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相愛不如相忘
就在於馨兒離開後不久,徐凱拿著行李箱突然出現在周朗的別墅門口。
徐凱將箱子放在玄關處,走到周朗麵前站定。他的臉色很難看,眼睛裏透露著隱隱約約的驚慌之色。周朗看到他,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沒打算說什麽。
“把我的錢給我。”徐凱開門見山地說道。
“徐凱,我們是朋友,你至於因為錢上門跟我討債嗎,我說過給你就會給你,你急什麽。”周朗不屑的眼神落在徐凱臉上,隨即直接越過他,在沙發上坐下,拿著報紙像往常一樣翻看,完全沒有絲毫異樣。
“周朗,不要怪我沒告訴你,遲安澤就快出來了。我今天聽到蘇珊跟夫人談話,說是遲安澤這幾天就能從拘留所出來。我們的計劃失敗了,我早知道不會成功。他可是遲安澤,誰敢惹他。”徐凱驚慌的眼神四處流轉,連語氣都有些不正常。
隻要一想到遲安澤平安無事出來後,他就覺得害怕。早就聽說遲安澤手段強硬,絲毫不留情麵。萬一被查出來是他暗地裏動手腳,他就不用活了。
當時答應周朗一是看在朋友的份上,二是因為他實在缺錢,女朋友急著結婚,丈母娘卻開口要禮金。他家庭情況不好,自從上大學後就沒有跟家裏要過一分錢。後來出國留學也是公費,自己一邊給人洗盤子一邊讀書。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認識了周朗。周朗給過他不少生活上的幫助,他才冒險答應進入環球集團做周朗的內應。
如今,他親耳聽到蘇珊說總裁就快回來,再加上蘇珊已經對他有所懷疑。環球集團不能待了,他要拿著錢去找他女朋友,平平穩穩的過以後的生活。至於周朗的事情,不在他的能力範圍內,他也盡力了。
“你說什麽,你從哪兒聽說遲安澤會被無罪釋放的?”周朗猛地站起身,將報紙扔在地上,雙眼冒著火光,恨不得將所有的一切都燒成灰燼。
他苦心經營了這麽久,遲安澤卻一次又一次的從危險中逃脫。他不能輸,不能讓遲安澤逍遙法外。
“你別管這麽多了,還是為自己想想吧。要我說,周文才隻是你的養父,他進監獄是罪有應得,你把責任都推到遲安澤身上也不對。你還是放棄報仇,回美國去吧,免得惹禍上身。遲安澤不是你表麵看上去那樣,他還有不少黑道勢力,弄死一個人比捏死一隻螞蟻還簡單,你難道真的要把自己的命搭進去嗎?”
“他雖然是我的養父,可是當他把我從孤兒院帶出來的那一刻,我就把他當成了親生父親。如今他要我為他報仇,我怎麽能不答應呢。如果沒有他,我怎麽可能有機會去美國留學,怎麽能取得今天的成就。”周朗情緒有些激動,他一腳踩在那些報紙上,用力地擠壓著。
他討厭遲安澤,因為遲安澤把他唯一能依靠的人送進了監獄。所以,他放棄了美國的大好前程,隻為跟遲安澤一爭高下。老天為什麽這麽不長眼,總是事事眷顧遲安澤。他努力了這麽久,難道就這麽放棄了嗎?
“周朗,不是我說你,你有時候就是這麽死心眼。你把遲安澤弄垮了又怎麽樣,你養父也不能從監獄裏出來。眼下,你根本鬥不過遲安澤,搞不好連命都搭進去。你在美國前程似錦,現在回去的話依然能當你的周博士,何苦一條路走到黑呢。”徐凱痛心地說道。
他不願意看到曾經的兄弟喪命,但他更怕死。要是周朗執意不走的話他就先走了,他不能白白的把自己搭進去,女朋友還在等著他結婚。他在國內也算是個佼佼者,想要活得人模人樣也不困難,何必為了不相幹的人犧牲。
“你自己不走也行,把錢給我,我買了晚上的機票,馬上就走。”徐凱將手伸到了周朗麵前。
周朗沒有說話,他站在那低著頭,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麽。直到三分鍾後,周朗上樓開了一張支票給徐凱。
“周朗,我能說的都說了,走不走是你自己的事情。以後我們就不要再聯係了,我隻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徐凱接過支票,看了一眼上麵的數額,轉身拿著行李箱離開別墅。
徐凱走後,周朗將自己關在書房裏,整整一個多小時沒有出來。他想了很多東西,想到了周文才將他從孤兒院接出去的那天。那天的天氣很好,風和日麗。周文才突然出現在他麵前,對他說:“孩子,你以後就叫周朗,是我的兒子。”
他木訥地點點頭,似乎還沒明白太多的東西。後來,周文才像對待親生兒子一樣對待他,從那時起,他就把這個男人當成了自己的親生父親。所以,當他人在美國,收到周文才從監獄裏寄來的信時,第一時間買了機票飛回來。
如今,他盡力了,他用了所有能用的辦法,可是對手太強大,他怎麽也鬥不過。難道真的像徐凱說的那樣,把自己的命賠進去嗎?可他要是回美國,父親怎麽辦。父親已經是風燭殘年,唯一的親人就是他,如果連他都不管了,一個老人該活得多悲慘。
他是養父唯一的希望,養父辛辛苦苦的將他養大,他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離開,眼看著養父一個人孤苦伶仃,直到終老。
此時,天已經黑透了,月光透過窗戶射進來,打在周朗的後背上。點點星光想無數漂亮的眼睛,一閃一閃的,讓人忍不住多去看兩眼。
他突然起身走到陽台處,抬頭看著黑夜中的點點繁星。
夜空很美,可是他沒有時間去欣賞。他的命、他的美好前程都是養父給的,如今唯一能報答養父的方式隻有盡力完成養父的心願。他在美國拚命地學習,拚命地想要出人頭地,為的就是有一天能將養父接過去,給他一個安穩的晚年生活。
他何曾想到,養父用來養他的那些錢都是通過不正當手段得來的。如果早知道這一切,他就算是餓死也不用一分一毫。一個五十多歲的人,人生已經過去了大半,卻要和冰冷的牢籠為伴。在同齡人都享受天倫之樂,孫子繞膝時卻一個人孤獨的守望著,期盼著有一天能出來。
這樣的痛苦除了他還有誰能理解,恰恰就是因為他了解養父的痛,才更加知道養父想要報仇的決心。遲安澤可以言而無信,將養父送進監獄,他為什麽不可以使用卑劣的手段進行報複。
“滴滴滴……”類似於蟈蟈的叫聲在安靜的書房裏響起,周朗收回飄遠的思緒,走到書桌旁,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是程雨柔發來的短信,他們不是早就說得清清楚楚,那個男人為什麽死纏著他不放。她以為肚子裏懷著他的孩子就能要挾他負責任了嗎,不可能的事情。程雨柔自始至終都是他手裏的一顆棋子,想要的時候拿起來,沒有用的時候就丟開,就是這麽簡單。
周朗用不屑地目光盯著手機亮起的屏幕,思索了好一會兒才點開短信看了一眼。隻見程雨柔在短信裏寫道:“我不是要糾纏你才給你發短信的,孩子已經打掉了,但我不打算跟你在一起了。我發這條短信隻想告訴你一件事,收手吧!我不知道你身上到底背負著什麽,但是有時候放下會讓生活變得美好起來。”
短短的幾行字,周朗看完後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嘲諷心態。他不知道是該說這個女人傻,還是說她太善良。對一個已經離開的男人說出這樣的忠告有意義嗎,不要說他放不下,就算是決定放下也不會是因為這個女人的一句話。
周朗放下手機,繼續站在陽台上看星星。他根本沒有把程雨柔的短信放在心上,當然也沒有打算去回。
而另一邊,握著手機坐在床邊的程雨柔自嘲的笑笑。她摸著自己心髒的位置,那裏在跳動著,慢慢地跳出了一段名為“悲傷”的律動。
是該放下了,她怎麽還看不透這個道理。那個男人不會回短信的,她到底還在期待著什麽。這個世界上兩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能找不到嗎。她該做的甚至是不該做的,能做的甚至是不能做的都為那個男人做了,以後的路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他們倆就這麽被隔在了世界的兩段,就像是王母娘娘的玉簪,輕輕一劃一條銀行就出現在他們麵前。唯一不同的是銀河兩端的牛郎和織女深愛著對方,而她深愛著的那個男人從未把她放在心上。
有時候事實就是這麽可怕,而我們卻又不得不去認清它。因為隻有明白了事實,才能更好地走完接下來的路。從今天起,周朗這個名字將徹底地從她生命裏消失,即便深愛過,也要學會遺忘。隻有遺忘後,才能看到別的風景,遇到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