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不忍分別
“可是……我並不相信啊……”龍月菱苦笑道，卻是不敢看影隨月的眼睛。
影隨月怔了怔，似乎已經料到了龍月菱接下來要說的話。半晌，也是苦笑道：“所以呢，你打算如何？”
“我……”
“哎？不是說明天早晨再做決定的麽？既然如此，今晚便不要說了吧！”
龍月菱剛剛開口，卻是被影隨月給阻止了！
影隨月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會有這麽懦弱的時候，居然隻是害怕聽到一句話，隻是害怕聽到這丫頭拒絕的話！
能拖延一刻便是一刻，即便他知道這不好的一刻終究會到來，卻也仍舊想要在最初時其騙自己。這種懦弱，讓他覺得自己很可笑。而更可笑的是，他一點兒都不想要去糾正。
“影隨月……”龍月菱卻還是想要在今晚便把想要說的話都說出來，不然她害怕明日一早，自己又沒有說出殘忍之語的決心了。
她也真的從未有這般猶豫不忍之時，可是麵對影隨月，她實在做不到如先前那般、如對待別人那般果決。她做不到不顧及影隨月的想法，做不到完全忽略他的失落和傷心。
“織星也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說是這個鎮子上有幾家特備好吃的小吃，我去買了來，你嚐嚐。”影隨月說著，開始在放在桌子上的那個大紙包裏往出翻騰東西。還邊道，“要不是他說起，我居然都不知道，而且這一路上也沒想到這些。我們從風元大陸到宣龍大陸，說起來也走過不少地方了，居然忘記帶你嚐嚐那些地方的美食。”
手頓了頓，還是道：“你……如果有機會再回到那些地方的話， 記得自己嚐一嚐。”
“知道了。”龍月菱隻是淡淡應了一聲。
生怕多說幾個字、多有一分情緒，自己就會繃不住一般。
“如果沒什麽事的話，你去看看織星吧！她好像挺著急等著你買吃的回來的。”龍月菱下了逐客令。
影隨月的手懸在半空中，最終還是苦笑一下，落了下來，落在了一碗湯份粉兒上。道：“這一碗是你的，織星不愛吃這東西。”
龍月菱隻是平靜地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並不給他任何眼神的交匯。
看到龍月菱對自己似乎十分抗拒，影隨月略一猶豫，還是沒有爭取什麽。這丫頭太固執，她想要做的事情、已經下了的決定，沒有人能去改變什麽。即便說了爭取之言，他得到的也隻能是否定的答複而已，又何必要說出口？
聽到影隨月關上放門，龍月菱才抬起頭來打開那碗湯粉兒。常了一口，也不知是心裏作用，還是真的如此，竟然從中又品出了那日在清粥中嚐到的味道。略略的腥甜，又有一些淡淡的清香。
想到這是影隨月的血，便覺得心內喘不過氣。但偏偏，這種憋悶又不讓人難受，反而讓人覺得熱烘烘、暖洋洋。好像完全是被太重地溫暖給憋得窒息了。
然而終究是太沉重。這溫暖雖好，她終究是承受不起的。
想著明早要對影隨月說的話，想著影隨月可能有的反應，龍月菱便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起來走走，推開窗子看了看外麵，已經是月至中天之時。
披上衣服推開門，剛要往外走，卻是被門口兒之人嚇了一跳！
這人不是別人，而是——影隨月。
四目相對，卻是相對無言。
半晌，影隨月道：“讓我進去坐坐？”
龍月菱側開身子，給影隨月讓了一個通道來。
影隨月進了房間便要點亮燭燈，卻是被龍月菱製止了：“隻借著月光也挺好的，用燭燈太刺眼了。”
這一次影隨月卻是完全沒有聽龍月菱的，而是並未停止點亮燭燈的動作。固執道：“我想要再好好兒看看你。”
這一路上他們擁有的時間太長，所以從未想過會有分離之時。如今真的要分離了、真的不知道日後還能否再相見了，他忽然發現，自己好像還沒瞧夠她的樣子呢。說來也是奇怪，這一路上他們之間彼此仔細看著的時候也不少，可是為什麽卻偏偏覺得看不夠呢？
龍月菱這丫頭，難道身上真的有魔咒不成？竟是讓他怎樣都瞧不夠。
燭燈亮起，龍月菱覺得有些刺眼，下意識地用手擋住了眼睛。
卻是被影隨月將她擋住眼睛的手拿了下來。睜眼看到的，就是麵前距離自己隻有一寸的影隨月。
呼吸可聞，影隨月卻是並未做什麽，隻是這麽近距離地看著她。
要是放在平時，有這麽一個近距離接觸的機會，龍月菱一定不會放過他那好看的嘴唇。可是此時，卻也隻是這麽近距離地看著影隨月。
她知道她一定會再回來找影隨月，她知道他們一定還會再次相伴。但是畢竟這過程對她而言也是陌生的，所以龍月菱的心裏還是有種莫名地慌亂感。
直到此時，龍月菱才忽然明白了在前世聽到的那句話——愛一個人的感覺，就好像忽然有了鎧甲，也有了軟肋。
毫無疑問的，此時的影隨月，既是可以保護她、使她支撐下去的鎧甲，又是讓她忌憚掛念的軟肋。
“哎呀，好了好了……”一番相視，龍月菱不得不故作輕鬆地推開了影隨月，沒事兒人一般，“你眼神兒不好使了？非要湊得這麽近才能看清？”
被龍月菱推開，影隨月順勢靠在桌邊，看著她，道：“菱兒，你的決定是……”
龍月菱不知道影隨月在門外站了多久了，借著燭燈和月華的光芒，她能看到的隻是他疲憊的神色和蒼白的麵容。但是他的眼中，卻是透著希冀的。
影隨月，你怎麽這麽傻！你還希望什麽？你還期盼什麽？
希望我和你一起回滄月國麽？期盼我再用你的血續命麽？
這是不可能的事！我怎麽可能如此殘忍地拖累你隕落、怎麽可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
在一切可以挽救的時候，我要和你同生，而不是共死！
我們，都會好好兒的活著，必須！
“不是說早晨再說嗎？幹嘛這麽晚了又來問？你夢遊啊？”龍月菱試著想要讓氣氛輕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