子定然是個更加絕代風華的人吧。
牆衣這樣想著,一時間有些抑製不住想要一睹真顏的衝動了。
鳳宇歡沒有在意她的小動作,隻是道:“傳膳就不用了,你可知道這裏哪邊的景色最好?我想出去走走。”看到對麵是個姑娘,還是一直服侍帝殤的近侍,他的聲音也就刻意放輕了一些。
聲音可真好聽啊……牆衣這樣想著,趕忙回話:“府中西院是主子特意修建的觀景地,公子可去那邊看看,後院特意養了一些活物,主子平常不讓人去,但若是公子的話,自是沒有問題的。”
“行的,我知道了。”鳳宇歡聽著他的話起了一些興趣,略微點了點頭就打算真去瞧瞧了。
牆衣見狀慌忙叫住他,“公子留步,外麵正在下雪呢,婢子叫個人跟公子一塊吧。”她說著就令人拿來了油傘。
“下雪了?”鳳宇歡遙遙看了一眼天色,確實看出其中飄散著的淅淅瀝瀝的雪花,他搖了搖頭道,“雪域最常見的便是這東西了,不礙事的。”
可是看著身前堅持不懈遞過來的傘,僵持了幾秒之後他還是接了過來,複又問道,“你叫什麽名字?”這姑娘是真在關心自己,問個名字也是禮貌,不然以後喊人總不能“你呀你”的吧。
“啊?……”牆衣沒想到這位公子會問自己的名字,緊張到磕磕絆絆地,“回公子,婢,婢子……牆衣。”
“牆衣……”鳳宇歡輕輕念了一聲,隨後道:“不錯,是個好名字。”
沒有任何意義的確實是誇讚,牆衣聽後不由一愣,忍不住就想多說兩句,“這個名字是,是帝少兒時賜予婢子的。”
“哦?”鳳宇歡此時來了些興致,略微想了一下,突然冒出了一句,“那他當時一定是很想要個依靠吧。”
“……什麽?”牆衣完全蒙住了,當時帝少給她取名的時候不是說了句“杏出紅牆伊人笑”嗎?,她記得清晰,何時就變為想要個依靠了?
“公子的意思是?”雖然這樣直接問有些冒犯主子,但是她實在是太好奇了……
好在鳳宇歡現在心情不錯,也願意跟她多說兩句,他看了看四周,突然問道:“你瞧著這殿中的牆麵好看嗎?”
不知道為什麽公子會在這時問這句無關緊要的話,但牆衣還是點了點頭答道:“好看。”
怎麽會不好看,當時翻修這座府邸的時候,光是上個牆漆就耗費了十多萬金珠,整個炎都能找到的好的養身藥材都磨碎了填進去了,還要放上相應的去除氣味的,現在這座內殿就算是刮下一塊牆皮都夠普通人家吃上好幾年的了,牆衣現在去看這殿中的牆麵都看不到顏色,滿眼都是錢,誰會嫌錢不好看?
鳳宇歡不知道她現在翻騰的內心,隻是接著說道:“現在是好看的,可若是缺了一塊,還會這麽好看嗎?”
“嗯?”牆衣怔了一下神,忽地把頭抬了起來,看到的卻是那人打著油傘走遠的背影……
原來,牆衣的意思不是“水性楊花”,而是堅強的護盾,是華麗的外殼,和帝少對外需要的偽裝和保護……而她當初卻親手把這層特殊的位置給撕掉了。
牆衣鼻頭一酸,心裏麵也難受的有些站不住了,難怪年少的帝少要她這個毫無牽掛和背景的做自己的眼線,難怪……但她卻以為帝少已經放棄自己了,錯了,都錯了,連一句話都聽不懂的自己,又拿什麽去癡心妄想帝少身邊的位置,拿什麽跟剛剛那位聰慧又溫柔的公子比呢……
鳳宇歡出了殿門就往後院走,他對帝殤會養的活物還是非常好奇的,殿中之人應當是受過安排,他一路走下來暢通無阻的。
一直撐著傘悠閑地逛到了後院,這才發現原來帝殤在這裏特意建了一個花園,假山,樹木和草叢,一樣也不缺,最邊上還特意壘起了一個魚塘,鳳宇歡幾步走了過去,一看之下不由愣住。
魚塘之中的魚各個肥碩漂亮,動作也甚是活潑,灰中帶紅,有的還拖著兩條長長的胡須,抬著頭,在水中目中無魚地遊著,雖然不如鳳府養得鯉魚好看,但卻是霸氣非常的。
“這個……是什麽魚?”鳳宇歡招呼了一下旁邊喂馬的馬奴,虛心求教。
陸虎本來攪馬食攪得入神,這時被突然一叫,不禁嚇了一跳,回頭一看,竟瞧見一個披著狐裘的年輕男子站在魚塘前,正一臉好奇地往下看。
這個男子應該就是帝少帶回來的那個吧,長得也太好看了,比他見過的所有女子都好看,陸虎腦子裏扒了半天的形容詞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最後隻能中肯地評價了一句“漂亮”,隨後又後知後覺地撓了下腦門,心道這個男子什麽時候過來的,怎麽自己一點都沒有發覺?
他的靈力一定比自己高出好多吧。陸虎最後做了總結,糙漢子的大腦才反應過來這個公子剛剛在問自己問題,忙不失迭地行了一禮,憨憨地答道:“回公子,這塘裏養得分別是鯰魚,鱸魚和虹魚,都,都是用來吃的。”
大戶人家的公子,不識得一些食材也是很正常的,陸虎這樣想著,完全忘記了自己之前可是最看不得這些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大戶人家子女,在絕對的實力麵前,我等屁民還能說些什麽。
吃的嗎,難怪自己想不出來這是什麽種類的鯉魚。鳳宇歡點了下頭,隱隱覺得有些好笑,也隻有帝殤那樣的人才會在自己的後花園裏養一堆食用魚了。
他大量了一下陸虎,覺得這人給自己的感覺就像是秋滿師兄一樣,憨笨憨笨的,不由得感到親近了一些,瞧著他身後停著的馬車,這才想起這人或許是昨晚來接自己的馬夫了。
陸虎被他看得心裏發毛,想著該不會是哪裏惹著這位不高興了吧,腦子裏麵以從未有過的速度在瘋狂旋轉著,轉著轉著就讓他成功卡到了一個點上,突然大呼,“等一下,我知道了!”
他猛地一拍腦門,把鳳宇歡唬了一跳,接著就見這個熊一樣的人當著自己的麵拱進了馬車裏,不一會手裏就拿著個東西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