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打草驚蛇
隻是當時線索太雜，不好打草驚蛇。
“現在是直接將那人收押，還是怎麽樣？”
“接完你電話之後，我已經派人過去逮捕了。”
肖樂凡聽完後沒有一點覺得放鬆的感覺。
她想了想後問道：“那易雪靈怎麽處理？針筒上出現她的指紋怎麽解釋，還有他們入住的賓館也提供了那一城的監控視頻上也有易雪靈，在易雪靈受審時所說的時間穩合。”
任言看了肖樂凡一眼，“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情。”
“什麽？”
“丁丁琛的指紋如何出現在那把匕首上，易雪靈的指紋也可以用同樣的方式出現在針筒上。”
肖樂凡這才豁然開朗，“你不說這個我都忘了。而且這幾個案子是並案，線索都是互連起來的，我實在是太粗心了。那易雪靈這邊的事怎麽處理？”
“先拘留，再審問。”
肖樂凡點了點頭，“我很好奇她究竟是因為什麽才會願意去假自首，甚至不惜為此攬了一條人命。”
“也許就像她之前所說的，因為愛情。”
“不可能。”肖樂凡想也不想地否定了這個猜測。
“為什麽會這麽說？”
“我也不知道，但我的直覺告訴我，背後還有很多我們無法理解的東西。”
任言思考了一會兒，說道，“也許你該見見她。不過，我希望在你的狀態更平穩一點的時候去見。否則你的情緒很容易被她帶動，畢竟你們之前曾經是朋友。”
肖樂凡也發現了這一點，她現在的情緒和理智確實有點緊繃，“我這兩天調整一下，然後去見她。”
“如果覺得勉強就不用了。她在這件事所扮演的角色不會太重要，身上也不一定有什麽我們非查不可的消息。為了以防萬一，我才想讓你去見見她。”
肖樂凡苦笑了一下，“在這件事裏，我一直想要做到像對待別的案子那樣平靜，沒有任何波瀾，能用專業的態度去麵對。但我高估了自己，我沒有做到。每當我開車經過審訊室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想停下來看看她。我特別不明白，她怎麽會突然去做了莫翔飛的助理，還願意出來擔這件事。她在過去的幾個月究竟都麵對了什麽？會讓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這方麵我倒沒問過她，你去看她的時候可以問問看。”
肖樂凡點點頭說道：“等我調整好狀態之後就過去。”
“嗯。”
第二天下午，刑警隊已經審了沈蘭心的經紀人，案子也定了下來。
肖樂凡特地在下班前的一個小時去刑警隊看審訊視頻。
經過沈蘭心的經紀人衛東的交代，沈蘭心在大紅之後開始有些得意忘形，不服從公司的安排，對他這個經紀人也不放在眼裏。
兩人以前是從十六七歲混模特圈認識的，一起摸爬滾打上來的。
幾年後，衛東發現自己不適合幕前工作，慢慢就轉到了幕後。
沈蘭心則因為人情世故方麵一直處理不好，在圈子裏碰了很多次壁之後主動找到衛東，讓他做她的經紀人，幫她管理演藝工作上的事。
衛東也很講義氣，花了很大的力氣幫沈蘭心簽了現在的這家公司，這家經紀公司對藝人很嚴格，培訓方麵也舍得花錢，對藝人的培訓非常的係統全麵。
衛東對沈蘭心的接拍電影、電視劇和廣告也要求的很嚴格，並不會隨意幫她接戲不適合她的角色，把沈蘭心的事業當成自己的事業來經營。
但沈蘭心成名之後，就不再聽經紀公司和衛東的話。
經紀公司和衛東對沈蘭心的態度很不滿，經過多次協調之後，沈蘭心的態度依然強硬，甚至揚言要解約。
經紀公司認為是衛東的處理不當，給衛東施加了很多壓力。
衛東曾多次找沈蘭心談這件事，沈蘭心非但不聽，甚至開始關機逃避。
近期還找人把衛東打了一頓。
在事發的前一天衛東又找了沈蘭心，讓沈蘭心以自己的事業為重，暫時別隨意接一些選秀節目或者其他的綜藝節目，提早地消耗自己的名氣。
但沈蘭心依然故我。
衛東實在忍無可忍，最終選擇了給沈蘭心注射X品，然後拍了一組她注射X品後的致幻反應，想以此威脅她。
“……現在廣電對劣跡藝人的封殺力度很大，我想借此機會讓她知道這層利害關係。我沒想到，她會因為這個死了……我和她都身無分文、前途一片迷茫的時候就在一起了，我了解她，能忍受她的脾氣才當了她的經紀人。要不是她後來突然大紅大紫起來，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我從來沒想過要殺她。我就是想讓她在大紅的時候好好規劃自己的路，等名氣退了，還能在這個圈子裏混下去，不想讓我和她的努力都被她短淺的目光影響了。可我說了一堆的話，她一句話也聽不下去。公司的壓力、對她前途的擔憂都壓在我一個人的身上。我沒有其他的辦法，可我真的沒有想殺她……”
肖樂凡隔著屏幕看著衛東憔悴的臉，那張臉突然跟易雪靈的臉重合了。
肖樂凡看著已經暫停的畫麵，喝了一杯冷水，然後站起來朝審訊室的方向走去。
她進入審訊室的時候，易雪靈正在吃飯。
聽到門開的聲音後，她抬起頭來，訝異地看著肖樂凡。
肖樂凡走到她對麵坐了下來，說道：“這些年，我好像沒認真聽過你說什麽話。我以為我很了解你，但經曆過這些事之後我發現，我對你的了解僅停留在表麵。現在你能不能說說？”
“這是你們新的審訊方式？”
肖樂凡看一下攝像頭，“那些攝像頭都是黑的，沒有打開。就我們兩個人，我想聽你說你心裏的話。”
易雪靈放下碗筷，用紙巾擦了擦嘴，“那天看見你走，我就打算什麽都不說了，既然你現在來了，那我就說。”
易雪靈說完這句，目光緊緊地盯著肖樂凡，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一直很忌妒你。我以為你找我做好朋友，就是為了襯托你的完美。直到你因為工作成了剩女之後，我心裏才有了平衡感。這些話我一直不說，是因為我也沒意識到我心裏這麽陰暗。這些天我反反複複的想了許多，才發現從始至終我的心裏都那麽陰暗。我在角落裏不止一次的想。如果我是你那樣的人該多好，我變成你，你變成我這樣的人，我們之間會不會不一樣。我在國外，學著你的樣子跟很多人相處，結果我也有了很多的朋友。可我還是沒有安全感，我沒有你自信，沒有你灑脫。那些東西我都是模仿你的……”
肖樂凡靜靜的聽著，沒有開口的意思。
這些話她從來沒聽過，她也沒想過會從易雪靈的口中聽到這些。
“知道你嫁給丁丁琛的時候，我就特別希望那是假的。婚禮出現變故的時候，我心裏很高興，終於看到你難堪了。我以為你婚後會過得不好，沒想到，丁丁琛居然對你很好。你們是閃婚，之前沒有任何感情。你隻是無意中為他的妹妹辯護了，他就對你很好。”易雪靈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是你太幸運了，還是別人都太倒黴了？為什麽你總是能有所有女人都羨慕的生活？而我這麽努力，為什麽這麽慘？我這麽想好好的生活，好好地為自己喜歡的事情付出努力。可最後我什麽都沒有！是不是所有在你身邊的人都這麽慘？你汲取了我的運氣，把我對比得更加落迫？！”
肖樂凡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在這裏聽易雪靈的這些話。
易雪靈說完那些話後，便定定地看著肖樂凡，似乎在等肖樂凡的回答。
肖樂凡壓抑住心裏的起伏，平聲道：“以前，我認為那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句話太殘忍了，現在我發現這句話挺對的。你覺得你可憐的時候，也確實挺可恨的。你可憐，所以全世界的人都該同情你？你是不是也認為當時我讓元琛推薦你進丁氏集團也是在侮辱你？認為我踐踏了你的自尊？”
易雪靈嘴唇顫抖了幾下，沒有反駁。
但那表情，也明白地表明了，她確實就是這麽想的。
肖樂凡喉口泛起一陣鐵鏽味，她壓了下去，“既然話都說到了這份上，我也沒什麽好說的。如果你想檔案上沒有汙點，你這些天盡量把你知道的那些事如實告訴我們，我們會酌情處理。否則，你以後在找工作，辦理出國手續和留學的時候都會遇到阻礙。如果你覺得這些不重要的話，那我無話可說。”
肖樂凡說完後，起身要走。
易雪靈突然抓住了肖樂凡的手腕，力道大得肖樂凡都覺得自己的骨頭要被捏碎了一樣。
她偏過頭看著易雪靈。
易雪靈的嘴唇動了動，發出了聲音，“我爸媽他們怎麽樣了？”
“刑警隊的人去過你家，他們的情緒還算穩定。你爸的精神稍差，你媽好像要走。”
易雪靈頹然地鬆開手臂，“我知道了。我會把我知道的都說出來。你們能不能幫我們換戶口、改名字，我帶我爸去別的地方住。”
“有這個必要的話，我們會開證明讓戶藉科的同行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