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密密麻麻的條款
肖樂凡了然。
她的爺爺奶奶一共有兩個孩子,她爸和她叔叔。
當年她叔叔和嬸嬸先有孩子,還是個男孩,爺爺奶奶天天沒給老媽好臉色,當麵背麵都罵老媽是不會下蛋的老母雞。
那時候,老爸和老媽沒多少錢,買不起房子,老爸又孝順不好意思提要搬出來自己單住,每天忍受爺爺奶奶的白眼和抱怨。
直到老媽懷了她,才過上幾天舒服的日子。
可生下來後,爺爺奶奶發現她是個女孩,就沒再出現在醫院過。
老爸老媽也是那時候被爺爺奶奶徹底傷透心了,才搬出來自己住,隻在逢年過節的時候給爺爺奶奶他們寄錢和打電話。
後來爺爺奶奶他們聽說她做了法醫,連電話都不願意接了。
直到她嫁給了丁琛,爺爺奶奶才重新跟他們聯係。
“媽,我知道了,我會努力。但孩子這事兒,不是我想要就能有的。這一點你得理解。”
“我明白。當豪門媳婦不容易,比普通人家的媳婦更辛苦。既然選了這條路,就好好走。飛義的事一定不能讓丁家人和其他人知道,你明白嗎?”
“嗯。”
肖樂凡在家吃了晚飯,陪他們聊了一會的天才回她和丁琛的家。
她到家的時候,丁琛還沒回來。
整個公寓黑漆漆的,沒有半點聲響。
她換上室內拖,仰躺在沙發上,看著黑暗發呆。
初冬的風從沒有關緊的窗戶裏鑽進來,凍得人骨頭直打顫。
肖樂凡沒有發覺,眼睛渙散地看著天花板。
腦海裏想著老爸老媽、華修文、飛義,最後轉到丁琛的身上。
丁琛在她腦海裏徘徊的時間格外的長,讓她的心裏泛起一陣一陣的心悸。
肖樂凡動作遲緩地把包裏的小鐵盒拿了出來,撚亮沙發旁邊的閱讀燈。
燈光剛剛好,也不刺眼,能讓她清楚地看清裏麵的東西。
老爸老媽從來不會翻她的東西,所以鐵盒裏的東西依舊是她放入她跟丁琛簽定合同的樣子。
肖樂凡拿起那份合同仔細地看了一遍,發現每個字她都認識,卻無法理解那些密密麻麻的條款是什麽意思。
但當時丁琛的態度她卻依然能記得,他們隻是合作,除此之外都是她一個人的胡思亂想。
丁琛在商界行走多年,她對丁琛那點小心思,丁琛會不知道?
他受到過女人太多的愛慕,就她這個段位的,連入門級的都沒達到。
他又怎麽看不出來,不出聲提醒她,隻是因為她對他的好感還沒幹擾到他的生活和感情罷了。
肖樂凡邊想邊重新看那份合同,直到把合同上的每一份條款都看進心裏。
那顆隱隱悸動的心也漸漸平靜下來。
深夜。
丁琛換鞋進屋,一眼就看到蜷縮在沙發上已經睡著的肖樂凡。
她是在等他?
丁琛掏出手機,發現手機裏並沒有肖樂凡的未接電話和微信。
丁琛放輕了腳步,走到沙發旁邊,居高臨下地看肖樂凡,發現她臉上紅撲撲的,眼睛下方還有兩道不細看不會發現的淚痕。
丁琛皺了皺眉,見肖樂凡手邊有幾張照片和一份合同。
他草草掃了合同的頭幾行,知道那是他們之間簽定的那份合同。
他把散落在地毯上的照片撿起來,發現幾張照片上有肖樂凡的地方都有一個俊朗的男生站在身邊。
那個人應該就是華修文。
丁琛的目光在華修文的臉上匆匆掃了一眼,便將目光投在肖樂凡身上。
那時的肖樂凡不像現在留著短發,照片裏是幾個不同時期的肖樂凡,基本都是長發。
五官精美、氣質靈動中帶了點跳脫的俏皮,還沒有現在的沉靜和隱約帶了點疏冷。
丁琛看完幾張照片,目光再次落到肖樂凡的臉上。
她是為了華修文而哭,還是因為他們之間的合同?
華修文已經死了幾年,她怎麽還對他念念不忘?
思及此,丁琛心裏躥起一抹他都來不及捕捉就消散的嫉妒。
丁琛喝了杯水,幫肖樂凡收拾那堆散落的小東西進鐵盒裏,手無中碰到肖樂凡的手時才發現她的手燙得嚇人。
該死的迷糊女人……
丁琛給熟悉的醫生打了個電話,讓他務必在半個小時之內過來。
然後,抱起肖樂凡上樓,脫了她的衛衣套裝,把她塞進棉被裏。
又去洗手間接了盆熱水,拿了條毛巾給她擦臉上、身上的虛汗。
肖樂凡軟軟地靠在他懷裏,像個布娃娃一樣沒有半點反抗。
丁琛給她換上一套柔軟的睡衣後,重新把她塞進棉被裏。
做完這一切的時候,丁琛才發現自己也出了一身的汗,也不知道是憋的還是累的。
剛才看到肖樂凡半祼的身體時,他想到的居然不是要看她的身體,而是用最快的速度幫她換衣服,避免她二次著涼。
丁琛回房間洗了個澡後,坐到肖樂凡旁邊看她。
安安靜靜躺在床上的肖樂凡讓他很陌生,整個身體陷在床被裏,隻露出一張沒比他巴掌大多少的小臉兒。
從側麵看整個人薄薄的,像個紙片人。
年輕醫生的來到,打斷了丁琛看著肖樂凡發呆的行為。
醫生檢查了一下肖樂凡的體溫,“39……5度,先打兩瓶點滴,看看能不能退燒。最近有兩波冷空氣,發燒、感冒什麽的很正常。”
“嗯。”
年輕的醫生斜了他一眼,“大半夜被你從棉被裏拉出來給你媳婦看病,你就這態度?”
“不然呢?”
醫生被噎得一愣,“懶得跟你說。”
手腳麻利地配了兩瓶藥水,給肖樂凡打好針,“會換嗎?”
“配好藥就趕緊走!”
“嘖嘖嘖,看來是欲求不滿了。看嫂子的樣子是個斯文人,你悠著點。”
“還不滾。”
“這就滾。下周末聚會,你記得來啊。”
“嗯。”
丁琛送走醫生之後,去廚房熬了一鍋八珍粥,然後拿著筆記本電腦坐到肖樂凡的床邊,一邊看著她,一邊工作。
直到粥熬好了才叫醒肖樂凡。
肖樂凡燒得迷迷糊糊的,聽到有人拍她的臉,心裏很是煩躁,扭身就想把臉埋進枕頭裏。
那聲音卻不依不饒地追著她不放。
“醒醒,不吃東西身體好得慢。”
“我想睡覺。”肖樂凡悶悶地回道,嗓子因為發燒而幹澀不已。
“吃完再睡。”丁琛極有耐性地哄著。
肖樂凡聽出了丁琛的聲音,昏沉的腦子清醒了一點,配合著爬了起來,軟軟地靠在丁琛的身上。
任丁琛把粥一口一口地喂進她嘴裏。
濃醇的八珍粥把她嘴裏的苦澀淡化了不少,精神也比之前好了一點,“丁首富,麻煩你了。”
“覺得麻煩就快點好起來。”
“嗯嗯。”肖樂凡含糊地應了一聲,迷迷糊糊地靠在丁琛的身上睡了過去。
丁琛把粥放到床頭,重新把她塞進棉被裏。
肖樂凡嘴裏輕輕地說了幾句什麽,丁琛把耳朵湊到她嘴邊想聽清楚她的話,她又沉默了。
丁琛無奈地摸了摸她汗濕的小臉,歎了口氣。
第二天一早,肖樂凡昏昏沉沉地醒了過來,燒已經退了不少。
全身懶懶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使了半天的力氣才從平躺狀態變成靠坐在床頭。
她看到身上的睡衣臉色一紅,她對昨晚丁琛照顧她的畫麵還有些印象,但不記得丁琛給她換衣服的部分。
她這平板身材沒閃瞎丁琛的眼吧?
肖樂凡悶悶地想著,準備爬起來去刷牙。
丁琛就推門進來了,“你醒了,吃點東西。”
“我得先去刷牙。”
“吃完再刷。”
“你以前不是嫌棄我不刷牙嗎?”
“怕你沒力氣站穩,摔在洗手間裏。相比之下,不刷牙這個漏習比較容易接受。”
“丁首富,你墮落了。”
“跟你學的。”
丁琛說完,下樓去端粥。
肖樂凡見他拿著粥碗坐到她旁邊,搖了搖頭,“我不要你喂我。”
丁琛輕笑道:“你以為我喜歡喂你啊。”
肖樂凡臉色一囧,接過丁琛手裏的湯勺,就著他捧著的粥碗小口小口地吃起來。
丁琛見她吃得鼻尖泛起小汗珠,平時很精神的眼睛此時有些沒精打采的,卻依舊黑黑亮亮的,配在她的小臉兒上多了抹無辜和鄰家女孩兒的感覺。
肖樂凡吃了幾口,就不想吃了。
“你們女孩子不是喜歡吃加了各種東西的粥嗎?”
“嗯?舒柳竹也是這樣嗎?”肖樂凡反應遲緩地應了一句,問完才發現不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問的。”
“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