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夢魘
“爹爹，今天那個奇怪的大哥哥又來找娘親了。”沈蠻看著正在喝茶的沈燁，終於找到一個話題和沈燁聊天了。
“什麽奇怪的大哥哥？”沈燁放下茶杯，摸了摸沈蠻的小腦袋。
“前幾日來過咱們府上，最近也經常來，而且每一次來都會問我娘親在不在。”沈蠻高興地露出小小地牙齒看著沈燁笑。
的確，閆燁每天都會來找蘇青衣，隻是他每天來時蘇青衣都已經出門了，而且近日春節快到了。府上的家丁們基本都已經回家了，所以每一次閆燁來都是沈蠻給他開門。
沈蠻想起那個長得和沈燁很像的男人，竟然有些紅了臉。他記得那個男人總是會很溫和的笑，而且每一次都是文質彬彬的，讓她對他很有好感。
“有人來找青衣？是什麽人？”沈燁聽到有男人經常來找蘇青衣，不禁皺著眉。
沈蠻低著頭掩蓋住自己羞紅了的臉，糯糯地說道:“他說他叫閆燁，是娘親的一個故人。”
的確是一個故人。
“閆燁？青衣什麽時候多了一個故人？”這個名字他從沒聽蘇青衣提過，難免會有些疑惑。
“爹爹，那個閆公子和你長得很相似。”
是真的很像，但是她卻能清清楚楚地將那個人和沈燁區分開。
沈燁猛然想起，今年的新科狀元是叫閆燁，而且那個新科狀元也是來了這煙柳城。
據說是來接他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如果真的是那個新科狀元，那他每天都來找青衣是什麽意思？難不成……他說的那個什麽青梅竹馬的未婚妻是青衣？
不對不對，怎麽可能會是青衣？自己和青衣才是青梅竹馬。
沈燁開始有些慌了，他完全記不起了他九歲之前的事了，隻知道他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是蘇青衣。
醒來？為什麽會醒來？一切都好像成了一個大大的迷。
眩暈的感覺突然傳來，好像有一個小女孩在樹下對著他笑得很開心，後來，他被什麽東西擊中倒在了地上……
還有，蘇青衣一直在叫著阿燁？誰是阿燁？他是阿燁嗎？
“砰”的一聲，沈燁暈倒在了桌子上，沈蠻慌張地搖晃著沈燁，卻一直搖不醒。“爹爹，爹爹你怎麽了？爹爹你可千萬別嚇蠻兒，爹爹……”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桃之剛進門便被嚇得白了臉。
“夫君，夫君？快醒醒……”桃之急忙跑過去拍著沈燁的背，用手指在他的鼻翼下試探著。還好，還有呼吸。
顧不上什麽，桃之一邊安撫著沈蠻，一邊扶著沈燁站起來，直接將沈燁的身體靠在自己的背上，打算背著沈燁去醫館。
沈蠻看著桃之搖搖欲墜地身影，又看了看沈燁高大的身軀，心上不由得一震。
蘇青衣明明那麽瘦弱，典型的弱女子，卻能將沈燁背起來。而且還是毫不猶豫的那種，這就是爹爹說的愛嗎？沈蠻好像懂了什麽。“娘親，我來幫你。”
沈蠻連忙跑上去幫忙，這是她第一次心甘情願不帶猶豫地叫蘇青衣娘親。
看了看在一旁看著她的沈蠻，蘇青衣感到心裏很暖，依舊背著沈燁出了門。
“阿蠻，你先回家呆著，今天的天氣不是太好，待會兒你染上風寒了怎麽辦？我去就好了。”說完後，桃之艱難地背著比她高出一個頭的沈燁向醫館走去。
一路上引來了不少人回頭觀望，但是桃之又不在意，他們愛看就看，反正是背自己的夫君有什麽好丟人的。
“一個女人居然能背得起一個男人。”
“她不是蘇青衣嗎？”
“是蘇青衣！”
不少人在一旁低聲討論，桃之也聽到了，但是她現在唯一在意的事沈燁到底怎麽了？為什麽會暈過去？
醫館很快就到了，見到這架勢，就連老郎中都有些吃驚:“這……”
“大夫，請你幫我夫君看一看，他剛才就突然暈過去了！”桃之將沈燁放在床上，焦急地將老郎中拉過來。
“好，你慢一點……”
過了一個鍾頭，老郎中滿頭大汗地起身搖頭:“你夫君的這個症狀……老朽從未見過，但是我發現他心律不齊，估計是患了夢魘。”
蘇青衣自然是不懂什麽夢魘:“大夫，夢魘是什麽？”
“你不知道很正常，我也是以前不經意看醫書時看到過，然而在醫術上對夢魘的解釋很短，非常不透徹。”
“那有什麽方法可以醫治我夫君？”
老郎中縷了縷白花花的胡子，有些神秘地講解:“其實這世上有妖。”
桃之當然知道這世上有妖，她就是啊。“然後？”
“醫書上記載，隻要每天給患上夢魘的人喝一碗妖心口上的血，那不出半月，定能將人喚醒。”老郎中又開始皺眉:“但是，我們隻是凡人，能遇到妖就算不錯的了，還怎麽敢取妖心血？”
桃之想好了，自己的心上血就可以用。隻是，妖的靈氣一般都匯集在心口上，如果每天一碗心上血，不出五天，她的修為就會大大地倒退。不出一個月，她就可以直接再重新修煉了。
但是，他是沈燁，值得！
帶著沈燁回去了，桃之一進門就見沈蠻撐著頭坐在門邊，眼睛都因為強忍著困意而變得紅紅的。
“阿蠻，回房間睡覺了。”桃之摸了摸沈蠻的頭，背著沈燁進房間。
直到將沈燁平平整整地放在床上，她又出去把已經打盹的沈蠻抱去她自己的房間。
總算安撫好大大小小，桃之拿出一個碗，又從廚房拿出一把刀，脫下衣服，桃花印記立刻展現出來，桃之用刀抵向自己的心口，慢慢地刺了下去。
桃花印記一染血就變得格外妖豔，魅惑。
“嗯……”桃之悶哼一聲，忍受著心口傳來的疼痛。血一滴滴地掉進碗裏，過了好一會兒，才將那原本就不怎麽大的瓷碗裝滿。
臉色頓時變得蒼白，桃之用紙擦去心口上的斑斑血跡，手抹過傷口處，隻見那裏隻剩一條淡淡的粉紅色的痕。
走到房間，桃之將紅豔豔的血慢慢倒進沈燁的嘴巴裏，然而沈燁卻喝不下去。
她想起了之前自己演過的一場戲，和現在的這個場景差不多，而之前，她好像是用嘴……
血腥味傳入味蕾，桃之用嘴巴包著自己的血，向沈燁的嘴巴吻去。
用舌頭撬開沈燁的牙齒，桃之將嘴裏的血送進了沈燁的嘴巴裏，果然喝下去了。不得不說，血的味道真的是非常腥。
陸陸續續地將一整碗的血給沈燁喂下去，而桃之的臉也俞加蒼白了。吃了幾顆上一次用來補血的紅棗，桃之總算覺得嘴巴裏清新多了。
第二天醒來，早就已經日上三竿了。一股包子味道傳來，桃之尋著香味走去，才發現沈蠻拿著剛出爐的包子向這邊走來。
“阿蠻，你上街去買包子了？”
沈蠻從袋子裏拿出一個包子遞給桃之，自己也拿著一個包子開始吃了起來。
“娘親，爹爹什麽時候才能好？”
“大夫說要半個多月，安心等吧。”
注意到桃之蒼白的臉色，沈蠻從包裏抓出一把紅棗來:“娘親，你的臉色那麽蒼白，紅棗是補血的，你多吃一些。”沈蠻拉過桃之的另一隻手將紅棗放進去，才咧開嘴巴笑。
“知道了，謝謝阿蠻。”桃之不愛記仇，所以之前沈蠻做的事對於她來說都不是什麽大事，更何況現在沈蠻對她的態度明顯有了改變。
之前桃之還一直覺得自己生不了孩子很哭鬧，但是現在看到沈蠻這麽懂事，即使不要孩子隻養阿蠻一個也挺好。
之前君南無還說過她的性子太軟了呢。好像很久都沒有看到大師了，桃之突然感到心裏空落落的。
再來說沈燁，此刻他隻覺得嘴巴裏像是吃了剛出鍋的湯一樣，非常熱非常燙。
血腥味傳入他的鼻翼，讓他非常不舒服。模模糊糊地，那個小女孩好像又出現了，這一次這個小女孩正偷偷趴在牆上看戲班子裏的人唱戲。
小女孩很可愛，雖然看起來長得很一般，但是那雙眼睛卻很漂亮，非常通靈，看上去很幹淨很清澈，還沒被人世間的種種事汙染。
“阿燁，裏麵的戲子都好美，我以後也要做一個戲子！”小女孩開心地不知道對著誰說，沈燁不自覺地勾起唇。
也不知道為什麽，沈燁老覺得小女孩是在叫他，這個小女孩現在像是五六歲的樣子，頭發亂蓬蓬地飛散著，與那些從小就在深閨裏養著的女孩比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一不小心，小女孩從牆上摔了下來，手臂上竟然開始冒血，而牆裏麵也出來了一個女人，她鄙夷地看著小女孩，又用帕子捂著鼻子，好像小女孩是什麽贓東西一樣。
“摔著了？何必偷偷爬上牆去看，也才就隻是交一點銀子而已，窮的話就別看啊。”尖利刻薄的話從女人的嘴巴裏吐了出來，小女孩難堪地低下頭，不停地說著對不起。
其實小女孩哪裏錯了？不就是偷偷爬上了別人的牆嗎？
沈燁隻覺得心好痛，撕心裂肺的痛。
“阿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