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造紙（二）
熬煮得差不多後，將麻撈出，捶打，切碎，最後用藥臼子反複搗爛。
當然才三歲的雲一是不可能獨自完成這一係列工作的，所以她偷偷的拉了壯丁。
一會兒去拜托師兄阿躁按照幫她捶打麻，或是去請與她玩得極好的阿雲師兄來幫她將麻切碎。
觀裏的師兄師姐們被她一個個偷偷的求了個遍，好不容易到了最後一步，雲一犯了難。
她沒有抄紙的簾，她關注的博主也是用現代的塑料簾兒來做最後一步抄紙的步驟的。
可她人在古代沒有那玩意兒啊，古代用什麽東西抄紙啊？她不知道啊。
糾結了兩天之後，雲一還是將魔掌伸向了觀主的房間。
她猶記得小時候，在觀主的房間見到過竹席。
這一日，雲一早早的起了床，然後侯在清河的房門外，將剛打開門的清河給嚇了個結結實實。
然後打水洗臉，端食擺碗，將清河服侍的舒舒服服。
清河一邊眯眼享受著小弟子的孝順，一邊等待雲一開口求助。
別以為他不知道，這小家夥將幾個師兄師姐折騰的夠嗆。
今日這麽殷勤，顯然到了最後關頭需要請他幫忙了。
雲一見師父吃飽喝足，便捏了捏手心忐忑開口道“師父，我…我想借您房間的…竹席用用。”
“哦，你那很輕很輕的紙，需要用竹席做什麽？”清河笑眯眯的看著雲一。
“就…就差最後一步就做好了，需要用到師傅房裏的竹席來撈漿。”雲一不敢解釋得過於詳細，畢竟對於一個三歲的孩子來說，是不可能解釋清楚她做事的原理的。而且她到現在都還沒想好，到時候她要怎麽跟清河解釋，她是怎麽想到做紙的。
“借你倒是不難，但我們要提前約定好，你大些後要還我一個新的竹席。”道人一生，所學頗雜。剛好趁此機會，讓她立下約定，日後學了竹編的技藝，既可自用，又可謀生，還可傳授於人。
雲一高高興興的應了，若是說用竹子編花籃，她可能是做不到的，但是編個竹席她是會的，以前去采風的時候，也跟匠人們學過的。
請了阿雲師兄，去師父房間裏幫忙把竹席抱到後山小溪邊，還用了竹子做了四邊的邊架防止漏漿。
將改裝好的抄紙器，放入小溪中，然後將搗好的紙漿均勻的鋪了上去。
一番折騰之後，天已經黑了。
阿雲師兄要趕回去做晚飯，兩人便抬著鋪滿紙漿的抄紙器回了觀裏。
師兄師姐們都好奇的圍了過來，看著被改造過的的竹席，和上麵鋪的一層薄薄薄的紙漿。
眾人新奇不已，紛紛好奇詢問。
清河也湊熱鬧的圍了過來，他這個小弟子的腦子裏向來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隻要不是什麽荒誕的給他人帶來麻煩的想法，清河都不會加以阻攔，並且會好好加以引導。
經過幾日的晾曬打磨之後，這個時空裏的第一張紙終於產生了。
雖然有些毛躁不平，還帶了些竹席的紋理，但這是一個技藝的產生。
清河摸著手上的‘紙’，有些發愣。
仔細打量了一會兒自己的小弟子，他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本以為隻是一些小孩子的玩鬧之舉，他雖然放任，也是存了打磨她的心裏。
萬萬沒想到她真的琢磨出了一種叫‘紙’的東西。
此物柔軟，且富有韌性，可以用炭筆在上麵著色。
攜帶起來也極其方便，隻是有些不防水，此物若是用來作於書籍的傳播，天下平民將都可有書讀。
他已經45歲了，不知道接下來自己還能活幾年。
他經曆過四十多年的時間最為清楚，每當有戰亂和天災發生的時候，書籍是極難保存和轉移運輸的。
竹簡實在是太重了，而且一卷竹簡上根本刻不了幾個字。
有錢人家將字寫在絹上，或羊皮紙上，可絹隻有大族才能用的起，一般也隻敢用於傳承的文書上，而羊皮書則更不用說了。
清河摩擦著手上的‘紙’，再次看向小弟子，猶疑片刻後道對其他弟子道“你們先去休息，去塵隨我來。”
雲一跟著清河往大殿走，此刻她真是無比後悔。
本來也沒想著一次就能成功，多做幾次實驗，也不會叫人這麽起疑。
哪知道她就試了一次就成功了呢？做紙不是挺難的嘛？她這是什麽狗屎運氣。
三歲是什麽概念？
你要是自家三歲的娃，三歲就能做出機器人，你慌不慌？
這個時代做紙的技藝，就相當於現代的你做出了機器人。
雲一越想越害怕，小腦袋越來越低。
她會不會被當成妖怪，給抓了起來，然後活活給燒死？
想了想，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到了大殿，清河盤腿坐在蒲團上。也請雲一坐了下來。
清河將手中一直攥著沒有鬆手的紙，疊了疊，擺在身前。
然後看向麵前，坐下來後就一直低頭不語的雲一輕聲道“去塵，你是如何發現紙的技藝？可是不小心瞧見了他人做過。若是不慎瞧見了他人做過，需說出他是誰家，改日我們上門道歉，並請求他將技藝傳授於我們。”
“或是你自己研究出來的技藝？你…是如何發現這樣做可以成為‘紙’的？”
雲一的大腦正在飛速的運轉，從來到這個時空，她就從來沒有對什麽事情如此上心過。此刻的她真是萬萬分的後悔，還是太著急了。
這幾年的日子過得實在是太苦了，一年到頭很難見到幾滴油葷。
她又正是成長的時候，每天都特別的饞。觀裏又沒什麽收入，加上認字想到未來還要學習刻字，平日裏又很無聊，實在沒忍住，就想著看能不能把紙出來。
說來說去，她是真的沒想到她一次性就能把紙造成功。
思來想去雲一還是覺得，這事兒她不能認。但是她實在編不出，是在哪學的技藝。
清河顯然已經認識到這份技藝將來所帶來的影響，所以才想方設法要找到最初的匠人。
所以她隻能咬死不認，隻當這個紙是她無意造出來的，她原本要造的不是這個。
到時候來個陰差陽錯，或許可以瞞天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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