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羅茜去隔壁城市參加會議直到淩晨才回家這件事在瑪瑟斯家引起了軒然大波, 瑪瑟斯先生以及瑪瑟斯太太站在羅茜麵前輪番指責她的老板不近人情剝削下屬, 在得知布魯斯.韋恩的私人遊艇遭襲,羅茜就在遊艇上後,更是拍著桌子, 厲聲要求羅茜趕緊辭職,瑪瑟斯太太甚至要給那家體檢機構打電話,打算再讓羅茜去做一次全身檢查。


  羅茜捧著凱拉妮一大早就給她熱好的牛奶,低著頭, 聽著雙親的輪番教導,歎了口氣, 心裏想著本該很美妙的周末, 卻從早晨開始就已經不是很美妙了。


  在羅茜的強烈要求下,那通本應打往體檢機構的電話最終還是沒有撥通, 瑪瑟斯太太一邊說著托尼老板的壞話, 一般吩咐凱拉妮:“羅茜喜歡吃中餐,給她準備一點中餐補充一下營養, 燉個那什麽湯……”


  凱拉妮脫口而出:“鯽魚湯!”


  羅茜忍不住大喊:“媽媽!鯽魚湯是燉給產婦的!”


  最終,又是在羅茜的強烈要求下, 瑪瑟斯太太打消了給自己這個還未結婚的女兒燉鯽魚湯的想法, 由瑪瑟斯先生提議, 瑪瑟斯一家人連同保姆凱拉妮驅車去了曼哈頓中城一家法國餐廳用餐。


  從住宅區到那家法國餐廳隻有二十分鍾的車程, 這二十分鍾裏, 瑪瑟斯先生從自己工作上的見聞聊到與瑪瑟斯太太在意大利的二人世界, 最後一拍手, 說道:“羅茜寶貝,你幾月結束實習,爸爸帶你去意大利玩好不好?”


  此時的羅茜正靠著後座的座椅睡覺,猛地聽見那聲拍掌聲,給嚇了個激靈,差點從車座上蹦起來的同時,再從係統裏抽出一把手/槍來。


  好在她及時反應過來,而坐在她身邊的瑪瑟斯太太也嗔怪著說道:“羅茜昨天睡得太晚了,正在車上補眠呢,你出這麽大聲音,瞧把孩子給嚇得。”


  瑪瑟斯先生坐在副駕上,聞言扭過頭來,先看了看羅茜因為靠在座椅上睡覺而略顯淩亂的頭發,又看了看她眼下的青黑,歎了一口氣:“寶貝,要不……你辭職了,到我的事務所來實習?”


  羅茜忙不迭擺手:“不了,爸爸,我在斯塔克集團過得……”她頓了頓,老板環抱著雙手假笑的樣子在她腦中一閃而過,她又晃了晃腦袋,老板笑著揉她頭發的樣子又漸漸浮上心頭,她微微低頭,說,“我在是斯塔克集團過、過得很好。”


  她說完這段話後,車廂裏頓時陷入了一片沉默,連凱拉妮的車速都放得慢了一些,她等了許久沒有等來其他人的回答,便抬起了頭,這一抬頭,便對上了轉過頭來的瑪瑟斯先生的複雜的眼神。


  羅茜有些疑惑地歪了歪頭。


  下一秒,瑪瑟斯太太語氣驚恐地說:“羅茜,你該不會是愛上你的老板了吧!”


  羅茜:“……”


  這時,車也開到了那家法國餐廳門口,凱拉妮一腳踩下了刹車,飛快地拉上手刹,扭過頭來,盯著羅茜,急切地用自己東南亞口音的英語說:“羅茜!不可以啊!我之前在報紙上看到過!托尼.斯塔克有很多緋聞女友!據說在外麵還有一打私生子!據說斯塔克集團的每一個女員工都是他的情人!你愛上他的話,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羅茜:“……”


  她被三雙虎視眈眈的眼睛盯得心裏發毛,隻勉強笑著說:“雖然我可以發誓我絕對沒有愛上我們老板,但是這家報紙也太敢寫了,就算為了我們集團女員工的清譽我也得報告老板一下啊……”


  她話剛說完,便立馬打開車門,從逼仄的車廂內跳了出來。


  曼哈頓中城的午時是相當嘈雜且渾濁的,各式各樣的車鳴,各種各樣的口音,交雜在一起,構成了這座全球最大的金融中心的特殊街景。她閉眼,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再抬頭,那家臨街餐廳的招牌便已經映入她……的眼簾,一行花體的法文字“la rose blanche”,帶著一朵瀕臨凋落的白色玫瑰花。


  羅茜盯著這個招牌看了許久,才想起來,中城高中的學生在幾個月前去斯塔克集團參觀的時候,哈利是笑著說等她下班,然後一起在這家很有名的法國餐廳吃飯。


  雖然這頓晚飯最終因洛基和齊塔瑞人的襲擊而告吹。


  這家餐廳在幾個月前的曼哈頓遭襲事件中遭到嚴重破壞,被迫關閉店麵進行修繕,餐廳的修繕速度自然是比不上經曆過多次槍林彈雨的斯塔克大樓的,於是,在斯塔克大樓又遭遇了洛基二次襲擊以及綠魔策劃的水平儀炸/彈事件許久之後,這家餐廳才終於完成了修繕,重新開業。


  羅茜從來沒有來過這家餐廳,對於一切都是陌生的,她跟著瑪瑟斯先生往餐廳內走,一路上用眼角餘光瞥著那些正挺直了腰板用餐的顧客們,餐廳內是繁複而甜膩的洛可可風格,暖色燈光將桌椅牆飾那些鍍上金色的葉形花紋照得剔透,帶著一種十八世紀法國宮廷貴族的奢華和雍容,而鼻間隱隱的新漆味道又會將人從這種錯亂感中抽離而出,再扭過頭,便能看見開滿了香根鳶尾的窗外,一輛輛飛馳而過的汽車。


  瑪瑟斯一家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入了座,羅茜挨著凱拉妮,在她坐下之前,凱拉妮已經貼心地整理好了坐墊,並且快速地給她擺好了刀叉。


  羅茜低聲給凱拉妮道了謝,在等瑪瑟斯先生點餐的時候,她用手撐著下巴,雙目沒有焦距地往窗外瞟去,先是盯著那些過往車輛,然後又看向對麵的新聞大廈,以及人行道上步履匆匆的職業女性們。


  陰沉沉的天空開始布下毛毛細雨,不少行人撐起了各色雨傘,於是她的樂趣又變成了觀察那些雨傘上的花色。


  她一邊看著,一邊用右手手指輕輕地敲著桌麵,直到耳邊傳來一聲悅耳的風鈴聲,她漫不經心地往聲音發出的地方瞥了一眼,正在敲擊著桌麵的手指卻猛地頓住。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正推開了餐廳的門,大步邁進,他穿著一件深棕色風衣,大約是因為沒有隨身帶傘,頭發以及肩頭上沾了些雨水,所幸還未濕透,但是晃眼一看,還以為是一個有些落魄的路人。餐廳侍者連忙上前,幫助他將風衣脫下,挽在臂間,而隨著那件略顯狼狽的風衣被脫掉之後,他穿在風衣內的深灰色的西裝也露了出來,襯出他的寬肩長腿,器宇不凡。


  他理了理西服的領子,表情有些不耐煩,眯著眼掃了餐廳一周,才跟著侍者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羅茜皺著眉看著他的背影,一臉的凝重。


  瑪瑟斯先生以及瑪瑟斯太太正在研究菜單,並沒有注意到羅茜此時的異常,倒是凱拉妮有些疑惑,順著她視線的方向望去,隻看見一個消失於拐角處的高大身影,她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羅茜,說道:“羅茜,你在看誰呢?”


  羅茜回過神來,看向凱拉妮,愣了愣,然後連連搖頭:“沒、沒有……”


  “如果不是因為那個人的身高很高,我還以為你在看你老板呢。”凱拉妮笑道。


  羅茜笑了笑:“我們老板聽見這句話可是要傷心的。”她拍了拍手,從座位上站起身來,說道,“我去一趟洗手間。”


  這家法國餐廳的洗手間在包廂走廊的盡頭,比起大廳甜膩到誇張的洛可可風情,洗手間的風格就要簡單許多,讓羅茜稍微舒了一口氣,她從洗手間走出來時,將步子放得極輕極慢,終於在其中一間包廂門外聽到一個頗為耳熟的聲音。


  “讓我專程從哥譚市趕到這裏來,就是為了請我吃一頓法餐嗎?”


  羅茜的腳步一頓,在這間包廂門前停下,連呼吸都幾乎屏住,側臉看向那扇白色的雕刻著貝殼形狀花紋的門。


  在聽見這個聲音的那瞬間,她就確定了,她之前.……在大廳看見的那個男人,就是來自於哥譚市的富豪,托馬斯.埃利奧特。


  她對托馬斯並不熟悉,甚至於位列哥譚市四大家族的埃利奧特家族也沒有多少了解,對於托馬斯.埃利奧特其人的認識,也是來自於瑪瑟斯太太以及布魯斯.韋恩,埃利奧特家族注資了瑪瑟斯太太工作的那家時尚集團,而托馬斯本人於布魯斯從小認識,但並不對盤,前些時候,他的父母在車禍中逝世,身為知名整形外科醫生的他繼承了父母留下的巨額財產。


  而最重要的一點,那串曾經屬於娜塔莉亞的項鏈,便由他提交於那場慈善拍賣會作為拍品,最終被布魯斯買下,贈予了羅茜。


  也正是這一點,讓羅茜牢牢記住了他的背影以及他的聲音。


  她對於突然出現在紐約的哥譚人帶有一種直覺上的警惕,比如在水平儀炸/彈事件當天,出現在斯塔克大樓對麵書店的傑森,以及在今天,出現在曼哈頓中城法國餐廳的托馬斯.埃利奧特。


  她並不相信,這個哥譚巨富出現在紐約,隻是為了吃上一頓法餐。


  包廂內又沉默了許久,但羅茜聽得見幾聲細微的玻璃相撞聲,想來應該是包廂內的人正在為托馬斯倒酒。


  她正凝神細聽的時候,一個屬於少年卻又不如少年般清澈的聲音傳來:“自然不是,埃利奧特先生,這家餐廳的飯餐固然美味,但卻不是你我聚首的理由。”那個聲音頓了頓,又帶了些笑意,“我聽說,您在策劃哥譚市富豪襲擊事件的過程中,發現了夜巫女。”


  這個聲音羅茜也極為熟悉,她幾乎是在這個少年發聲的那一刻,便睜大了眼睛,連呼吸也變得紊亂起來。


  而坐在包廂內的托馬斯則笑著,替她喊出了這個名字:“消息真是靈通啊,小奧斯本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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