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聊齋世界捉鬼種田（9）
夜色漸深,遊人歸家,街上反而更熱鬧了。
七月本是鬼節，地府鬼門開，許眾鬼回陽間受家人香火供奉。子時以後,整條街化為了鬼市，許是臨近九華山地藏王菩薩道場，常能看到周身環繞佛光的妖鬼。
陳曦興致盎然的逛鬼市，聽妖鬼們交流陰陽兩界的八卦新聞，金華被龍君占為道場，是熱門話題。
酒館之中，有鼠妖提醒同伴。
“你們外出一定要小心，最近出現個白衣道長,不知道是那座仙山的高手入世曆練,隻要他經過的地方,必有妖鬼神秘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魂。”
屏風後一隻貓妖探出頭來，插話道：“是不是拿玉柄金絲法器拂塵的年輕道士？那是常青仙人，最恨吃人作惡的妖鬼。”貓妖吸溜口水,“你們是該小心些。”
鼠妖尖叫“有貓”，嚇得飛了三魂,丟了七魄,杯子一丟往外竄。
陳曦剛進門，有白影迎頭撞上來，瞧見對方的心光顏色,卸去護身的結界，用袖子兜住胖乎乎的白鼠，拋送回去。
大橘貓從屏風後踱步出來，蹲在陳曦腳下，舔了舔/腳掌，仰頭。
“常青仙長喵~”
結界屏障悄然升起，酒館中的妖鬼隻看到兩人一貓化煙消失，嘰哩哇啦地討論陳曦和墨漩的身份，不久前街市上發生的事也被添油加醋提起。
陳曦蹲下，伸手撓了撓大橘貓下巴。
層層疊疊的下巴中藏著一個小鈴鐺，形狀如柑橘，上有曦辰宮印記。
是迎春養的橘貓，白鶴童子的玩伴，大貓的跟屁蟲。
橘貓眯著眼睛，愜意的甩著尾巴，喉中發出舒服的呼嚕呼嚕聲。
在曦辰宮，神君地撫摸向來是大王的專利，這是他第一次被神君擼毛。
難怪大王一定要學‘大小如意’神通，真舒服啊，快成仙了喵~~有殺氣？！
橘貓猛地炸毛，夾著尾巴跳到半空，變成一個清秀的圓臉少年。跟貓比起來，他人型的下巴僅僅是帶肉感，連雙層都不明顯。
陳曦遺憾的起身，隨手撈起墨漩飄過來的尾巴。
“甘琚，你怎麽在這裏？”
甘琚雙手捧著一麵古銅鏡送上，恭敬道：“掌教命我給您送傳訊鏡。”
陳曦接過鏡子，輸入靈力。
鏡麵亮起光輝，漣漪蕩漾，林黛玉出現在裏麵。
陳曦不等林黛玉行禮，問：“出了何事？”
林黛玉眸中帶著一絲隱憂，小聲說道：“師父，長江龍王近日出現在金華境內，打聽關於您的消息。”
陳曦問：“什麽修為？”
林黛玉道：“跟弟子仿佛，借助仙器，可以拿下。”
陳曦想了想，吩咐道：“先觀察，看他心光顏色行事作風如何。還過得去就引上山走問心梯，不行就捉上山當苦力。”
林黛玉應了聲，放鬆下來，露出笑容：“師父，金華府的陰司城隍空缺，弟子推薦小倩暫代。再有建道場是修功德，您傳回來的人手，根據宮規，多數隻適合用來當靈石，人手仍然緊張……”
陳曦收起鏡子。
等候在旁的甘琚縮著脖子問：“神君，我捉到一隻跟蹤您的狐狸，她想跟你告狀，您要見一見嗎？”
“告狀？”陳曦有些好奇。
甘琚點頭：“嗯，她要狀告陰差。”
陳曦道：“告陰差，應該找城隍或者判官。”
吞天貝中的崔判打了個激靈，他跟著陳曦已有一陣，他對陳曦‘龍君’的身份已經充滿懷疑。
他知道‘龍君’身邊有個看不見的朋友，偶爾露出尾巴，疑似真龍。但四海培養出來的‘龍君’，為什麽會天罡三十六變神通？為什麽有傳說中紫金葫蘆一樣的法寶？為什麽能跟溝通天道？
每次捉妖救人之後，‘龍君’都會向天道要功德，還跟天道討價還價，就好像天道是他朋友……
諸多種種，崔判懷疑‘龍君’根本不是龍君，而是某位聖人下界曆練的弟子。
尤其是甘琚叫陳曦神君後，崔判的懷疑更深了。可惜他沒辦法通知地府，讓閻王停止針對龍族的動作。
墨漩隱入虛空，陳曦跟著甘琚來到鬼市之外。
甘琚從隱蔽的樹洞裏掏出隻紅狐狸。
“小翠拜見神君。”小狐狸趴下跟陳曦行禮，眼神靈動，口齒清晰，但她體內毫無法力，甚至比普通狐狸還虛弱。
陳曦問：“甘琚說你要狀告陰差，為何不找城隍？”
“城隍包庇陰差，反罵我妖孽，還要拿我下油鍋。”
小狐狸委屈的嗚嗚，抱著自己尾巴縮成毛團。
“我聽阿鬆說曦辰神君仁慈公正，不視妖狐為異類，也不怕地府。我從山東一路行來，聽到您跟黃玉說曦辰神君，這才尾隨……”
然後被來找陳曦的大橘貓捉住。
小翠將事情始末詳細道出，要狀告陰差搶奪她狐丹，還要告城隍貪/腐徇私。
原來數月之前，小翠完成替母報恩的任務，回山一心修煉。眼見修為大增，終成狐仙，誰知禍從天降，有陰差趁她將內丹吐出凝練月華時，奪走內丹。
失去內丹的小翠隻比普通狐狸多一點靈性，循著氣息去找，發現內丹被一個叫王蘭的鬼吞了。小翠向王蘭追討內丹，王蘭不給，還想捉她剝了狐皮做圍脖。
小翠就去城隍那告狀。
“……那陰差給城隍送禮，城隍就說王蘭是無辜而死，內丹能幫他穩固魂體，趕我走。我不肯走，他就稱妖孽擾亂公堂，要拿我下油鍋。若不是阿公留下的符，我已經死了。”
“小翠一生，從未做害人之事，求神君為小翠做主。”
甘琚喵聲喵氣的替小翠說話：“神君，幫幫她喵。”
陳曦“嗯”了聲，推算小翠的命運。
命運像拂塵，過去是難以改變的完整之柄，現在是拘束未來的那道環，而未來是有無數種可能的拂塵須。
陳曦心念一動，大多數未來變得虛幻，逐漸消失，成為曦辰宮弟子的那條跳躍出來。
五年後，可成仙。
真巧，跟牡丹一樣，隻要拜師，五年後就能成仙。
陳曦看了眼吞天貝，“崔判，此案涉及陰差，你覺得該如何處理？”
崔判官心中一動，忙道：“神君若是放心，便放我出去主審此案，必不讓狐妖蒙冤。”
陳曦想了想道：“也不是不可以。”
小翠在甘琚懷中指路，陳曦施展騰雲駕霧之法，半刻鍾功夫便到了山東利津，在城隍廟前降下雲頭。
天色未亮，廟門緊閉。
陳曦帶著眾人穿門而入，夜晚本是陰司辦公時間，但大堂之內靜悄悄，隻一個小鬼靠著柱子瞌睡，後院傳來觥籌交錯的聲音。
甘琚敲響堂中大鼓。
“哪來的遭瘟鬼……”小鬼罵罵咧咧，看到陳曦一行，猛地驚醒，拱了拱手道：“老爺今日不得空，幾位有事明日再來。”
陳曦敲了下吞天貝。
崔判從裏麵化煙出來，第一時間便扣住判官令，想要遁回地府，發現周圍空間隔絕，抬頭看到陳曦的笑容。忙整了整衣襟，換上判官服，朝陳曦拱手。
“神君稍待，本官這就去捉拿城隍、陰差、王蘭歸案。”
陳曦擺擺手，取出蓮台坐上去，看判官審案。
說來也巧，涉案的三鬼全在後院喝酒，崔判想要借捉拿案犯派人離開報信的計劃泡湯，對陳曦越加敬畏。
“崔大人，您這陣子去了何處？陛下命人到處找您……小官這也是為新同僚接風，這是新上任的王清道史……有狐妖狀告我等？那狐妖不過是妖孽，大人何必理她……”
崔判官怒氣衝衝的從後院出來。
城隍等鬼在後麵緊追，看到高坐蓮台的陳曦，一個個慢下腳步，猜測其身份。
小狐狸從甘琚懷中跳下，指著群鬼中一個青年道：“是他，我的狐丹就是被他吞了。”
王蘭揮袖道：“你這狐妖好生不懂事，閻王憐我無辜而死，令我回陽，這狐丹是陰差贈與我穩固魂體。我借狐丹治病救人，連上天都認可，封我為清道史……”
“肅靜！”
崔判拍打驚堂木，高坐升堂。
苦主小翠上前訴說緣由，王蘭、陰差、城隍辯解推諉，不肯認罪。
“咳。”陳曦出聲，拿出一麵鏡子，遞給甘琚。
“地府有孽鏡台協助審判，神君有印/心境一麵，可當孽鏡台使用。”甘琚手捧鏡子，照向眾人。
在鏡光照射之下，所有人的內心一覽無遺。
原來是閻王命陰差送王蘭還陽，但王蘭屍身腐爛，陰差怕回去被閻王怪罪，跟王蘭說當鬼仙比當人好，然後奪了小翠的狐丹給王蘭。
王蘭明知狐丹是奪來的，依舊心安理得，說是以狐丹治病救人，實則是附在他人身上裝神弄鬼賺錢。發現小翠沒有狐丹隻是能說話的普通狐狸，還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小翠殺掉。
城隍從沒想過替小翠做主，陰差給他送禮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他聽說狐族投靠了金華龍君，想拿下狐妖試探龍君反應。
而王蘭清道史的身份，根本不是源自天庭授予。
清道史隻是閻王出行時的開道小吏，掛這名牌的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天庭沒這麽閑。
王蘭附身他人的時候惹上官司，被巡方禦使抓住，城隍以金甲神人的樣子托夢禦使，假傳天庭旨意，稱王蘭有仁心，授為清道史，令禦使放了王蘭。
此後王蘭繼續借狐珠攬財，上供一半給城隍。
案情已經分明，崔判看了眼陳曦，開始判決。
“狐珠物歸原主。王蘭雖是無辜而死，但心中無仁且貪財，發配鐵圍山做苦力。陰差於某偷盜，打入地獄。城隍瀆職，革職查辦……神君覺得如何？”
“我覺得不如何。”陳曦朝崔判笑道：“假傳天庭旨意也隻用革職，地府真是律令森嚴。”
崔判臉色大變。
小狐狸拿回了狐珠，化為美貌紅衣少女，朝陳曦盈盈福身，滿眼機靈。
“他們本是地府之人，打入地獄就是回了自己家，當然不行。我看，不如請天庭的神仙問一問，假傳上天旨意是個什麽罪？哎呀！”小翠拍手，“我忘了神君在此，何必找別的神仙。”
“不管是做苦力，還是關押查辦，換個地方也一樣。”
陳曦站起身來，翻手拿出收妖葫蘆，把堂上眾鬼全都收進葫蘆中。
甘琚找出城隍府的簿冊送上，香火冊比功德冊厚幾倍，陳曦再看審案的記錄，連連搖頭，將剩下的文書衙役等也收進葫蘆。
整個城隍府，眨眼便空了。
陳曦掃視全城，選了一個心光通透，活著時做過尚書的陰魂，將對方從祠堂招到城隍廟，把印鑒往對方手中一放。
“由他暫代城隍之職。”
崔判歎了口氣，朝陳曦拱手行禮。
“謹遵神君旨意。”
崔判看著恭順，實則心中桀鶩。
重要的是，在吞天貝中關了一陣，心光毫無轉亮的跡象，反而越來越黑，那通身的孽力，更是腥臭衝鼻。
陳曦也歎了口氣，將崔判收進吞天貝，包括他留下的那些亂七八糟傳訊物，順便把甘琚和小翠一起送回曦辰道場。
從高空俯視大蒲國，國運金龍斷角缺鱗，奄奄一息盤踞在京城上空，各地妖氣鬼氣衝天，人道沉淪在夾縫之中。
城隍府隻是一地縮影，黑暗的何止這裏。
陳曦落到山中，設立結界，查看曦辰宮。
法則碰撞尚未平息，但比剛開始時好了許多，修行陰屬性的弟子已經恢複部分實力，死亡女神恢複得最好。
陳曦點了點琉璃珮，牽引出死亡女神。
迪阿思沒有固定的性別，祂隻是習慣以女性形象示人。迪阿思出來後，深深呼吸，露出享受的表情。
論靈氣濃度，這裏比不上超英地球靈氣複蘇的爆發時期，但法則比超英世界要強大很多。
“迪阿思，我有一個任務要交給你。”
“請老師吩咐。”迪阿思屈膝低頭，超英世界靈氣複蘇位麵融合，讓她對陳曦的力量充滿敬畏，真的來到新世界，她更是徹底臣服。
“這個世界有地府，地府掌管輪回。”陳曦頓了頓，道：“我要你潛入地府，了解關於地府的一切事物，做好讓曦辰宮隨時能接手的準備。”
“是！”
陳曦敲了敲吞天貝，朝正擠在窗口往外望，滿臉驚駭的崔判笑了笑，吩咐迪阿思：“裏麵有個地府判官，你可以化作他的樣子。”
迪阿思飛進吞天貝。
片刻之後，‘崔判’從吞天貝中出來，一手判官筆，一手鎖魂鏈，恭恭敬敬朝陳曦拱手行禮。
“老師，我準備好了。”
陳曦繞著他打量一圈。
氣息一致，靈魂波動也相同，唯一的破綻是因果氣運經不起細查。
陳曦施展‘顛倒陰陽’
神通，將崔判的因果氣運嫁接在迪阿思身上，就算是金仙，隻要不用觀測類神通，也看不出異常。
“以後每月加固一下就好。”
迪阿思沉入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