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同桌

  又是新的一周。


  周一早晨升旗，校領導在台上發言，學校同學穿著夏季的短袖校服，在台下站成整齊的排列。


  夏季校服是白色的，袖口旁邊有藍色的杠，胸口有學校的校徽，下麵紅色的字樣標著年級。


  晏紹站在班上隊伍後排，喻斂在他身後，兩人穿著同款校服，一個氣質清冷幹淨，一個隨性惹眼。


  喻斂身上穿的是晏紹的校服。


  今早喻斂起床，怎麽也找不到校服，晏紹便把自己的校服借給他穿了，晏紹瘦，校服比喻斂小一個碼，但好在校服寬鬆，喻斂穿上也合身。


  喻斂在後麵一個勁的打著哈欠，眼底倦怠，他的燒已經退了，隻是精神沒恢複狀態，他摸了摸身上的衣服，低著頭彎了嘴角。


  周一也是出期中考試成績的日子。


  上午一張張試卷發下來，班上氣氛低迷，哀嚎聲一片，三班班主任易支滿麵紅光，他敲了敲桌子，頓挫抑揚的說了一番鼓勵的話，以及提醒大家即將步入高三的緊迫。


  晏紹拿到自己的試卷，和他預期的分數相差無幾。


  “……另外，我要著重表揚晏紹，大家可以看看他上學期期末考分數，隻僅僅不到半年，這次期中考試，人家成績以質的飛躍，成功拿下年級第一。”說到這，易支頓了頓。


  班上躁動不已，雖說上次月考晏紹年級第二引起轟動，但第二和第一，性質到底不一樣，從高二上學期起，無論月考、期中考還是期末考，第一從來都是一班的魏則言包攬。


  絕大多數的人都會關注第一，而不會記得第二名的名字。


  三班同學紛紛轉頭看向晏紹，或大或小的議論聲不斷，沒人會懷疑他是抄的，第一考場監考嚴格，當時也有幾個三班的人在其中，沒人能抄上第一。


  也隻有在這種時刻，晏紹在班上的存在感變得分外強烈。


  喻斂的成績也提升了，從班上倒數第一，上升到了倒數第六。


  課後，晏紹被叫到了辦公室。


  “你的變化老師都看在眼裏，這次考得不錯，繼續保持。”易支笑眯眯道，“我聽同學說你最近在下課時間還幫喻斂講題是吧？”


  一般情況下是他的同

  桌劉潛來問題，喻斂上來湊熱鬧，聽沒聽懂就難說了。


  晏紹點了點頭：“嗯。”


  “是這樣的啊，這次期中考試過後，我打算給大家重新排位置，我就想讓你帶帶喻斂，幫助一下同學，你怎麽想的？”易支問。


  從喻斂轉學以來，易支擔心他不適應新學校，對他這個“問題同學”關注也多，他看過喻斂的中考成績，不差的，隻是一到高中就不怎麽認真了，特別是轉學過來以後。


  他想著晏紹從前也是一名問題同學，從不聽勸告，到如今迷途知返，他認為晏紹懂得該怎麽和喻斂交流，他從別的同學口中聽來的隻言片語中，也知道喻斂願意聽晏紹的話，兩人關係也還不錯。


  “我沒意見。”晏紹說，前後桌和同桌與他而言沒多少差別。


  ——


  成績單年級排名貼在了公告欄，不少同學都不知道晏紹是誰，隻知道這叫晏紹的人把“萬年第一”魏則言擠下了神壇，經過同學間的口口相傳，魏則言已然知曉。


  沒想到自己一語成讖，魏則言無聲發笑，中午班上的人大多去了食堂吃飯，魏則言慢慢把桌上的試卷放進抽屜。


  當一個人在沒有競爭性的第一上坐久了，難免無趣。魏則言想到回家玩麵對的質問，扯了扯嘴角，眼底充斥著興味。


  第一，他會拿回來的。


  夏日蟬鳴聲不止，陽光曬得地麵發燙，室外行人減少了許多，食堂開著窗，晏紹和喻斂坐在靠窗的位置，池楠拉著餘蓧蓧找到他，走過來恭喜了他一番。


  “我有幾道題不太懂，上課老師講的太快了，你能教教我嗎？”餘蓧蓧拿著勺子無意識的戳著飯，眼含羞怯，麵容緊張。


  “你們班不是有魏則言嗎？”喻斂突然問道。


  “我和他……”餘蓧蓧嘴唇囁嚅，“不熟。”


  她性格活潑開朗，少有這種扭捏的狀態，她看向晏紹，不好意思道：“太麻煩了嗎？”


  晏紹偏了偏頭，“沒事，等會你可以來三班找我。”


  “好。”餘蓧蓧咧嘴笑開了，小虎牙俏皮可愛，漂亮靈動的眼睛裏仿佛盛滿星辰。


  喻斂低頭夾了一塊紅燒肉塞進嘴裏。


  這哪是什麽講題，分明別有所圖，心機！


  他神色凶狠的咀嚼著

  嘴裏的肉。


  也就對麵這呆子看不出來，這餘蓧蓧，一看就圖謀不軌。


  餘蓧蓧應完，又看了眼喻斂，女生直覺向來敏感，她能感覺到喻斂似乎不太喜歡她，但她想不出來自己哪裏得罪他了，她和他也沒什麽直接接觸。


  她這麽想，在回教室的路上就和池楠說了。


  池楠不在意的擺擺手：“不會吧，你和他之前又不認識。”


  晏紹和喻斂相繼回到教室不久，餘蓧蓧就拿著試卷和池楠過來了，同樣理科班，餘蓧蓧在物理上是一大短板。


  晏紹同桌位置空著，餘蓧蓧就坐在了他旁邊，而池楠則坐在了喻斂旁邊的位置。


  餘蓧蓧說老師講課太快沒聽明白，也不是完完全全的借口，她指出不會的地方，晏紹幫她講題。


  喻斂看著兩人講了一題又一題，聽著晏紹清冷的聲線低低的和餘蓧蓧講著題，兩人側臉看著格外的相配，他心裏像是窩了一團火，還直冒酸水。


  ……媽的，氣炸了。


  喻斂桌上擺著好幾本書，他把下巴搭在書上，眼巴巴的在旁邊看著。


  似乎晏紹喜歡女的才是正常的，若真是這樣，那麽他，希望渺茫。


  喻斂歎了一口氣。


  少年講題的聲音戛然而止。


  三人同時轉頭看向他。


  喻斂：“……”


  操，不自覺就歎出聲音了，好像還挺大聲。


  晏紹想了想，道：“你要聽的話可以一起。”


  “不用。”喻斂學渣人設不倒。


  晏紹點點頭，“那……我們繼續。”


  剛才思路被打斷，晏紹無縫連接。


  悶熱的天氣堵的人心頭不快，喻斂托腮撐著臉頰，看向窗外，許久未曾下雨，天氣預報上說今天下午會有暴雨，可窗外晴朗的天空看不出半分要降雨的預兆。


  ——


  下午四點，天空烏雲聚集，遮住了那一抹豔陽，光線一寸寸暗淡，灰壓壓的天色帶給人一分壓抑的色彩，窗外刮起了風，風吹動著枝繁葉茂的樹枝，落葉徐徐飄下，在空中打著轉。


  教室開了燈，上午的悶熱散去，風吹來涼意。


  但直到最後一節課下課，天也沒下雨，易支帶了座位表開始調整座位，按照身高排列，考慮到某些近視同學，易支做了調整，調座位的事他在期中

  考前就提過了。


  易支敲了敲桌子，“耽誤大家兩分鍾，趁著下課，把座位搬了。”


  晏紹和喻斂還是坐在後麵，晏紹身高長了不少，兩個人在班上都屬於高個，易支將他們排在了倒數第二的位置。


  說是耽誤兩分鍾，搬桌子卻不止兩分鍾。


  晏紹和喻斂的座位沒有太大的挪動，喻斂把桌子搬上來，和晏紹的對齊，有女生請求幫忙，喻斂也順手幫忙搬了。


  兩人正式從前後桌成了同桌。


  “會不會下雨啊？我沒帶傘。”從喻斂身邊路過的同學和好友嘀咕。


  “我也沒帶，這一時半會看著不會這麽快下雨，應該沒事，咱們快點走吧。”


  教室窗口，不急著回家的住宿同學將上半身探出窗外，伸出手感受風的舒適。


  連日來的烈陽讓不少人都期待著下一場雨，陰天使得空氣變得很涼爽。


  “走吧。”晏紹拿起書包背上，把凳子收進桌子下麵。


  “以後就是同桌了，多多關照啊——”喻斂嘴角帶笑，拉長了尾音，顯得像是不太正經的調笑。


  晏紹幹淨的聲線不高不低：“如果你需要的話。”


  “那麽同桌，這期中考試也過去了，夜跑是不是該提上日程了？”喻斂睨了晏紹一眼。


  兩人轉角下樓，晏紹忽而停下腳步，喻斂下了兩個階梯，發覺他沒跟上來，也停了下來，他背過身。


  喻斂手提著書包搭在肩上，有幾分蕩然肆誌，他微抬著下巴看晏紹，挑了挑眉：“怎麽？”


  “你怎麽才能忘記？”晏紹抿了下嘴角。


  “嗯？”喻斂一時沒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晏紹：“你怎麽才能忘記跑步的事？”


  喻斂一眼看進了他的眼中，仿佛隻要他不說跑步，晏紹就準備敲鑼打鼓的慶祝，喻斂眸中含笑，舌尖舔了舔後齒，壓低聲線說了三個字：“不可能。”


  他倒不是想為難晏紹，隻是想拉他鍛煉一下身體，晏紹平日學習，在學校除了出操上廁所，沒有必要的情況，屁股幾乎不離凳子，再從他跑兩步就喘的情況，喻斂覺得鍛煉很有必要。


  晏紹一下焉了。


  雖然討厭運動，但是對於承諾過的話，他不會輕易反悔。


  ……可是還是好討厭運動。


  人生真的

  好艱難。


  校門口人來人往。


  風越吹越大，女生的長發被風吹得飄起來，她抬起纖細的手壓了壓馬尾辮，撥弄了一下額角的碎發，然而很快風又將碎發吹到了臉上。


  “真不用我送你？”池楠五指插入短發中，不耐的梳理了一下，風太大使得她眯了眯眼。


  “真不用啦，晏紹他們應該就要出來了，我們走時他們班還在搬桌子呢。”餘蓧蓧笑嘻嘻道。


  池楠撇了撇嘴，不解道：“我說你幹嘛不直接和他約好就行了嘛。”


  “好啦，你快走吧快走吧，等下下雨淋濕了就麻煩了。”餘蓧蓧撞了撞她的肩膀。


  偶遇和約好的自然是不一樣的，餘蓧蓧不想讓晏紹看出她的心思。


  “那我走了啊，你路上小心。”池楠抬手擺了擺，提著書包頭也不回的走了。


  餘蓧蓧拉了拉書包帶子，從口袋裏拿出一塊小圓鏡，抬手弄了弄頭發，她放下手，就看到兩個鶴立雞群的人影，餘蓧蓧揚起笑，抬手想要揮手叫住兩人。


  “晏……”她聲音還沒出來，走了一步發現自己鞋帶散開了。


  餘蓧蓧把鏡子塞進口袋，彎腰綁鞋帶。


  人群中，喻斂似有所感，他眼神好，回頭看到餘蓧蓧蹲著綁鞋帶。


  滴答。


  一滴雨水掉落在地。


  “好像下雨了。”他聽身旁的晏紹說。


  “嗯，下雨了，我們快走吧。”喻斂拉著晏紹的手腕，兩人穿過人群，疾步往校門外走去。


  他對女生愛慕的目光很熟悉，他猜得到餘蓧蓧喜歡晏紹，他使用卑劣的手段隔絕兩人關係的靠近。


  畢竟他和餘蓧蓧是情敵關係。


  喻斂抓著晏紹的手緊了緊，晏紹動了動手腕，沒掙開，莫名感覺到喻斂在焦急。


  他抬頭看了看陰沉沉的天，的確，不想淋成落湯雞，就得抓緊時間回去了。


  另一頭，餘蓧蓧再一抬頭，兩滴雨水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她臉上，緊接著，她麵前停了一輛摩托車。


  “嘿，蓧蓧姑娘，我妹呢？”池軍一腳撐著地。


  餘蓧蓧有些著急道：“她剛剛走了。”


  “哦——”池軍又道，“你帶沒帶傘啊？好像下雨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謝謝。”餘蓧蓧左顧右盼，池軍擋住了她的視線，她往旁邊移了兩步，發現人群中早已沒了喻斂和晏紹。


  “這麽快……”


  “沒事，別客氣，我妹的朋友就是我妹，上來吧。”池軍指了指後麵。


  餘蓧蓧：“……這話——”


  好像有點不對吧？

  作者有話要說：生活不易，晏晏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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