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祖神意志
「敢為屋內可是須彌劍聖？」
陸離語氣較為恭敬的問道。
竹屋內並有傳出言語上的回答，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道細弱遊絲的純白劍氣。
這劍氣飛掠的看似緩慢，實則瞬間就穿透了重重空間，宛若瞬移般懸停在了陸離眉心位置。
陸離眼眸一縮，身體是半點也不敢移動，生怕那道粗看之下細弱遊絲、近看之下又彷彿大如山脈的恐怖劍氣，會在下一個瞬間洞穿他的腦袋。
「你身上有被污染侵蝕的痕迹，說！是誰讓你來的？」
低沉的聲音從竹屋內傳出，其中透露出的威嚴和果決讓陸離絲毫不懷疑，自己只要稍有應對出錯，就會被劍氣直接穿透眉心。
陸離沒有過多思考，如實說道：「我被一名自稱尤里·逐風的精靈挾持到此，他讓我穿越竹林，進來看看你當前是何種狀態。」
沉默片刻，竹屋內的聲音又一次響起：「進來說話。」
話音剛落，那道抵在陸離眉心的純白劍氣就在瞬間消失在原地，回歸到了竹屋內。
「有這劍氣佐證，屋內應該就是那位須彌劍聖。」
陸離再不疑有他，直接坦蕩蕩走入竹屋，並不忘反手關上後門。
竹屋內並不存在燈火之類的光亮，讓房間裡面顯得異常昏暗。
陸離目光掃過，看到了兩隻竹椅和一張竹桌，上面布滿了灰塵，似乎很久未有人使用一般。
除此之外，房間里還有一張竹床，其上安置著一層淡灰色的陳舊帷幕。
那陳舊帷幕上多有破洞，讓陸離能隱約看到帷幕後的竹床上，靠卧著一道身影。
「小子陸離，見過須彌劍聖。」
陸離真心實意的恭敬行禮道。
以陸離的性情，就算是面對一位劍聖，也不至於如此恭敬。
這是因為陸離曾在那把古劍的提醒下，獲得了這部功法，這等同於是須彌劍聖和他陸離之間的一種變向傳承。
得益於空間類功法的特殊，陸離數次依仗此功法度過危機。
對這類恩情，陸離雖然從來不說，但心中卻始終敞亮明白的很，故而陸離願意對素未蒙面的須彌劍聖，表現出最大的尊敬。
帷幕後的身影似乎動了動，低沉的嗓音從那邊傳來：「神眠之地好久沒有外來者進入了，你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陸離並未直接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提醒道：「我神魂內被尤里·逐風置入了某種秘術，使我能自由行動的時間有限……」
他話還未說完，只見帷幕後的身影陡然抬手，朝著前方輕輕一點。
那手臂似乎一下就無視了距離的限制，直接點在了陸離的眉心位置。
隨著眉心處有觸感傳來，陸離腦海內又回蕩起那些莊嚴而神聖的語句，這讓鐵了心抗拒到底的陸離，又一次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
但這痛苦只持續了很短的一瞬間，陸離的腦海內便再無不屬於他的聲音響起。
「好了，這是天元城李拜玄極為擅長的一種神魂之術，好在我和他打了太長時間的交道，對此並不算陌生。」帷幕後的低沉聲音如是說道。
陸離緩了緩神，聞言問道：「難道竹林外那人其實是李拜玄？精靈的模樣只是他製造出來給我看的幻覺？」
帷幕後的身影似乎搖了搖頭，然後低沉開口道：「李拜玄早就已經死了，但他的精神和力量，卻在某種禁忌秘法的作用下，得以傳承至今。」
陸離瞬間想到了某塊石碑上，所銘刻著的內容，他確認般問道：「是你創造的那個秘術？」
「唉。」悠悠的嘆息聲從帷幕後傳來，靠坐在竹床上的身影略微低垂下了腦袋，對陸離道：「不是創造，而是發現……不過既然你知道這一點，想必應該看過那些石碑了吧？」
陸離「嗯」了一聲，道：「第一塊、第二塊和第六塊石碑，我都已看過。」
「除了第五和第六塊石碑，其餘的價值都不太大。」帷幕後傳來了這樣一句話，隨即又回到之前的話題道：
「那個秘術是我在睡夢中偶然得到，但我沒想到，那種秘術會在融合他人修行本源的同時，將他人的精神也一併融合，這瘋狂的苗頭實在太過隱蔽，我真不該將這個秘術透露給林佔山他們。」
自責的說了這麼一句后，帷幕後的聲音再次問出之前的一個問題: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神眠之地這麼多年都未曾有外來者進入，說明我苦心積慮傳遞出去的一絲危險訊號，劍宗那邊應該已經接收到了。怎會輕易讓你進入星月湖」
「如果我正是被劍宗逼入的星月湖呢」
陸離苦笑著，將自己的遭遇原原本本告知了面前的須彌劍聖。
他知道，坦白有時候比隱瞞更加利於取信於人。
在此過程中，他數次直言「攝心魔尊」的名諱，卻都沒能引發天地異象。
安靜聽完陸離的遭遇，帷幕後的聲音再次響起：「攝心魔尊在神魂之術上的造詣，堪稱神靈之下最強者。你一介系武者，自然難以抗衡。且你能在關鍵時刻擺脫攝心魔尊的控制，並向擎電劍聖發出了提醒，此事之責已不在你。」
聽到對方的回應，陸離心中陡然升起了幾分感激之情。
被諸位劍聖錯怪時，陸離始終處於神志不清、半傻半瘋狀態，並沒能替自己發聲討兩句公道。
說不委屈那是假的，只是陸離不屑將那種懦弱的情緒表現出來。
如今，除了摯友葉勝青，終於又有一人願意相信他陸離並沒有背叛劍宗。
似乎感受到了陸離外散的情緒，帷幕後的那人輕笑著說道：「我們若有機會離開這裡，我定保你重歸劍宗。」
陸離剛想說一句「不必」，但隨即捕捉到了對方話語里的重點，忙問道：「據第六塊石碑上的記載，你曾當眾宣告找到了脫離此地的方法。那是你拋出的緩兵之計？還是……」
「我確實找到了離開神眠之地的唯一方法。」
帷幕後的人影嘆了口氣，沒有繼續說下去。
陸離頓時著急了，他追問道：「是什麼方法？」
低沉的嗓音從帷幕後傳出，緩緩道：「一切的根源，皆在那神秘召喚的盡頭。」
陸離眼眸微縮，道：「難道先前被吸引過去的人，都已離開了神眠之地？」
「是，但也不是。」
低沉的嗓音這麼回了一句，進而解釋道：「經過我多年的調查，發現那召喚之力的源頭，是一扇虛幻之門。那既是離開神眠之力的通路，也是通往深淵的入口。」
似乎察覺到了陸離的不甚理解，帷幕後的聲音繼續響起：「你應該知道這裡被稱作『神眠之地』的原因吧？」
陸離下意識回應道：「據那些瀆靈族所說，星月湖中沉眠著他們的祖神。」
「沒錯，這座神眠之地既是那位祖神的神國、也是祂身軀的演化。」
頓了頓，似乎是在等陸離消化、理解那一段話中的內容，低沉的嗓音於片刻後繼續說道：
「整座神眠之地都存在著強烈的聚合效應，無論是虛空之門的召喚之力；還是獵殺怪物、使用特殊果實的原始修鍊法；又或是我從夢中獲取、能通過彼此殘殺，強取他人修行本源的秘法，都是這種聚合效應的體現。」
「當這種聚合效應達到某種臨界點時，沉眠在此地的祖神，便會藉此復甦意志。而那扇虛幻之門，便是只有覺醒了祖神意志的存在，才能夠真正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