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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9 雪月客棧

  敘城,古名僰道,意指龍江在此處分流,其實更加確切的說法,是兩條不同源流,匯聚成滾滾龍江,其中一條源流名為黑水,另一條名為汶河。


  汶河自此不再往西,而是折向往北,水域面積甚至要寬於浩瀚的龍江,所以在大寧時代,一直被誤認為是龍江的正源。


  而黑河的水域面積看似小一點,但卻湍急無比,自西天而來,如同無數蠻荒凶獸奔騰不息,就算是在三年之前,也無人敢強行逆流而上。


  現如今,黑河更是兇險萬分,處處都是絕壁陡峭,激流之下,巨浪橫空不斷,有如乾坤顛倒,已根本分不清何處是天,何處是地。


  然而,葉新要走的就是黑河,因為黑河才是龍江的正源,有那麼一絲機會,藉此尋到前往神秘崑崙墟的路。


  「進入黑河流域,便算是南雲群山了,紙鳶你留在敘城,等我回來。」


  望著眼前宛若另一個未知世界入口的黑水,葉新的表情變得凝重,他不想紙鳶一起去冒險,所以準備讓她單獨留在敘城。


  「紙鳶.……想陪公子一起去。」


  紙鳶咬著嘴唇低語,雙手有些不知何處安放,但眼神卻異常堅定,她將星月神話項鏈取出,手指輕點,施展妙法將其激活。


  有夢幻般的光華綻放,灑落在紙鳶的周身,她的雙臂舒展張開,背後忽地生出一對巨大的翅膀,其上有絕美的畫面,隱約浮現而出。


  漫天星辰大海,一輪皓月當空。


  「星月.……神話?」


  葉新不禁有點傻眼,星月神話項鏈,竟然可以讓人生出一對大翅膀,而且紙鳶特殊的血脈之力,也因此正在逐漸覺醒。


  這丫頭,一路上悶在房間里,原來竟是在研究星月神話?

  「公子你看,紙鳶能保護自己的,還可以帶著公子一起飛哦。」


  紙鳶輕盈的飛舞,轉了一圈后飄然落地,她雙手拉著葉新的衣角,大眼睛楚楚可憐的望著葉新。


  「也罷,到了大研古城,你就留在優優那裡。」


  「謝謝公子,公子最好了。」


  紙鳶歡快的笑著,陽光燦爛,葉新無奈的搖頭,南雲群山廣袤無垠,到處充斥著神秘與危機,黑水縱深數萬里,亦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穿過。


  不過,葉新有優優送出來的信物,及山海司千辛萬苦探索出的航線圖,這一路走下去,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兇險。


  「揚帆,啟航。」


  葉新帶著紙鳶再次上路,寶船進入黑水流域,南雲群山的可怕讓兩人心驚,就連水中霸主級別的碧水麒麟,都時刻保持著警惕。


  一連近兩個月,各種極端天氣從未間斷過,捲起無數水龍的颶風,令人窒息的黑雲雷區,足有拳頭大的超強冰雹,可以侵蝕一切的漫天血雨,都讓寶船如大海浮萍一般,好似隨時都可能沉沒,更時常有強大未知的凶獸妖邪來襲,令這一路充滿坎坷與艱辛。


  紙鳶嚇得小臉蒼白,但葉新卻十分鎮定,他將優優曾送出來的一隻香囊取出,高掛在船頭,裡面裝的是南雲群山內獨有的一種香料,可以讓各路妖魔認為他們是同類。


  他們藉此避過不少麻煩,但仍遭遇到不少窮凶極惡的怪物,葉新沒有留情,他多次強勢出手鎮殺,將凶獸妖邪的頭顱就堆積在甲板上,令沿途諸多生靈都驚懼忌憚。


  這樣有驚無險,但卻壓抑沉悶的日子,終於在他們看到一座雪白


  神山後結束,葉新迎風負手而立,目光複雜的眺望遠方。


  「公子,那就是.……玉龍雪山嗎?」


  紙鳶的雙眸發光,緊緊盯著遠處的雪白神山,滿臉期待與嚮往之色,傳說中的玉龍雪山,潔白無瑕,神聖不可侵犯。


  「不錯,玉龍雪山,南雲第一神山,一切.……開始的地方。」


  葉新緩緩開口,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目光和表情都變了,彷彿蘊藏有特殊的情感。


  紙鳶不禁轉頭看了一眼葉新,她大概聽說過某些傳言,當年震動天下的玉龍之變,自家公子與帝族的那位大小姐,那一日可都在玉龍雪山。


  玉龍之變,被認為是修仙紀元開啟的標誌,而葉新、風清婉等人,則是修仙紀元的風雲人物,有心人細細去研究不難發現,一切的源頭似乎都在這座雪白神山上。


  只是,自家公子從不曾親口說過這些,甚至關於帝族那位大小姐,自家公子三年來也從未提過一個字。


  「上岸,帶你逛逛這座歷史文化名城。」


  彩雲之南,大研古城。


  大研古城一如往昔,神州天開后這裡風華更勝,引得遊客如織,只是如今這裡的遊客不僅僅有人,還有諸多的妖族。


  葉新已不止一次踏足這裡,古樸的街道,特有的暗紅角礫岩,讓葉新的腳步有種久違的厚實感。


  還記得上一次來這座古城,是天下群英薈萃,彼時彼刻,神州天驕無不意氣風發,胸懷豪情壯志。


  當時誰能想到,藍月古洞的悟道之行,會成為一場殺戮盛宴?!


  又有誰會猜到,當初的天之驕子,如今大多都已迷失自我,成為一具行屍走肉?!


  「我們去雪月客棧吧,不知道優姐在不在。」


  葉新忽然有點意興闌珊,他加快腳步,尋到了雪月客棧,身後跟著的紙鳶也不知怎的,變得落寞起來,眸中有淡淡的憂傷。


  「貴客到!」


  見到有客人進來,一隻萌萌的小浣熊迎上前來,肩膀上搭著毛巾,熱情的招待葉新與紙鳶進入客棧。


  「歡迎光臨雪月客棧,請問兩位是打尖還是住店?」


  「不打尖,也不住店。」


  葉新饒有興趣的看了一眼小浣熊,他沒想到優姐的雪月客棧里,竟然開始雇傭妖族來當店小二了。


  紙鳶同樣好奇的盯著小浣熊,對方萌萌的模樣,讓她都忍不住想去摸摸腦袋,但小浣熊並不想讓紙鳶摸,並且停在原地回頭看過來,目露凶光。


  「不打尖,也不住店,那就是沒有消費,哥也就沒有提成咯?跟哥在這白耽誤功夫呢,好走不送!」


  小浣熊一手叉腰,另一隻手作出請出去的姿勢,葉新微笑,沒有和一隻小妖計較,他已經感受到,雪月客棧內沒有優優的氣息。


  「優姐不在,雪月客棧誰主事?」


  「你認識優姐?!」


  小浣熊頓時一個激靈,狐疑的打量著葉新和紙鳶,優姐是雪月客棧的大姐大,可不是誰都能認識的。


  「漂亮小姐姐應該認識,你這樣的毛頭小子,不太像。」


  小浣熊摸著下巴,盯著葉新和紙鳶來回看了看后,搖頭晃腦的進了雪月客棧內院,一小會後,走出來一名輕紗遮面的妙齡女子。


  「葉先生。」


  女子明顯一愣,美


  眸之中滿是驚訝之色,看得出來,她認識葉新,並且沒有料到葉新會忽然出現在這裡。


  「你是.……」


  葉新盯著妙齡女子的雙眸,心中十分驚奇,他如今的模樣與三年前相比,雖然改變不大,但一般不熟悉的人,還真不是一下子就能認出來的。


  「原來是你,我記得.……你名沉魚?」


  雖然只看見一雙眼睛,但葉新還是認出了妙齡女子,當初在帝都「雙面人生」酒吧,就是這位沉魚姑娘,遞給了葉新那杯沉淪之酒。


  「葉先生還能認得沉魚,沉魚不甚歡喜。」


  妙齡女子揭開面紗,巧笑嫣然,一瞬間的顧盼生姿,讓紙鳶都覺得有一抹驚艷之感。


  「沉魚姑娘,不知優姐她何時才能歸來?」


  「葉先生來的不巧,三日前優姐她剛剛進入深山之中,按照慣例,起碼半年之後才會回來。」


  「半年之後.……」


  葉新聞言不禁有些失落,優優三年來一直致力於探索南雲群山,尋訪諸多上古遺迹,極少有消息傳出來。


  許久不見,別說是雷武那小子,他都有些擔心了。


  「葉先生……是否要住下來遊玩幾日?沉魚將親自作陪,泛舟拉市海,走茶馬古道,登雪山之巔,晚上還可以去酒吧哦。」


  沉魚姑娘笑意盈盈,溫柔的聲音有著特殊的磁性,令人如沐春風一般,葉新卻下意識的後退半步,他總覺得,這位沉魚姑娘看他的眼神有問題。


  「不了,紙鳶留在這裡,我還要逆江而上,如果優姐出來了,告訴她,有個黑小子想她了。」


  「黑小子?」


  沉魚歪頭疑惑,葉新沒有再多說什麼,他回頭拍了拍紙鳶的肩膀,囑咐在這裡等他回來,然後便轉身離去。


  「公子。」


  紙鳶的小手扭在一起,眼中滿是擔憂與不舍,不管前路多麼兇險,她都想陪公子一起去,只是她內心知道,到了大研古城,過了虎跳峽,再往後乃是真正的絕地,連碧水麒麟都不會跟著了。


  公子將踏上未知的路,她不能成為公子的負擔。


  「紙鳶會在這裡,一直等公子回來。」


  「本公子又不是去送死,說不定沒幾天就回來了!」


  葉新最後回頭擺了擺手,他不禁搖頭苦笑,紙鳶這丫頭還是年歲尚小,沒經歷過離別,自己只是去探尋神秘崑崙,被她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


  洪流一般的黑水,在大研古城處突然折向往北,經數百里又折回往南,最終在虎跳峽處再次往北,環繞大研古城的東西,形成獨特的回形針區域,。


  葉新直接橫跨大研古城,來到虎跳峽一躍而下,這裡高低有千丈落差,卻是上游低下游高,超常理的反向水流,顯得荒誕而怪異。


  混沌霧中,寶船騰飛,在虛空之中橫渡,葉新雖然依舊在沿江而行,但卻無法再在黑水之中逆流而上,因為反向的衝擊力,已然超出寶船所能承受的極限。


  一路孤寂,沒有再遇到活著的生靈,葉新目光所及,只有大片的混沌迷霧,還有腳下可以用來判別方向的水流。


  這是真正的未知之地,深入南雲群山的內部,沒有幾個生靈能夠到達這裡,就算是葉新也無法登岸,可想而知優優一個人在其中探索,是何等的艱辛與不易。


  「再往前,是否能得見我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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