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妻》第026章
道聽途說大膽一計
天涯各方破鏡重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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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夜兼程,累死老馬,兩人隻好一路狂奔,直至拂曉時分,終於抵達襄陽城,到了大宋境地,這才敢稍作休整。
何來許是路不熟,又或許心情不佳,默默的看著走在前麵的慕容嫣,見她衣袂飄飄、鬥篷飛揚,好一個俊俏小娘子。
如今她什麽都好,唯一的缺點就是太喜歡脫衣服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了打探消息脫光了衣服。我雖然不說,但我知道。如果照這樣發展,說不定我什麽時候頭上會綠油油的一片。
他忽然覺得應當避免夜長夢多,必須盡快與她成婚,一個女孩隻有當她結了婚,成為了別人的妻子,人生便有了方向,心也便定了下來。
他決定找機會向她表白,至少先探探口風。
在襄陽城,兩人買了匹馬,尋了間客棧歇腳,忽聽酒樓中議論紛紛。何來不說話,低頭吃飯,耳朵卻豎了起來。
“聽說前夜王家村發生血案,死了幾十號人,看上去都是蒙古韃子……”
“唉!看情形,襄陽怕是要保不住了,看來又要逃亡了!”
“不用不用,他們自己人打自己人,你說奇不奇?”
“你怎知?”
“我把年邁的老爹藏在地窖中,他看見有個禿頭胖子,胸前掛著一串大佛珠,與一人為金銀財寶爭論不休。那禿頭很是惱火,卻不敢發作,隻得眼睜睜的看著人家拉走馬車,臨行前,將碧月帝姬一並帶走了。”
第三個人結果話茬,道“後續的事情我知道,我有個江湖朋友,途中正好遇見,聽他說,那禿頭是完顏達,不知為何來到中原,劫了我大宋的金銀。哪知欽差大臣早已書信給完顏宗翰,完顏宗翰這才派了完顏宗弼前來迎接。原本是想帶著茂德帝姬一起北上,但人家似乎並未看上,走至中途將她丟棄在荒郊野外,此刻,怕是早被豺狼虎豹吃了罷!”
“多半是玩膩了罷?”
“玩膩了可以送給我呀?我這麽大歲數了,都沒娶媳婦呢……”
“我先玩玩,然後再給你……”
“哈哈哈……”
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聽起來不像是假的。若真是這樣的話,那麽通風報信給金國的人到底是誰?不管此人究竟有什麽目的,至少現在看起來這個人與完顏達是對著幹的。
何來滿腦子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突然靈光一閃,嘻嘻笑道“我有一主意,雖冒點風險,卻可以風風光光的將你娶進門。就看妹妹願不願意嫁我了。”
“奴家身世不明,娶了奴家怕是會給你帶來禍端……”
這算是答應還是不答應?何來有些懵圈,拍拍胸脯道“有難一起扛。”
“不怕別人說閑話麽?”
何來握住她的玉手親了一下,道“吾有心,汝有情,閑話何懼哉!若汝應允,回到應天府便去提親。”
這樣直白的話語讓慕容嫣俏臉一紅,低語道“若呂相公不答應該如何是好?”
他嘿嘿一笑,道“他敢抗旨?”
慕容嫣大為不解,他雖然三元及第,說白了就是一介書生,不懂官場之道,更不懂江湖險惡,他有什麽本事向皇上要聖旨?
見他信誓旦旦,慕容嫣半信半疑,何來卻像吃了秤砣鐵了心,她也隻好遷就。何來桌子一拍,江陵一事暫且擱淺,先把婚事辦了。
休整之後,繼續上路。到了大宋地界,兩人也不似先前那麽著急趕路了,曉行夜宿,一路上或賞景說笑,或擁抱親吻,但也僅止於此。何來多次情不能自已要對慕容嫣寬衣解帶共赴巫山,每次她都斷然拒絕,用她的話說,擁抱親吻已是大逆不道,豈敢再越雷池一步。
到了應天府,慕容嫣依計變作呂欣瑤,跟著何來麵見皇上。看到他安然回來,趙構十分驚喜,對於呂欣瑤能夠全身而退甚是驚訝,見到她愁眉苦臉,忙問緣由。
於是,何來將聽到的、經曆的,添油加醋的混在一起說道“行至數日,滴水未沾,人困馬乏,於是安營紮寨休整一夜明早趕路。不曾想半夜遇到前來迎接的完顏達,卑職心裏疑惑,一封書信給金國王爺求證此事,同時假意奉承完顏達。哪知道這完顏達完全不把吾皇放在眼裏,非但惡語相向,將卑職關入大牢,他自己卻強娶了碧月帝姬。卑職趁著完顏達新婚之夜防範鬆懈之時逃脫,湊巧遇上完顏宗弼。完顏宗弼告知卑職,完顏達已與金國決裂,野心勃勃欲在中原稱霸武林,更是豪言東山再起之時便是天下一分為三之日。卑職想到碧月帝姬尚且在他手裏,於是設法救出,同如數金銀財寶一並交於完顏宗弼。又怕途中完顏宗弼遭遇草寇損失金銀而降罪我大宋,故而一路暗中保護,卻見他將碧月帝姬丟棄在荒郊野外,於是一並帶回複命。”
失了貞潔,豈有顏麵見朕?趙構嘴上不說,麵上一番安慰,心裏已起了鄙夷之色,揮揮手讓呂欣瑤退下。而後拉著何來的手,邊走便說道“愛卿路途遙遠,不畏艱險,甚是辛苦。”
要知道,他還是個王爺的時候也有過這樣類似的經曆,那時候,當真是九死一生。所以,他對何來能夠有這樣的勇氣十分欽佩和讚賞。
“皇上,另有一事需稟報。”見龍顏大悅,何來趁機拋出話題。
“講!”
“此事需呂相公在場。”
“何故?”
“此事因他而起。”
“先說來聽聽。”
“三年前呂相公大壽之日,出了一個上聯,當著眾人麵,揚言能對出下聯者,便可將小女呂欣瑤許配給他。如今三年過去,呂小姐未嫁,卑職偶得下聯。古語有雲,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倒要問問呂相公那日所說還作數否?”
“你且將上聯說與朕聽聽。”
何來並未直接回答,而是講個一個故事。我大宋初年,有一江南女子,才貌傾城,後因人事哀怨隨即遁入空門,不問情愛。該女子在寺門外的牆上寫出一句上聯正是這句——“寂寞寒窗空守寡”,並坦言凡能有應對者,便身心相許,重返紅塵。一時間,前去應對的文人雅士們絡繹不絕,但最後又無不悻悻而歸。看到前路全無知己,那小女子便心灰意冷,寂寞死去。直到現在,這“寂寞寒窗空守寡”也無人對出下聯,成為絕對。
“好淒涼的故事!”趙構突然默不作聲,似是在冥想,何來恭敬的站在一旁,過得良久,方才聽到趙構長歎一聲“愛卿可是有了下聯?”
“為娶呂欣瑤,微臣懸梁刺骨苦讀詩書,走遍天涯訪遍名師,卻一無所獲。絕望之際,忽從伴我入睡三年的朽木上得到啟示。”
“哦?這下聯是?”
“呂相公的上聯是寂寞寒窗空守寡,微臣的下聯為梧桐朽枕枉相棲。”
趙構聽罷愣了一下,忽而仰天大笑,手一揚,喊道“宣!”
呂頤浩不知緣由,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待急匆匆趕過來之時,已是額頭冒汗衣裳濕透。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卿不必多禮。朕且問你,三年前你在壽宴之上出了一上聯,並且昭告天下,凡能對出下聯者便將呂欣瑤許配給他。可有此事?”
呂頤浩想了想,回答說“是”。
“如今可有人對出下聯?”
呂頤浩答道“倒是有那麽幾個,可都不算工整,皆不滿意。”
“這下聯是梧桐朽枕枉相棲,愛卿覺得如何?”
呂頤浩明顯渾身一震,低頭苦思冥想半天,突然撫掌大笑“妙哉!真乃絕對!”
“既然如此,愛卿可是要兌現諾言了?”
呂頤浩大吃一驚,當即跪倒“皇上,小女三生有幸能服侍皇上……”
“既然如此,那朕便下聖旨了?”趙構也不言明,哈哈一笑。
呂頤浩心裏樂開了花,真沒想到呂欣瑤能被皇上寵幸,有了這層關係,呼風喚雨無所不能,誰還敢動他?想到這裏,他當即下跪謝恩。
原本何來圓滿完成了任務,趙構滿心歡喜,心裏想著如何嘉獎,那呂欣瑤雖然貌美如花,卻已失了貞潔。難得何愛卿依然惦念,且對出了下聯,不如成全這一段姻緣。
“既然如此,那朕便做一回紅娘!”趙構哈哈大笑,取來紅色對折文書,提筆蘸墨,一揮而就,最後蓋上玉璽。
呂頤浩打開一看,鮮紅奪目的“婚書”打字隨即印入眼簾
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此證。
在婚書的最左側,寫著新郎何來和新娘呂欣瑤的名字,且有玉璽印章以及皇上的美好祝詞百年好合。
呂頤浩這才明白是何來對出了下聯,暗自懊悔不已,但聖旨已下,木已成舟,斷然不能改變了。
隨即,趙構宣張琴進宮麵聖,既然皇帝是紅娘,那排場自然不能寒磣,這嫁衣自然得由“天下第一裁縫”美譽的張琴負責。
張琴穿著雍容華貴,看樣子這幾年生活不錯,給皇上請安後,轉身之時看見何來,當即愣在原地,似是木頭一般,半晌無言。五年來,各自天涯,從未謀麵,雖苦苦尋找,無奈漂泊無定,終無所獲,不曾想今時今日能夠在宮中相認。
何來大叫一聲“娘!”
“兒……兒啊……”
張琴喜極而泣,母子倆抱頭痛哭。這番家庭團聚,莫說呂頤浩愣住了,趙構也是萬萬沒想到,待兩人情緒稍稍穩定些,這才問其緣由。
“都怨我,沒照顧好他……”
何來怕張琴說漏嘴,趕忙接過話茬,編了個謊話“十年前不慎走失,一度以乞討為生,卻從不曾放棄尋找,十年來杳無音訊,一直以為爹娘出了意外。今日能在此團聚,皇上大恩大德,銘記在心,沒齒難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馬屁顯然拍得不輕不重剛剛好,趙構龍顏大悅,這次欽差大臣北上有功,晉升“護國公”,官階正一品,並於三日後成婚。
呂頤浩萬萬沒想到,昔日的一隻小麻雀變成了枝頭鳳凰,居然能夠和自己平起平坐了,看皇上高興的樣子,似乎對他頗為喜歡,而且那張琴量體裁衣頗有一套,深得皇上讚賞,既然結下這門親事,善加利用,對自己必然百利而無一害。
出了皇宮,呂頤浩臉上堆著笑過來祝賀“恭喜何國公家人團聚,加官進爵,喜結良緣,人生三大喜事占全了!”
張琴道“我兒尚且年輕,還請相公提點提點。”
“豈敢豈敢。何國公青年才俊,智勇雙全,小女能夠嫁入何府,三生之幸也!”
你這老家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若不是你當時阻撓,老子現在都當爹了。何來打個哈哈,道“三日之後,你是我嶽丈,到那時,朝廷之上,你我一心,朝廷之外,亦無二心。嶽丈放心,小婿心裏明白。”
一席話說得呂頤浩點頭大笑。
暫回張琴住處,何所懼正在品茶,見到兒子風光無限的出現在他麵前,又驚又喜,老淚縱橫,三人又是一陣抱頭痛哭,各自訴說遭遇,感懷造化弄人,世事難料,表不及言,不知不覺,已是天亮。
早朝時,趙構對何來又是一番褒獎,何來表了忠心,謝了皇帝,期間言語得體,馬屁得當,趙構歡喜得緊,眾大臣紛紛前來祝賀,好一番阿諛奉承。
下了早朝,聖旨隨後便到了,正一品護國公府邸可不是一般宅院,家丁,侍衛,丫鬟,奴婢,樣樣都不能少。這可是何來的短板,叫他吹牛皮不打草稿,那絕對可行,可對於這一套便頭疼的很了。不過好在有何所懼,他原本就是做生意的,在現代開了個公司自己當老板也有多年,這護國公府邸上下人數眾多,就當是在公司管理員工一樣管理他們便是了。
依照何來提示,不管怎麽鬧騰都可以,但有一條必須遵守,後天的新婚大喜必須隆重隆重再隆重,迎娶新娘時必須風光風光再風光,排場鋪得越大越好。
他是這麽說的,也是這麽做的。這兩日他不停接見朝中大臣,誰都知道他現在是皇帝身邊的紅人,都想巴結,送錢送禮那是免不了的,往往每接待一次都會收獲大量的財物。大宋打仗不行,但商貿發達,錢財對於這些富甲客商官宦人家來說,隻是一個數字罷了。拿出一筆數字,求得一個平安,一個富貴,何樂而不為?故而,何來不費吹灰之力聚斂了大量錢財。
眨眼間,大喜之日的這一天,終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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