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正式收養
我明顯的感覺到林默愣了片刻，於是我的內心更加忐忑。
道歉的話語幾乎已經到了嘴邊。
林默卻突然笑了，之前一直宛若冰霜般冷淡的氣息微微緩和了一些。
他揉了揉我的頭發，語氣是說不出來的溫柔。
“好了，回家吧。”
我懸著的心這才放下，取而代之的是從內心深處蔓延開來的喜悅。
打個比方的話，就像緊繃著風箏的那根線終於斷了，風箏越飄越遠，飛的有些放肆的意味。
察言觀色是我一直以來認為可以算作自己特長的東西，天生敏感加上之後想要盡可能的少挨些打，我總是能很快分清對方的情緒。
我可以斷定林默不討厭我這樣喊他。我內心甚至有些得寸進尺的猜測，林默可能也是喜歡有一個妹妹的。
就像許夕一樣，她渴望有個哥哥。
但是許夕給我的感覺更多的是希望有個哥哥這樣的角色，哥哥是誰並不重要。
我就不一樣，我是清晰透徹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林默做我的哥哥。
我不能確定的是，林默是否也是想要我這樣的妹妹，還是僅僅隻是喜歡有妹妹的感覺。如果是後者，那麽我今後會更加注意的讓自己往林默心目中完美妹妹的角色上靠，努力扮演一個好妹妹的身份。
餘子楊在一旁做了個鬼臉，他身上總有這樣用不完的熱情似的。
“我說我的大少爺，您今天一天可算是終於有個好臉色了，天大地大不如妹妹重要？”
林默身上那種讓人感到輕鬆的氣質又回來了，他笑著錘了餘子楊的肩膀一拳。
“就你話多。”
我的心情愉悅的幾乎飛起，直到到家後看見坐在客廳的林老師。
林老師正在看一份報紙，見到我後他有些急切。
“林晴雪你跟我出去一趟。”
我的臉色瞬間煞白，偷偷的拉住林默的衣角，往林默身邊靠近了一點。
林默似乎想說什麽，但林老師很不耐煩的揮揮手，直接拉著我出了門。
“我帶她去她媽那裏一趟，你別摻和。”
巨大的恐懼籠罩著我，林老師扣住我手腕的力量很大，我嚐試了一番沒有掙脫，反而換來了他更加凶狠的威脅。
“再鬧就把你賣掉。”
林老師不知道的是，被賣掉和被送回母親那裏，對於我來說區別並不大。
無論那種情況，都麵臨著要和林默分開。
我一路渾渾噩噩的跟著林老師去了母親的住處，大腦一片空白什麽都思考不了。
母親住的地方有點偏，在一個小弄堂裏麵。門口的石階上落了零零星星的青苔，林老師讓我在門口等著。
“乖乖等著，趕跑就弄死你。”
他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會跑，因為隻有跟著他才我可以再有機會見到林默。
我內心很亂，根本就沒有時間概念，每一秒鍾都是煎熬。
我試想了一下我的未來，我不知道母親會把我再次扔掉還是像林老師說的那樣賣掉。如果讓我選擇的話我希望她可以把我扔在本市，我可以以最低賤的姿態去試著生存。
畢竟被賣去山區的話，就離林默太遠了。
林老師出來的時候，母親跟在他的後麵。她臉上未施粉黛，看上去多了幾分憔悴，鬢角處已經有些花白的頭發。
一時間我對眼前的女人有了同情的心理。她的命也不好，生活一直艱辛，而且一直不好。
我現在還有林默這束光，而她一直什麽都沒有，她在黑暗中呆了太久了。
我有些能理解她對我嫉惡如仇的怨恨。
隻要看著我，她應該就會想起那段痛苦的記憶。一個強奸犯的孩子，她把我生下來便是對我最大的恩賜了。
她看著我的眼神很冷，示意我跟她進屋。
我們很少這樣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講話。
“以後我就不是你媽媽了。”
我有些疑惑的望著她。
她望向我的眼神雖然在告訴我，她終於可以完全的甩掉我這個包袱，但其中卻沒有怨恨和惡意，反而是一種釋然。
這讓我確定她應該不是要賣掉我。
“以後你就是林老師的孩子了，他會正式收養你。”
母親隨手將有些鬆散了的頭發重新盤好，她深呼吸了一下，隨即歎了口氣。
“戶口手續我會辦好的。跟著他……至少比跟著我好。”
我楞在原地，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你哭個什麽？”
我放聲大哭了起來，眼淚流的更凶。
我的心情太負責了，隻有拿眼淚當做發泄的方式。我原本以為自己會被賣掉，但是現在告訴我會被林老師收養，那是一種劫後餘生般的喜悅。而母親的釋然讓我意識到，在這個世界上，我真的不會再有和我有著血親關係的聯係存在。
我的過去終於就這樣全部的斬斷，我不知道前路會麵臨什麽，林老師為什麽要收養我。唯一讓我還能站著支撐的勇氣來自於林默。
我們暫時不會分開了。
母親把我送了出去，林老師牽著我往家走。
他很規矩的牽著我的手，像最簡單的父親牽著女兒那樣。沒有什麽多餘的動作，在外麵他總是這樣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
快到家的時候，林老師突然重重的捏了一下我的手心。
他臉上是一種壓抑著的笑容。
“住得太久，別人會說閑話的。”
他握著我的手更加的用力，俯下身在我的耳邊輕輕吹了一口氣，我感覺到他似乎是舔了我的耳垂，突然的濕熱感讓我胃裏一陣惡心。
“以後，你該叫我爸爸了。”
那一刻我突然就明白了他正式收養我的打算。他一個單身男人莫名其妙撿了個女孩回去周圍人或多或少會說些閑話，他的教師身份不允許這樣的閑話存在。
而名正言順的收養我，是關明正大的將我拴在身邊的方法。
真正讓我感到害怕的是自己的內心。
我發現自己在驚惶之餘，竟然有著一絲竊喜。
我和林默終於是名義上的兄妹了，我可以不用離開林默了。
林老師微笑拿鑰匙開了門。
“我們還有很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