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誰吃誰
湖底本是光線昏暗，上官聽雪的到來，為這片暗黑注入了光。
雪白色的劍氣四散開來，散發出朦朧的光華，照亮了部分水中世界。
陸離本就有夜視之能，當下只略覺刺眼，同樣被這些雪白光華驚擾的，是那些早已適應了黑暗的水底生物們。
一尾尾通體銀白的游魚被上官聽雪的劍光吸引，紛紛聚攏到她身旁，魚嘴張合間，小心翼翼的蠶食著雪白劍氣。
「飛劍魚」陸離一眼就認出這些肉質鮮美的小東西，他伸出右手，向著那些銀白小魚的方向，緩緩推出一掌。
這一掌似緩實快，推出一道蘊含劍意的隱蔽暗流。
上官聽雪好奇的打量這些不怕人的小傢伙，並不因它們蠶食雪白劍氣而惱怒。
這時，一尾飛劍魚被暗流撫過，忽的身體一僵，嘴中散出一抹殷紅，瞬息便死了。
周圍的飛劍魚立即散開，有三尾個頭最大的飛劍魚游開后，還對上官聽雪發動了攻擊。
只見它們魚嘴大張，各自吐出一枚繡花針大小的袖珍飛劍，穿水破浪，速度頗快的刺向上官聽雪。
圍繞在上官聽雪身旁的雪白劍氣自行護主，和那些袖珍飛劍激烈碰撞，不出三個來回，袖珍飛劍們便被雪白劍氣包裹，通通折損。
只見那幾尾吐出飛劍的銀白游魚，也同時翻起魚肚，劍損魚亡。
死掉的飛劍魚再次被一股暗流裹挾，來到了陸離手中，他提著四尾飛劍魚，破水而出，哈哈笑道:「你們繼續尋寶，我烤魚去也。」
葉勝青無奈搖頭，他永遠猜不透這位朋友當下的心思，一次也沒有猜透過。
上官聽雪浮出水面，她綉眉微皺，對陸離的突然出手有些不快，但當她看到陸離極其熟稔的處理起魚肉，上官聽雪不由得回憶起飛劍魚肉質的鮮美，於是說道:「別忘了給我留一條。」
……
葉勝青和上官聽雪去了湖底尋寶。
澄清的湖面上，只留陸離盤膝而坐，他身形隨波浪起伏，似一片落葉般浮而不沉。
陸離呵出團白氣，凝氣化為匕首，他劃開魚腹，卻連一枚完整劍丹都沒能找到。
「最先一尾個頭太小，還未孕育出劍丹。另三尾個頭大些，倒是有劍丹，可惜飛劍被毀，劍丹也跟著一併損毀了。」
陸離略感可惜，他將剝去內髒的飛劍魚放入水中清洗，一縷縷殷紅隨著水流波浪，飄散無蹤。
湖底某處，一條丈許長、形似鯊魚的巨大魚類嗅到了飛劍魚血液的味道。它魚鰓開合間，身形忽的化為透明，和水流融為一體的巨尾緩緩擺動，無聲無息的向著湖面游去。
湖底深處，有一塊大如屋舍的龐大礁石，礁石周圍，不見一尾游魚。
一縷沾染了飛劍魚血液的水流經過礁石旁邊，忽然之間，那礁石似乎活了過來，樹榦般粗壯的四肢從礁石下探了出來。
它巨蟒般的頭顱也伸了出來，張開可怖巨口，咬向湖面所在。
湖面之上，陸離還未將四尾飛劍魚全部清洗完畢，就見湖面之下，出現一張半透明的血盆巨口。
那巨口來的無聲無息，它一口便吞下了四尾飛劍魚，並將陸離的左臂也一同咬在嘴裡。
透明怪魚尖牙銳利，卻奈何不了陸離所穿的漆黑長袍。
「喲！知道我吃不飽，過來主動給我加餐」陸離嘿然一笑，右手反握白氣凝結而成的匕首，「噗」的一下扎入怪魚頭頂。
淡藍色的血液瞬間流出，那怪魚顯出身形，原來是一尾形似鯊魚，卻足有一丈來長的巨大怪魚。
怪魚腦袋挨了一刀，卻沒有立死，它吃痛之下凶性大發，死死咬住陸離左臂，將他拖入水中。
深陷水中，陸離毫不慌張，他又扎了兩刀，發現匕首相較於大魚的體型來說，實在太過渺小，於是將匕首散去重歸白氣，右手則攥緊成拳，「轟」的一聲落在大魚頭頂。
湖水震蕩，如有悶雷炸響。
只這一下，大魚立刻癱軟，鬆開了陸離左臂。它的頭頂凹下一個可怕的坑洞，兩隻灰藍色的眼珠都因為壓力飈出了眼窩。
陸離還沒來得及審視這怪魚，便忽覺周圍水流猛的朝下方涌去。
昂——！
一聲嘹亢的巨吼聲中，陸離身形不由自主的一沉，眼前陡然變黑，翻滾碰撞間，落入進一片嗆人的腥氣中。
「嗯？這是被什麼東西吞進肚子了？」陸離懸停與半空，雙眼如電，依仗夜視能力看清了目前所處的環境。
只見四周皆是淡粉色的肉壁，肉壁緩緩蠕動，從隱蔽的腺體中，不斷噴洒出酸味撲鼻的黃綠色液體。
散落於此的還有各種屍骸，以魚類為多，也有諸如禽類、蛇類，或是其他動物的屍骸。
那些屍骸一接觸到黃綠色液體，瞬間就被酸蝕成白骨，在黃綠色液體的侵蝕下，不用多久，它們將連白骨也不復存在。
「娘的！這傢伙胃口真棒。」陸離目光掃到一件灰白色事物，他勉強能辨別出，這與自己所穿的漆黑長袍款式相近，這表明或許曾有一名劍宗修士葬身於此。
眼見黃綠色液體越來越多，陸離一邊御風躲避，一邊揮手斬出淡白色劍氣，斬向一側肉壁。
噗嗤——
淡粉色肉壁雖已算堅韌，但還扛不住陸離的劍氣，眼見肉壁被破，陸離一對劍眉卻皺了起來。
只見肉壁破損處，流出的不是鮮紅血液，而是井噴似的黃綠色液體，光是這些液體大量湧出所帶來的酸氣，都已讓陸離感到皮膚灼熱，似乎正被酸蝕。
「還不等我將這怪物肚子打穿，恐怕就早已化成一堆白骨。可惡，也沒在外界留下符文長劍，不然靠空間跳躍就能出去。」
陸離有些懊惱的想著，他打定主意，出去以後一定要常備幾柄符文長劍。
陸離凌空一個翻身，避讓開噴洒而來的黃綠液體，他思量道:「靠石劍將這怪物壓死這怪物倒是有可能會死，可我也同樣沒能逃出它的肚子呀。」
「得尋找出路。」陸離選准一個方向，一邊用漆黑長袍抵擋不斷噴洒而來的黃綠液體，一邊御風尋找可能存在的出路。
不知御風前行了多久，陸離眼前忽的多出三條岔路，這三條岔路一條向左、一條向右、一條向前，似乎能通往不同的方向。
「一直向前，想必就能出去。」陸離沒去管其餘兩條岔路，繼續沿著原本方向御風行去。
又過了不知多久，陸離眼前再次出現三條岔路，陸離自語道:
「前行了這麼久，周圍還能見到這些黃綠液體，似乎連總量都沒怎麼減少，很不對勁啊。」
眼見黃綠色液體仍不斷從四周肉壁上噴洒出來，陸離不再耽擱，沿著原本方向繼續前行。
前行許久后，陸離忽覺周圍景象有些熟悉，並在角落裡見到了一件灰白色長袍。
陸離皺了皺眉，沒去管那件灰白長袍，繼續向前，只不過這次是以全速御風行進。
風馳電掣間，陸離很快經過了三處岔路口，周圍景色忽的又變得熟悉，他向一個角落望去，果不其然又見到了那件灰白長袍。
陸離細眯起眼睛，自語道:「迷宮還是鬼打牆」他操縱劍氣，將那件灰白長袍拘到面前，在確認這不是幻術的同時，還在灰白長袍上發現了一行字句。
書寫在長袍上的文字，陸離一個也不認識，但卻能在一筆一劃中，感受到書寫者殘存至今的些許劍意。
透過那些許劍意，陸離除了能感受夠到絕望與不甘外，還能察覺到一絲名為希望的情緒，這表明書寫者在寫下這行文字時，或許已找到了逃脫的辦法。
陸離迫不及待想知道這行文字的意思，要換在以前，他對此只能束手無策。
但在身懷「寰宇通識寶鑒」的如今，任何未知都再難掩神秘的面紗。
手握古樸玉玦，陸離低聲念道:「掃描。」
呈扇形的淡藍色光幕瞬間出現，於那行未知文字上快速掃過。
與此同時，輕靈悅耳的女性嗓音在陸離腦海內響起:
「掃描成功，初步分析鑒定為「薩克文」，該種語言歸屬於人類分支語言之一，是「薩克帝國」通用語……獲知「薩克帝國」相關內容，請查閱以下資料……」
陸離繼續低聲道:「翻譯。」
他腦海內，那行「薩克文」浮現出來，隨即，它漸漸變得模糊，等再次清晰時，已轉變為陸離熟悉的文字:
「前前左右不對；前前左左右前還是不對；前前左左右前右……不對不對不對！還是回到了原點！一頭玄龜而已，腹中怎會有如此複雜的陣法」
那行「薩克文」到此為止，陸離食指輕敲著古樸玉玦，自語道:「玄龜陣法意思是，我現在正置身於一頭玄龜腹中，而阻饒我出去的，則是一種陣法」
陸離趁著和「寰宇通識寶鑒」的聯繫還未斷開，於是又道:「玄龜的資料。」
他話音剛落，腦海內自然就浮現出玄龜的整體形象。
只見這是一種龜殼大如屋舍，四足粗壯如樹的巨型生物，除了體型，玄龜的腦袋和一般烏龜也不盡相同。
它有著極長的脖子，和類似蟒蛇的頭顱，看上去就像是被一條巨蟒佔據了龜殼，看上去十分邪異。
陸離腦海內，一幕幕關於玄龜的資料被他快速瀏覽，卻沒有任何一條資料，能為當下情況提供幫助。
據資料描述，玄龜喜吞食活物，腹中雖具備酸性極強的胃液，但只要離開玄龜腹腔，很輕易就能脫身，絕然沒有龜腹中蘊藏有陣法的事例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