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池楠
——晏紹推開門的五分鍾前。
喻斂被人叫到了器材室。
一個身型高挑的同學從器材室架子中間走過，她頂著一頭利落的短發，光看背影分辨不出男女，她從架子中間慢慢走進喻斂的視線。
喻斂看到她的臉，愣了愣。
那張臉他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為他見過，陌生是因為似乎和他見過的不完全一樣。
她有著和池軍相似的五官，喻斂很快猜到了她是誰，他眼中的詫異漸漸褪去。
池楠這節課並不是體育課，她知道喻斂這節課上體育課，就翹課了。
“你好，不用我再自我介紹了吧？”池楠臉上綻開笑容，活潑開朗，但喻斂看到這張臉時，不自覺的帶上了池軍的濾鏡。
他問：“你找我有事？”
“之前我給你寫的信，你收到了嗎？”池楠大大方方說起情書的事。
喻斂：“收到了。”
池楠道：“你一直沒有加我的聯係方式。”
“有問題嗎？”
“沒問題。”池楠爽朗露出一笑，“不過你說話的方式還真是不給女孩子留麵子啊。”
她走到喻斂麵前，對上他的雙眸，她的音色偏向於禦姐音：“我說，你不加我，是不是池軍那小子在背後說我壞話了？”
喻斂背倚靠著牆，“不是。”
池楠撐著喻斂肩上牆壁，微微仰頭和他對視：“我就直說了吧，我喜歡你，我要追你。”
她說出這句話時任性的氣質像極了池軍，喻斂很出戲，“同學，好好學習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吧。”
池楠忍不住笑出聲：“這話由你說出來似乎不大有信服力。”
然後，門刷的被人推開，晏紹出現在門口。
……
喻斂看著晏紹麵無表情的合上門，知曉他誤會了，他叫住了他，隨後對池楠道：“勞煩——讓一讓。”
池楠壓低聲音道：“你真的不考慮一下我嗎？”
“不考慮。”喻斂語氣散漫道，“另外，我也不喜歡被人……”
他瞥了眼她的手，“明白？”
池楠讓開身，是她失策了。
這男人軟硬不吃，她哥這回確實說對了，很難搞，不喜歡硬核派，那她也可以做個小甜甜。
她懂得審時度勢，眼下不適合繼續糾纏不休，容易惹得喻斂反感，“我明天會去找你，回見！”
門外晏紹被喻斂叫住，方才裏麵的場景對他衝擊太大，他才會一下把那人認成了池軍，而後稍作一想就知道了那不是池軍，發色、體格、背影都不對，唯有他看到的那半張臉相像。
他等了會，反應過來後，心道自己為什麽這麽聽喻斂的話，然而他才抬腳，身後的門就被人拉開了，有人從裏麵出來了。
晏紹剛探出去半隻的腳猛地縮了回來。
他轉過身。
是那個像池軍的人。
那人朝他笑了笑，越過他身旁走了。
隨後喻斂出現在門口，他朝晏紹勾了勾手：“過來。”
晏紹走到他麵前，遞出手中的水：“我是來給你送水的，剛才……”
“剛才是誤會。”喻斂接過他的水，“你看到他的臉了嗎？”
晏紹其實是想說剛才他不是故意打擾他們的，喻斂這麽問了，他順勢點頭道：“看到了，很像池軍。”
喻斂輕笑道：“她是池軍的妹妹。”
池軍有個妹妹，文中提過，不過沒有詳寫，傳聞她是喻斂籃球粉絲後援會會長，隻在網絡上出現過幾次。
兄妹同時愛上一個人？
“是嗎。”晏紹轉而道，“我先回教室了。”
他背過身，還沒走上兩步，一隻手臂饒過他的脖子，給他來了個鎖喉，他往後踉蹌了兩下，肩膀抵在了喻斂結實的胸膛上。
喻斂在笑，他胸膛的震動穿過衣物傳到晏紹的肩胛骨處。
這次他不拉衣領了，轉而直接上手。
晏紹鼻尖聞到喻斂身上淡淡的清香，喻斂的呼吸噴在他耳尖，他食指顫了顫，呼吸錯了幾個節拍，心髒都仿佛被背後傳來的震動震得癢癢的。
“喻斂——”晏紹手搭在喻斂勾著他脖子的手臂上，“你放開我。”
“不放。”喻斂理直氣壯道，“放開你你又要跑了。”
“我不跑，你放開我。”晏紹道，這種背部和喻斂胸膛緊貼的感覺，是一種讓他感到危險的距離，來自於直覺。
喻斂鬆開手，晏紹往前走了兩步，轉身麵向他，抬手整理衣領。
喻斂拋了一下手中的礦泉水，擰開喝了一口，“我和她沒什麽關係，別瞎想。”
晏紹一頓，點頭道：“好。”
“走吧，回教室。”喻斂道。
“你不去打球了嗎？”
“不去了，沒意思。”
“哦……”
池楠說要追喻斂，行動力是十分的強，第二天早自習下課，她提著一個小紙盒到三班，找到喻斂遞給他，“我親手做的小餅幹。”
那時班上的人還沒走完，有人停下來看熱鬧，喻斂跟著晏紹的節奏上下學，來學校也來得早了，他早上沒睡飽，早自習趴桌上眯了會，這會兒他懶懶散散的抬眼。
“不要。”
“你必須要！”
“我說我不要。”
“不管，我給你做的，送給你了就是你的。”
“……”
池楠強行把東西往桌上一放，強買強賣道：“你吃也好，丟也好，都隨你。”
她說話語氣不自覺就強硬了起來，已然忘了自己在追人。
“拿回去。”喻斂皺眉再次道，情書那種東西塞他書包抽屜他懶得還回去，吃的用的禮物他一向拒絕，丟了可惜，帶著麻煩，吃又吃不完。
當麵送會被他拒絕，背地裏送的有署名他就找人跑腿退回去，沒署名就他們那一群人分了，喻斂是不收的，因此後來送的人也少了。
“走了。”池楠才不管他要不要，她揚起囂張的笑容，抬手揮了揮，轉頭就走了。
追人態度囂張滿分。
晏紹在寫習題，兩耳不聞窗外事。
“臥槽，這妹子可以啊！”一人湊到喻斂身旁，伸手去動袋子，喻斂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
那人“嘶”了聲，忙縮回來，“你不是不要嘛，怎麽？口嫌體正直？”
“你管我。”喻斂戳了戳晏紹的後背。
晏紹轉過頭，迎麵而來一個紙盒，他抬手接住。
喻斂：“給你了。”
“什麽？”晏紹低頭看了看。
“剛剛一個妹子送給喻斂的小餅幹。”喻斂旁邊的男生解釋了一句，“人家親手做的。”
晏紹不聾，多多少少聽到了些許，他把東西放喻斂桌上，道：“別人的一番心意，給我不合適。”
“怎麽不合適。”喻斂道，“以前這類東西都是交給別人處理的，安心吃吧，我不愛吃這玩意兒，幹巴巴的。”
“唉，晏紹不要給我唄，我樂意為你處理！”
喻斂睨了說話的那人一眼：“你早飯不去吃了？”
“你餅幹給我我就不去了唄。”那人笑嘻嘻的說。
“我給晏紹了，你找他要去。”喻斂把盒子扔給晏紹，帽子一蓋趴在了桌上補覺。
莫名收到燙手山芋的晏紹：“……”
“那啥，我開玩笑的。”那人撓了撓頭，朝晏紹道，“我先去食堂了。”
他和喻斂可以嬉皮笑臉，到了晏紹麵前反而沒法那樣了，光看兩人氣場，顯然是喻斂更強，但他和晏紹雖同班時間更長，卻並不熟悉，說過的話都屈指可數。
“哦。”晏紹點了點頭。
那人走了。
晏紹把餅幹盒子放桌上，糾結了幾秒，抬手拆了包裝。
裏麵的餅幹整齊排列著，一打開就有股濃鬱的奶香味飄出來，餅幹是夾心餅幹，賣相尚佳。
突然間晏紹就明白做主角小弟的心理了。
他吃了一塊，餅幹不大，一口一個完全沒有問題，口感又香又脆，帶著絲絲縷縷的甜味在嘴中散開，餅幹做的不多，晏紹沒十分鍾就吃完了。
接下來的幾天，池楠每天早上都來送點心，每次都遭拒絕，她越挫越勇，這些點心最後都進了晏紹的肚子，池楠知道後，幹脆每次都帶兩人份。
她就不信晏紹一個人吃得下這麽多！
然而她忘了，她的兩人份是女生的胃口，這對晏紹來說完全沒問題，後來池楠時不時來問晏紹甜品的口感如何，晏紹對此評價毫不吝嗇，一來二去，兩人反倒熟了。
這天池楠做了一個四寸小蛋糕，帶到三班，坐在了晏紹旁邊的空位上，程序熟練的把蛋糕往他桌上一放：“新口味，試試吧。”
昨天她還給喻斂，今天幹脆省了那道功夫。
晏紹：“……”
喻斂：“……”
喻斂低頭給池軍發消息：你妹什麽時候能消停一下？
池軍：別問了，她最近迷上了做甜品，我都快吃吐了！我他媽的額頭還長了個痘……
池軍叨叨絮絮起來沒完沒了。
喻斂前桌，晏紹推辭不過，拿著勺子吃了一口黑色巧克力皮，池楠期待的問：“怎麽樣？”
“好吃，巧克力和奶油在一起剛剛好，不容易膩，蛋糕也做得很鬆軟，我很喜歡。”晏紹嘴邊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
“唉，你有酒窩唉！我才發現，好可愛！”池楠哈哈笑了兩聲。
她追人也不過三分鍾熱度，喻斂沒有回應，她追著追著就不想追了，還沒每次晏紹吃完東西給她反饋來的開心。
“你也很可愛。”晏紹認認真真回誇道。
吃人嘴軟是真的。
喻斂看著兩人相處和諧，心裏隱隱感到有些不對，晏紹從沒這麽誇過他……似乎也有的，誇他是個好人。
……操，心裏不得勁了。
喻斂伸手插入兩人之中，一巴掌捂住晏紹的臉，對池楠道：“快上課了，你該走了。”
池楠看了眼黑板上方掛著的鍾，“沒呢，還有二十分鍾。”
“喻斂……”晏紹扒拉了一下喻斂的手臂，嘴角還有奶油沒擦，他伸出舌頭舔了舔，不小心舔到了喻斂的大拇指，喻斂驀地鬆了手。
他把手背在身後，瞪著鳳眼看向晏紹。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晏紹以為喻斂嫌棄他的口水，他抽了張紙巾遞給喻斂。
喻斂接過擦了擦大拇指上，上麵濕軟的觸感卻揮之不去。
這人……太不要臉了，還有別人在，就這麽光明正大的！
喻斂耳根通紅。
偏生這時池楠還來一句：“你的耳朵怎麽那麽紅？”
因為一下升上去的熱度，格外的顯眼。
喻斂咬牙：“閉嘴！”
晏紹屁股往後撤了撤。
哦，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