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雪地危情
琪娜痛苦得有些恍惚,眼見蕭清竹趕來,她一把用帶著冰碴的血手抓住了她的手,同時用母語哀求了幾句什麽。蕭清竹急得亂蹦:“大姐,你這樣我聽不懂啊!”
話雖如此說,蕭清竹還是迅速將琪娜拖到石頭後麵,讓她暫時躲避風雪。一陣痛苦的宮縮之後,琪娜再次嚎叫了起來。蕭清竹看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她趕緊將雪窩深深地挖開,讓自己和琪娜坐了進去,以免被凍死。當這些弄完了之後,她一把扯開琪娜的衣褲,同時將自己的鬥篷蓋在了她的身上。
“琪娜,用力啊!”
鮮血汩汩地湧了出來,染了蕭清竹滿手滿身。蕭清竹心中咯噔一聲,即使沒有醫學常識,她也知道這不是好兆頭。
她趕緊將自己的狐皮大衣解下來,墊在了琪娜的身子底下。琪娜緊緊地掐著蕭清竹的胳膊,直掐得她齜牙咧嘴。雪窩外麵,風雪越發的大了起來。眼見琪娜越來越虛弱,蕭清竹的希望也跟著一點點地滅了下去。
“完了完了,琪娜,你要挺住啊!”
蕭清竹急出了一身的汗,她手足無措,除了安慰琪娜,一點兒忙都幫不上。眼見琪娜的氣息慢慢弱了下去,這時,隻聽“咚”的一聲,一個什麽東西打在了雪窩外麵。
蕭清竹下意識地將頭探了出去,隻見臭子正瑟縮在石頭後麵發抖,而一個不大不小的葫蘆落在了臭子的蹄子前,並陷一半在雪中。蕭清竹立刻將葫蘆拿在了手裏,映著雪光,她看清了葫蘆上的字。
催生保命丹。
蕭清竹大喜過望,她來不及想這是誰給她的,忙再次探進雪窩,從裏麵倒出了一顆藥丸。琪娜已經虛弱得吃不下任何東西,蕭清竹索性自己先將它嚼爛了,再嘴對嘴地喂她吃下。
催生保命丹的效果果然神奇。一盞茶的工夫後,琪娜再次有了力氣,她掙紮著,雙手死死地掐住了蕭清竹。
蕭清竹不顧疼痛,用力幫她推著肚子:“使勁兒,快點,再加一把力氣!”
琪娜的叫聲越發淒慘,蕭清竹顧不得作嘔的血腥,趕緊去替她查看。
“出來了,出來了!”
她用雪擦了擦手,隨即將手伸了進去。隨著琪娜一聲痛苦的長嘯,一個赤條條的男嬰被蕭清竹拎了出來。
“哇!”
男嬰的哭聲夾雜在凜冽的風雪中,顯得異常清晰。琪娜終於放鬆了下來,她雙手一鬆,蕭清竹立刻覺得大腿上的肉解脫了。
紫色的臍帶連在男嬰的肚皮上。蕭清竹這才覺得自己的手被凍僵了,她試了幾次,怎麽也拔不出斷劍來。她猶豫了一下,方才張開嘴,用牙齒生生咬斷了臍帶。隨後,她用狐皮圍脖將男嬰緊緊裹住,輕輕放在了琪娜的懷裏。
“琪娜,你看,是個男孩兒!”
琪娜此時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來。蕭清竹想了想,她將葫蘆摔成兩半,隨後拿著一半的葫蘆走到了臭子跟前。
“對不住了,臭子!”
蕭清竹拿起一塊葫蘆碎片,狠狠地劃過了臭子的屁股。臭子痛苦地嘶鳴了起來,蕭清竹接了半瓢驢血,隨後才用布條替臭子裹傷。
當她將半瓢驢血給琪娜喂進去時,琪娜終於有了些許精神。她虛弱地撐起身體,對著蕭清竹說了一句謝謝。
蕭清竹又冷又累,她擺擺手,沙啞地說道:“快給孩子喂奶吧!”
琪娜幸福地微笑起來,她打開衣襟,將孩子緊緊地貼在自己胸前。小嬰兒還帶著滿身的胎脂,他吃著母乳,很快便安靜了下來。一瞬間,蕭清竹隻覺得外麵的風雪也沒那麽恐怖了,似乎這個雪窩就是世界上最溫暖最舒適的地方。
蕭清竹有些恍惚,她靠在雪上,輕輕地閉上了眼睛。眼見蕭清竹就要昏昏睡去。琪娜忙輕輕搖晃她:“不要睡,會被白毛風凍死。”
蕭清竹猛然驚醒,她打了個哈欠,問道:“琪娜,你怎麽樣了?”
琪娜輕輕地說道:“我現在感覺好極了,你的藥很有效,我應該沒什麽問題了。”
蕭清竹這才開始思索剛才送藥的人。在這樣的大雪天,會是誰來這種地方呢?如果他誠心幫助她們,為何又不肯現身呢?
蕭清竹百思不得其解,她不敢對琪娜說藥丸的來曆,隻是自己努力思索著最近發生的一切。她最先想到的是北宮風,可如果是他,應該沒理由不肯現身的。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時,琪娜開始和她說起之前發生的種種。蕭清竹撇下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和琪娜慢慢地聊起天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麵的風雪漸漸小了。男嬰吃著母乳,在琪娜的懷裏安然睡去。蕭清竹探出了頭,隻見原本紛飛的鵝毛大雪此時變成細碎的霰,簌簌地落在雪地上。蕭清竹叫起了琪娜,她們二人互相攙扶著,來到臭子跟前。
此時的臭子已經被大雪團團包裹住,見主人前來,臭子跺了跺腳,抖掉了滿身的雪,隨即不滿地叫了起來。二人折騰了這大半宿,早已是筋疲力盡。在白毛風的餘威下,她們依舊使不出半點靈力。
蕭清竹扶著琪娜騎上了驢子,在她的指引下,慢慢向丁零部走去。臭子雖然被凍得夠嗆,可卻絲毫不減腳力。
琪娜穩穩地坐在臭子身上,冷靜地認著路。雪已經沒過了蕭清竹的腰,她牽著臭子,深一腳淺一腳地向丁零部走著。當天蒙蒙亮時,她們終於見到了丁零部飛舞的彩練。
這一宿的折騰使她們早已經凍得渾身發抖,二人哆嗦著嘴唇,連話都說不利索。望著熟悉的穹廬,她們沙啞而虛弱地嘶吼著,哭泣著,有種劫後餘生的輕鬆。蕭清竹拉著臭子,拚盡最後一絲力氣向丁零部挪去。
當守衛的族人看見她們時,簡直沒有認出來:隻見二人皆凍得臉色青白,眉毛頭發都結了冰,仿佛凍死的人一般。而蕭清竹更是渾身都糊了一層厚厚的雪殼子。乍一看,就像個雪怪在慢慢行走似的。
“你們啊”
蕭清竹一頭倒在了族人麵前,而強撐了許久的琪娜也從驢背上栽了下來。眾人趕緊圍了上去,隻見琪娜懷裏,一個小小的嬰兒在狐皮套子裏睡得正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