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頭的擔心

  下午一過,南柯就到了足球學校。


  天氣有些冷,不過很晴朗,天空中飄著朵朵白雲,碧空如洗。


  剛下車,教練就找到了她。


  “安頭這小子很努力,學習成績也可以。但是,最近不知道怎麽了,精神很消沉,人也不愛說話。訓練也不行。”


  教練搖著頭,一副很苦惱的樣子。


  南柯知道。安頭這個孩子倔強,而且不擅於與人交流。


  “我去看看他吧。”南柯說。


  教練也同意了。


  來到了宿舍,南柯走了進來,卻沒有看到安頭,在安頭的床上,南柯看到了一幅畫得十分粗糙的畫。


  畫上有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一個穿著連衣裙的女人。兩人手牽手,頭上掛了個喜字。


  “這是婚禮嗎?嗬嗬。”


  南柯笑了,這畫的分明就是她和關夢霖。原來連安頭都知道他們要結婚了。


  外麵有踢球的聲音,南柯走了出去,看到安頭就在外麵,對著一麵畫著球門的牆踢球。


  南柯走到他的背後,沒說話,就這樣看著他踢球。


  就這樣踢了半個小時,安頭才停下來。他擦擦頭上的汗,呼呼喘著氣。


  “好了,踢夠了嗎?”南柯輕聲說。


  安頭轉過身,看著南柯:“阿姨,你什麽時候來的?”


  “來了好久了?”


  “是不是教練又給打電話,說我又不聽話了?他們就會告狀打小報告。”


  其實安頭很聰明的,很多事情一點就透。


  南柯說:“他們不是告狀,也不是打小報告。他們是關心你。”


  “關心我,我不覺得。”


  他把足球扔起來,在那裏顛球。這樣動作就比剛才小多了。


  “為什麽不去訓練?”


  “我不想。”安頭把球望天上一踢,然後,又輕輕地停住,那個足球就好像粘在了她的腳麵上一樣。


  南柯又問:“為什麽不想?”


  “就是不想。那些人總是在問,阿姨和叔叔跟我是什麽關係。他們說,阿姨好漂亮,絕對不是我媽媽。我就說本來就不是我媽媽。是我阿姨。他們就說,也肯定不是你親阿姨。因為你們長的一點都不像。”


  南柯笑了:“就因為這些?”


  “不光是這些。”安頭讓足球落地,踩住了,“阿姨和叔叔要結婚了。而且,很快就會有自己的孩子吧。”


  “嗯。是啊。再過幾個月,孩子就要出生了。”


  安頭的目光盯著前麵的牆壁。


  “阿姨和叔叔要是有了孩子,就不要我了吧。”


  南柯一愣。她完全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安頭,你在說什麽。我們還會關心你的。”


  安頭的反應卻異乎尋常地大。


  “不!不是那樣,我爸爸說,他去賺錢,結果就沒回來。我媽媽說,她回來看我,然後就死了。你們也要離開我了。”


  安頭哭了。


  南柯感歎了一聲。


  這一陣子需要辦的事情太多了。以致於忘了還有安頭這個孩子。對他的關心少了很多。


  “安頭,叔叔和阿姨沒有忘記你。真的,沒有忘記你。”


  南柯走過去,想碰碰安頭的肩膀。可是,安頭沒有讓她碰,忽然就閃開了。


  他掄起腳,對著牆壁把球踢出去。皮球打在牆上,又反彈了回來,結果,正打在南柯的肚子上。


  南柯捂著肚子哎呦了一聲,倒在地上。


  安頭一看就慌了。


  “阿姨,你怎麽了?你到底怎麽了?你肚子疼嗎?阿姨,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安頭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忽然,一直大手伸過來,一把將南柯抱起來。


  “安頭,沒事,把門打開。”


  安頭抬起頭看,過來的人是關夢霖。


  關夢霖把歐陽倩楠送回酒店之後,拿出手機看了眼,發現有未接電話,一查才知道是足球學校的。


  問清楚情況,知道南柯去了。 他又趕忙過來。


  結果,一到這裏,就看到南柯倒在地上。


  關夢霖把南柯抱緊了宿舍,把她放在床上。


  “南柯,你怎麽樣了?”


  “沒事。”


  南柯摸摸頭上的冷汗,已經緩過來了。剛才足球打在牆上,反彈回到了地上,再反彈起來,打在南柯身上,本來就已經沒多少力量。 隻是來的太突然而已。


  關夢霖也鬆口氣。


  但是,安頭還是在哭。


  “對不起,叔叔,對不起,阿姨,你們打我吧。真的對不起……”


  關夢霖抬起手就往他的頭上落。


  南柯叫了一聲:“夢霖,別這樣。”


  關夢霖的手落在了安頭的頭上。安頭嚇得閉上眼睛。


  “沒事。安頭,睜開眼睛。”


  關夢霖說著。


  安頭這才睜開眼睛,看到了關夢霖的手,那隻手沒有打在頭上,而是在摸他的頭。


  “安頭,我告訴你。男人不管做了什麽事,都得負責,什麽負責,睜開眼睛看著,這是第一步。明白嗎?”


  安頭點點頭。


  雖然關夢霖的那張臉總是不苟言笑,動不動還訓他。可是,安頭還是很喜歡這個男人。這個男人有氣概。


  關夢霖拍了下他:“過來,跟我踢球,看看你有沒有長進。”


  一聽說和關夢霖踢球,安頭就哼了聲:“踢球我怕你啊,我是專業的。”


  關夢霖說:“你還專業的,小屁孩。”


  “你才小屁孩呢。”


  兩人相互抬杠著就到了外麵,然後就是一頓歡快的玩樂。


  說是玩樂,兩個人可是真品。完全是真刀真槍的強度。


  南柯又拿起了那張畫,畫的雖然不怎麽樣,可是他的心意已經傳遞出來了。


  “這孩子,心事重啊。”


  關夢霖常說,這個孩子像他,特別是性子方麵。


  看來還真像,兩人也像是父子一樣特別投緣。


  折騰了一個小時,關夢霖和安頭都累得躺在地上起不來了。


  關夢霖看著天空,雲淡風輕,碧空如洗。


  “安頭,你怎麽覺得我們會不要你。”


  “我又不是你們的孩子,你們當然可以不要我了。”


  “既然你知道你不是我們孩子,那怎麽還覺得我們會要你呢。”


  這一句說的安頭又一次眼淚汪汪。


  “怎麽,哭了?”


  “不是,沒哭。我誰都不需要,誰都不需要!”安頭固執的說著。


  關夢霖站起來,一把拉住安頭。


  “走,跟我走!”


  “去哪?”


  “跟我回家。”關夢霖又回過頭,對南柯說,“走吧,回家吃晚飯。”


  一路無話,到了關家的老宅。


  天已經有些黑了。


  關夢霖和南柯帶著安頭走了進來。


  赫蓮娜一看到安頭,也是愣了下。她見過一次安頭,也知道這個孩子的媽媽就是桃花,而且,桃花死了,她甚至到殺死桃花的就是那奇。


  但是,赫蓮娜沒想到關夢霖還和這個孩子有關係。


  關亦凡和那拉已經在這裏等著了。


  關夢霖帶著孩子過來。


  “來,安頭,坐下。”


  安頭怯生生地看著在場的眾人,不敢坐下。


  關夢霖笑了,他轉身對赫蓮娜說:“母親,這個安頭是我的幹兒子。我知道,我告訴過您。我也是今天才決定的。希望您能同意。”


  所有的人都愣了,除了南柯。南柯早就想到關夢霖會對這個孩子有安排。隻是沒想到,他會如此直接。


  赫蓮娜笑了笑:“好啊,夢霖,你想讓這個孩子當你的幹兒子,那他的幹媽……”


  安頭立刻抓住了南柯的手。


  “這是我幹媽。”


  南柯臉都紅了。還沒生孩子,卻被人叫了幹媽。


  她的心裏很高興,和安頭相處久了。也覺得這個孩子心地善良,是個好孩子。


  關夢霖很高興,拉著他,給他一一介紹。


  “看,這個是奶奶,這個是叔叔,這個是嬸嬸。安頭,從今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你想來的時候就來。所有的人都是你的親人。這下你放心了吧。我是不會不要的。”


  安頭使勁點頭。他這次控製不住,眼淚吧嗒吧嗒地掉。


  “好了,別哭了,男子漢,哭什麽。過兩天你還得來參加婚禮。到時候有好多好吃的。你得扯開了吃。踢球的長身體,不吃肉怎麽行。”


  “嗯。我到時候一定好好吃。”


  “好,就這樣。”


  關夢霖拍了下安頭的肩膀,一家人都笑了。


  吃過晚飯,關夢霖把安頭安置客房。這小子能吃能睡,沒多久就睡著了。


  關夢霖從房間裏走出來。他笑著搖頭。


  “怎麽了,做父親很感覺啊。”


  南柯在背後說著。


  關夢霖說:“這孩子,其實這孩子挺可愛的。還有呢,這孩子最近長得很快。”


  “快嗎?”南柯不覺得。


  關夢霖說:“很快啊。我最開始見到他的時候,他就這麽高。人也瘦弱。我還以為他就八,九歲呢。後來一問他媽媽才知道。他已經十二歲了。過了年,已經十三歲了。再過五六年,那就是大人了。可能是在那種地方營養跟不上吧。唉,小時候,我也……唉……”


  關夢霖想起小時候的日子,那個時候,能吃上一盤皮蛋豆腐就已經美味佳肴了。


  他之所以喜歡這個孩子,正是因為這孩子和他小時候很像,而且,同樣有一股不服輸的盡頭。


  “等安頭長大了。我們就老了。”


  不知道為什麽南柯說了這麽一句。


  關夢霖哈哈笑著:“別扯了。他長大也不過就是五六年,我呢,不到四十歲,你呢,連三十歲都不大。還很年輕的。”


  “三十歲,那也年紀很大了 。女孩子的美好時光就那麽幾年,不像你們男人,就算到了四十歲,也是一枝花。”


  南柯嬌嗔著說。


  關夢霖說:“你說的男人四十一枝紅,那是有錢的。你們女人可是把沒錢沒勢的男人都自動屏蔽了。”


  “哈哈,也是吧。”


  兩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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