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感覺
南柯揉揉眼睛，看著關夢霖。
“看什麽啊。”關夢霖說話的口吻非常溫和。
“沒事。我就是看看。”南柯站起來。
兩人之間的對話宛如夫妻之間一樣，關夢霖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習慣了這種說話的氛圍。有的時候，他覺得不是他把南柯困住了。而是他被這個女孩子困住了。
南柯又說：“關先生，你吃過了嗎？”
又聽到了“關先生”三個字，不管關夢霖要她改幾次，她還是會這麽說。這個稱呼讓人覺得生分，而且，聽著非常不舒服。
“沒有。”關夢霖回答。 這也是實話，這一晚上因為丹尼斯的出現，他去盯了半夜，剛剛把事情忙完，根本就沒工夫吃飯。
南柯說：“那好，我給你做點飯吃。”
“我想皮蛋豆腐。”關夢霖忽然提出來。
南柯笑了下：“正好，正好有這個。”
上次南柯給關夢霖做了皮蛋豆腐，關夢霖非常喜歡吃。或許是因為媽媽的緣故。
有的時候，關夢霖在南柯的身上能感受到一些媽媽的味道。其實每個男人都有這樣的戀母情結。隻是深淺不一而已。
桌上擺了幾個菜，都是十分平常的小菜。很常見。一般也不會出現在關夢霖的餐桌上。
關夢霖拿起筷子，第一口當然是夾了皮蛋豆腐。
“好吃。”
這次他不隱瞞了，直接說了出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對南柯不是應該冷漠一些嗎？她不是你複仇的棋子嗎？你為什麽還這麽寵她？
南柯笑了。笑得很幸福。
關夢霖卻又把臉緊繃起來。
“不過也就是這樣吧。”
他低下頭，默默地吃著。南柯就在一邊看著他吃，也是一樣一句話都不說。
“你一直在等我回來？”
“嗯。”
“以後不必。我又不是小孩子。”關夢霖這樣。
“嗯。”
南柯依然是這樣的回答。
“白天你去做了什麽？”
“沒什麽啊。在家，彈琴。周阿姨，你給我做個證。”
她對著周阿姨招招手，周阿姨就要走過來。
關夢霖忙說：“好了，周阿姨不用說了。我又不是在查崗。”
南柯淡淡地說：“沒關係，我不介意。你就算是查崗，我也無話可說。我是你的人。你當然有權知道。”
“我是你的人……”
關夢霖在嘴裏默默地重複著這句話。
如果是女人對男人說出這樣的話。一般會等同於我是你的女朋友，你的老婆。
但這話從南柯的嘴裏說出來，關夢霖覺得含義完全不一樣。
她說的我是你的人，意思是，我是被你擁有的人。我是你的養的金絲雀。無非就是這個意思。
想到這，剛才還彌漫在周圍的溫馨氣氛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抓著筷子的手微微用力，兩個筷子相互碰撞著，發出嘎嘎的聲音。
“南柯，你不滿意嗎？”
“什麽？”
“你是我的人啊，你對這種身份不滿意嗎？”關夢霖抬起頭，眼睛裏透射出冷冷的光。
南柯苦笑著：“我不敢。”
“不敢不滿意，其實還是不滿意。是啊，你這個總是滿嘴自尊的女人。現在的身份真是諷刺。”
關夢霖故意這麽說，南柯卻沒有搭話。
“不說話？你是無話可說嗎？”
“對，我無話可說。”
南柯看著關夢霖，眼神非常柔和，就好像關夢霖是個喜歡撒嬌的孩子，而她是孩子的母親。
關夢霖可是非常受不了這種目光。他把臉側過去，不看南柯。
“要不要給你找個貓啊，狗啊，什麽的。你好解解悶。你看這周圍的女人好像都有這樣的愛好。”
關夢霖每天起得很早，開車出去的時候，總是見到過不少牽著狗出來遛彎的女人。
南柯搖頭：“我已經是寵物了。寵物還要寵物嗎？那麽那些貓狗啊，也夠可憐的。”
關夢霖啪的一聲把筷子拍在桌子上。
南柯的這些話完全是諷刺他。
本以為南柯會被嚇住，可南柯麵色不改。或許是習慣了。
關夢霖沒說話， 臉色稍稍緩解， 又把筷子抓了起來。
“別動。”南柯站起來，把關夢霖手中的筷子接過來，“筷子髒了，我給你換一雙。”
說完，她轉過身，去換筷子，沒過多久，新筷子就到了關夢霖的手中。
“謝謝。”關夢霖禮貌的說著。
南柯還是和顏悅色地點點頭。
“我說讓你養個寵物，就是解解悶而已。”
關夢霖總算心平氣和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剛才為什麽會生氣。南柯把自己稱為寵物，也沒什麽錯啊。他以前不也是這麽說她的嗎？可為什麽剛才的那一刻，自己會那麽生氣。這點，連他自己都想不明白。
南柯說：“寵物我真的不想養。”
“以前養過嗎？”
“沒有。從來沒有。本來就是寄人籬下，我還有什麽資格養寵物。”
她說的是住在林家時候的狀況。說是寄人籬下，一點都過分。
“那你就不嚐試一下嗎？”
“不想。”南柯的話鋒一轉，“而且，這附近養寵物的好像都是小三之類的女人。我不想融入到那個圈子裏去。”
“不融入那個圈子？你以為你不是嗎？”
“我——或許還不如她們吧。”南柯苦笑著，“我都不知道在慕先生的女人中排第幾。說是小三，好像也是高抬自己了。關先生，你能告訴我，我是第幾個？”
“嗬嗬。你自己想吧。”關夢霖才不會告訴她，你現在是我唯一的女人。
南柯說：“我自己想也想不明白，去問路助理，他也不跟我說。雅蘭姐最近也不來了。”
“別管別的事情。”關夢霖又吃了幾口，感覺夠了，“你如果不想養寵物，那就去逛逛街吧。和你那個朋友寧凝一起，想買什麽就買什麽，反正信用卡裏有的是錢。”
“寧凝也不是每天都有時間，即便有，我也不想這樣做。畢竟這是關先生的錢。”
“我說，你不用介意。”
“我還是很介意。關先生，過幾天，我的畢業證發下來，我想去找個工作。你放心。我會按時回來，而且，我也不會暴露我們之間的關係。”南柯忽然這麽說。
“找工作啊。倒也不錯。”關夢霖抹了把臉，感覺有點乏了，“不如來我的公司，給我做個秘書什麽的。”
“可我不會文秘啊。”
“你可以學。”
“學倒是可以，但是，那樣會不會很尷尬。比如見到雅蘭姐，或者關先生的其他情人。我——”
“我哪有那麽多情人。”關夢霖冷冷地說了句，但他也覺得南柯說的有道理，“你說的也對，貿貿然把你一個什麽都不會的新人弄進總公司，確實會讓人背後說閑話。我雖然不在乎這些。可也要注意公司內部團結。這個嘛，讓我想想，等幾天我再決定吧。”
關夢霖站起來，轉身就要朝樓上去。
南柯開始收拾碗筷。
關夢霖忽然問：“南柯，你吃過了嗎？”
“吃過了。我晚上飯量小。”
“是為了保持身材嗎？”
“算是吧。”
周阿姨忽然說：“先生，其實，南小姐最近一直吃得很少。”
“哦，為什麽吃的那麽少？”
“沒胃口。”南柯簡單地回答。
“沒胃口，好吧。”
關夢霖正要上樓，忽然聽到背後傳來一聲清脆的響聲。同時，周阿姨驚叫了一聲。
“南小姐，注意手。”
等到關夢霖轉身去看的時候，南柯的手已經盤子的碎片紮破，滿手都是紅色。
關夢霖趕忙跑過去，抓住了她的手。
“怎麽了？”
“沒，沒事。”
嘴上說沒事，南柯的臉色都變白了。
關夢霖一把將她抱起來。
“走，跟我去醫院。”
“關先生。”
“別廢話。你可能傷到血管了。要是不想死。你給我閉嘴。”關夢霖冷冷的說著。
南柯嗯了一聲，十分乖巧地不說話了。
社區醫院就在不遠處，關夢霖抱著南柯走到醫院，找到醫生，醫生仔細檢查了一下，說：“還好。是碰到了血管，不過沒事。清理包紮一下就好。”
關夢霖緊皺的眉頭並沒有立刻鬆開。
“留了那麽多血，你這三兩句話就完了。”
醫生抬起頭，看看他。
“是啊，就是這樣就完了。”
醫生嘴上說著，手上忙著，很快就給南柯清理好了傷口，然後，又給她上了藥。
關夢霖依然擔心：“我可是抱著她來的。”
醫生沒說話，南柯說了。
“其實，我能走，是你太緊張了。”
醫生哈哈大笑。
“是啊，年輕人，是你太緊張了。不過也是，老婆受傷了，當然會緊張。”
南柯趕忙說：“不是老婆。”
醫生哦了一聲。
“女朋友，也好啊。不過，既然都住在一起了。還是早點領證辦事的好。我們那個年代可沒有現在的人這麽想的開。好了，我給你開點消炎藥。回去吃了就好了。”
說完，他寫好了單子遞給關夢霖。
關夢霖看著他。
“醫生，你是新來的吧。我記得以前這裏有個女的。”
“哦，那是我老婆。我呢。確實是新來的。”
“怪不得。”
關夢霖心想，怪不得你不認識我。
可又一想，自己在這裏住了這麽久，門口當保安一口一個關總裁地奉承著，那個女醫生也不認識我啊。真是別以為自己多有名，在某些人眼裏，你什麽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