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山穀
“隻看出他能自由變化外貌。你知道的林曦，擁有變化能力的種族雖然不多，但也有好些，我認不出那家夥是什麽來曆。”
說話時，這名男子眼角皮膚下的符文已完全淡去，他一對暗金色的眼眸看向銀發女子，又補充道:
“那家夥有一把幽綠色的飛劍，並且嘴巴能張得老大，嗯，比紮克嘴巴還要大。”
紮克正在專心駕馭巨劍，聞言也不生氣，自認為憨厚的笑了笑，隻不過他那笑起來會充分暴露在外的猩紅牙齦，以及參差不齊的尖銳牙齒，實在是和“憨厚”一詞扯不上任何關係。
名為林曦的銀發女子容貌精致，她想了想，嗓音冷清道:“那應該是一位「蛇吞族」，這個種族能通過吞食，變化成目標的模樣。”
擁有暗金瞳色的男子聞言一怔，“那家夥能變化成赤猩族，那豈不是證明他曾生吞過這種體型龐大的種族?噢老天，我完全不能想象這種畫麵……”
林曦道:“劍宗近百位外門修士中，我並沒有發現有蛇吞族存在，他或許不在通天劍塔附近修行，又或許是以另一副樣貌在劍宗內示人，總之未知即危險，紮克、文森特，你們要當心此人。”
紮克和名為文森特的暗金瞳男子同時點了點頭，麵對林曦上位者般的態度，他們沒表現出任何不滿。
林曦又道:“收起飛劍，我們準備進去。”
紮克聞言，“啪”的打了個響指，隨著他的動作，一股勁風忽然刮來，就像是有一層無形的、隔絕外界感知的屏障被紮克收了起來。
青銅巨劍隨即縮小，變化成三尺來長的正常模樣，被紮克插回腰間的木質劍鞘內。
文森特提醒道:“大山附近重力有異，我們步行進去。”
……
鐵黑色的大山深處，陸離步伐沉重，額頭不斷有汗水滴落，速度已不及之前一半。他能明顯感覺到，越是往大山深處走，重力的遞增也越是誇張。
“到了最中心處，或許連站立都無法做到。”陸離想著，心中既沒有太多對危險的恐懼，也沒有對寶物懷著太大期待。
他隻是默默感受著重力變化，運轉著體內劍元，不斷對抗、適應著愈發誇張的重力。
陸離腳背青筋凸起，小腿上呈菱形的肌肉隨著他每一步的邁出而不斷重複著屈曲、伸展運動，結實有力的大腿則提供著強韌而穩定的力量，幫助陸離對抗重力，不斷前行。
他的背部肌肉緊繃似鐵，過大的重力讓陸離如同時刻肩負著巨碩岩石，稍有鬆懈就會被壓垮在地，但陸離卻寧願多耗費些氣力，也要維持身形挺拔如初。
這何嚐不是一種修行？
身為「力」係武者的陸離尚且如此，葉勝青和艾斯更是在強大重力之下略顯狼狽。
葉勝青喚出兩條青蛟，它們皆有大腿粗細，托住葉勝青，助他前行。
艾斯則將符文長劍當做拐杖，略弓腰背，拄劍而行。
葉勝青喘氣道:“再走下去，隻需再增一倍重力，我們就都得留在這。”
艾斯膝蓋略有發顫，他苦笑道:“我的感應告訴我，隻差一點距離就能見到寶物了。”
他望向陸離，問道:“陸離你怎麽看，是繼續往前，還是……”
還不等他說完，陸離打斷道:“都到這一步了，哪還有撤退可言，你們如果堅持不住，我獨自前往便是。”
葉勝青微怒道:“阿離，事先不是說好，一有危險立即撤退嗎？你可莫要被寶物衝昏了頭腦！”
陸離嘿然笑道:“比起寶物，我更想看看此地的中心到底是個什麽模樣。”
艾斯道:“好，那我們就繼續前進吧。”說罷，他睜開了雙眼，寶物就在不遠，他也不必再使用天眼神通。
葉勝青歎息一聲，散去兩條青蛟，徒步跟上。
三人正穿梭在濃鬱霧氣中，走著走著，四周霧氣忽然稀薄了不少，陸離眼前豁然開朗，他正疑惑，就看見四周霧氣竟像是河流入海般湧向前方。
陸離凝神一瞧，隻見前方是一處山穀，周圍霧氣正是朝著山穀內湧去。
“我過去看看。”
陸離指了指前方，頂著愈發強大的重力，一步一步接近過去
他沒敢太往前，駐足之處離山穀邊緣尚有七八步距離，陸離一眼望去，隻見整個山穀占地約有一畝左右。
山穀整體呈碗狀，最中央處十分突兀的屹立著一根鐵黑色石柱，因為視角關係，陸離並不能看清石柱頂端是什麽，但直覺告訴他，那裏有東西存在。
陸離移開視線，又將目光投向穀底，那兒充斥著濃鬱到近乎實質的霧氣，霧氣之中有數道寶光忽隱忽現。
他眼神一凝，忙對身後招呼道:“寶物似乎在穀底。”
葉勝青和艾斯聞言也來到山穀邊緣，也都看到了穀底濃霧中，零星散布的璀璨寶光。
“好多……這怕是有近十個了吧？”葉勝青驚訝道。
艾斯道:“也可能是陷阱，就為了誘騙我等下去。”
艾斯又往前走了六七步，準備張望下有沒有可供通向穀底的路徑。
他剛一探頭張望，身形卻陡然一沉，整個人不由自主朝前方栽去。
此時的艾斯就像一個最尋常不過的普通人族，毫無抵抗的就要失足跌向穀底。
就在這時，一雙強有力的臂膀及時抓住了他的腳踝。
陸離身體後仰，渾身肌肉皆在發力，他用來抓住艾斯的雙臂青筋根根暴起，似乎抓著的不是艾斯，而是一頭深海巨鯨。
“真他娘的沉！”陸離牙關咬緊，體內劍元陡然一震，他落腳處的地麵頓時出現道道龜裂，與此同時他腰背肌力猛的爆發，總算將艾斯倒提了回來。
“呼……呼……”陸離大口喘著粗氣，他雙手叉腰，揉捏著酸痛的腰背。
艾斯被倒提上來後，重量一下陡然變輕，於是被慣性甩飛出去七八丈距離，他空中一個翻身穩穩落地，心有餘悸的望向山穀邊緣。
他走到陸離身旁，由衷感謝道:“陸離，你救了我一命，天眼族有恩必報……”
陸離擺了擺手，示意不必多謝，他轉而問道:“剛才什麽情況？”
艾斯剛要開口，卻忽然停住，他頓了頓，這才笑道:“腳滑了一下而已。”
陸離正感疑惑，艾斯的聲音又一次在他腦海內響起:“別動聲色，跟蹤者就藏匿在我們後方的濃霧中。”
陸離忍住回頭的衝動，不見異常的點了點頭，等待艾斯接下來的話語。
艾斯繼續以心聲道:“那座山穀範圍內，重力已經遞增到了一個極其可怕的程度。”
他如此告誡著陸離和葉勝青，表麵卻假裝興奮道:“我剛才粗略一看，穀底最少有七道寶光！”
心思靈動的葉勝青瞬間明白過來對方的意圖，於是配合著說道:“真的？那我們豈不是人手都能得到兩件寶物！快指給我看看。”
艾斯走向山穀邊緣，步履平穩，顯得極為鎮定，他在離邊緣還有一步左右時止步，伸手指向下方道:“看到了嗎？”
陸離和葉勝青也來到他身旁，三人一字排開，視線都望向山穀底部，顯得十分專注。
葉勝青佯裝驚訝道:“真的有……可下方看上去十分危險啊。”
就在這時，艾斯的聲音忽然在陸離腦海內炸響，語氣顯得非常急促。
“朝左避開！”
陸離想都沒想，身體一縮，朝著左側翻滾出去。
翻滾躲避的刹那，陸離的餘光掃到一名身形龐大的赤猩族人，正一腳飛踢在他原本站立的位置，此刻卻因為陸離的及時避讓，而一頭撞進了山穀範圍。
那赤猩族偷襲失敗，並不顯得慌亂，他正準備禦風折回，與這三個小輩再行廝殺一番，卻已然察覺到那股可怖吸力，震驚且絕望的被拽向穀底。
“不——！”
砰！
穀底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動靜，陸離站起身來，略有些後怕的朝身後霧氣中又望了一眼，皺眉道:“我們什麽時候又惹上了一個赤猩族人?而且還這麽擅長隱匿氣息，直到出手的瞬間，我都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
艾斯臉上則掛著一抹笑意，他提醒道:“你沒覺得，他最後發出的蒼老嗓音有些耳熟?”
經對方一提醒，陸離瞬間明悟過來，失聲道:“是之前搶奪我們金蛋的……那個老家夥?他怎麽變成了這副模樣？”
這一回，還不等艾斯說話，葉勝青已經先行解釋道:
“有些種族天生具有變化外形的天賦神通，據「寰宇通識寶鑒」記載，光是具備這種天賦的種族就有黑水族、幻形族、蛇吞族……這還不算那些能變化外貌的奇異功法。”
陸離坦誠道:“看來我的見識還是太少，等此次劍塚之行結束，我會抽空多研究「寰宇通識寶鑒」。”
艾斯笑道:“有時候，知識和見聞也是影響戰力的一大要素。可惜大多數劍宗修士都隻是拚命修煉功法，一心盼著能進入內門，卻將「寰宇通識寶鑒」這樣一座知識寶庫閑置在旁，實乃可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