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注定仇敵

  段泠感覺喉間的大手鬆了鬆,男子爽朗的笑聲在耳邊響起。“你這幅模樣真該找個人畫下來,讓江湖上的人好好看看!”


  說來也巧,荊紅楚恰好來臨安有事。於前夜見過君薄言,知曉他會動手。隻是久久不見動靜,他心中疑惑,便蠱惑了王府中的一名小丫鬟,得知昨夜王府的確是有刺客出現。這樣一想,荊紅楚心中便有了主意。他的輕功在江湖中罕有敵手,潛入這王府也是輕而易舉的事,不想就得知了君薄言被囚禁在這暗牢之中。


  “在你將人尋來前,我自會給他一劍。”君薄言冷冷道,語氣不是玩笑,顯然是認真的。


  荊紅楚無奈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嘟囔了聲:“怎麽還是這麽小氣。”


  段泠身為安樂王,自然是擁有自己的情報網絡。隻是他從未聽說過劍神君薄言,會同江湖浪子荊紅楚是朋友。荊紅楚為人爽朗,廣交朋友。而君薄言則相反,這二人能湊到一起,也真是有趣。


  他不自覺露出一絲感興趣的笑容,恰好被一直關注他的君薄言看到。眉峰蹙緊,君薄言薄唇翕動,卻並未吐出任何字眼。


  “趕快離開這裏。”段泠畢竟為安樂王,若是出了什麽事,那可是天大的麻煩。荊紅楚素來認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隻是江湖人一向不願同朝廷人扯上關係。也不知當初君薄言是如何想的,竟要拿段泠開刀。


  荊紅楚對段泠沒有殺心,自然不會對他如何,話音落下,便鬆開了自己的手指。


  段泠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脖頸,並未感覺到任何疼痛感,心裏隻覺好笑。還從未見過這樣威脅人的,若非是他有心放過兩人,早就能從荊紅楚手下掙脫開來了。


  君薄言抓緊手中長劍,踱步到荊紅楚麵前,伸手便將輪椅上的段泠提了起來。


  “你……”荊紅楚一臉疑惑,隻是看見君薄言寒冰似的容顏又將口中的話吞了回去。


  君薄言並不打算殺掉段泠,隻是找個可以順利脫逃的依托罷了。雖說他並不畏懼這一個安樂王府,隻是不知府中還有哪裏遍布機關。抓住段泠,也是一個保證安全的倚仗。


  他的心思早就被段泠看破,是以他才並不慌張。他自長到十六歲後,還是第一次被人威脅,真是有趣極了!這兩人的武功在江湖中都是絕頂的,自己的侍衛攔不下他們也不奇怪。看來待這件事了後,得尋人好好訓練一下府中的侍衛了。


  段泠無法行走,君薄言索性便抓住他的腰帶,將人摟入懷中。段泠雖然是一名十六歲的少年,但因他幼年時便不能行走,身形較之普通的少年瘦弱的多。還未及君薄言的胸口,體重更是輕巧的很。


  饒是君薄言也有些詫異,這樣一名少年竟是這般纖瘦。但他未曾多想,抓緊少年過分纖細的腰肢,同荊紅楚便離開了暗牢。


  入夜後的安樂王府少卻了白日的喧囂,多了幾分詭譎的陰森之感。那些個高大的樹木,在淺淡的月光之下,影影綽綽的,好似張牙舞爪的鬼魅。


  不時有人提著燈籠自小徑上經過,兵器觸碰到鐵甲的聲音,清脆極了。


  自那日被刺客威脅後,顧明便在府中增派了人手,入夜尤其。


  君薄言潛入王府那日,並未見過這般光景。但見這些裝備精良的侍衛們,也不禁蹙眉。不過是一名王爺罷了,卻擁兵眾多。這府中侍衛行走踱步,皆和普通人不同,且眉眼間有肅殺之氣,看來是從戰場之上退下的兵士。


  他不禁好奇的睨了一眼懷中的少年,他不言不語,唇角帶著一抹淺笑,絲毫不畏被人挾持。


  “我來時是從花園進入的,那裏的防守最為薄弱。”


  荊紅楚的這些話也被段泠記在心裏,待兩人離去後,定要讓人在花園這裏增派人手,免得再來一個荊紅楚威脅他的安全。


  二人都是江湖中罕有的高手,不過是怕了惹下麻煩,才這樣東躲西藏的。但兩人輕功極好,踏雪無痕也不是難事,輕而易舉的便躲避開了侍衛,繞到了花園。


  正是初春,四月裏的天氣在白日尚有幾分熱情,但到了夜裏,便冷的很。早春的湖麵上漂浮著幾片零散的浮萍,纖細的仿佛輕輕一碰便會碎掉。


  園中遍植各色花卉,有的在夜間開放,散發著迷人的幽香。


  若非現在時候不對,段泠倒是真的想讓人溫上一壺酒,在湖心亭中小酌一番。


  “待我們離開,你就安全了。”荊紅楚可真的怕了君薄言一個憤怒,就將眼前的少年哢嚓了。


  君薄言睨了他一眼,並未反駁,這才讓荊紅楚放了心。


  段泠微笑著點頭,道:“我自是信你們的。”


  “如此,便……”


  “汪汪汪!”一陣犬吠聲打破了暗夜的寧靜,三人的麵色俱是一變。


  荊紅楚更是訝異,這裏怎麽會有狗,明明他來時並未見過。


  段泠偷偷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阿花怎麽跑到這裏來。


  犬吠下,一隻身形碩大的猛犬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對著三人,尤其是君薄言大聲狂叫。


  被犬吠引來的侍衛們正朝著這裏趕來,不遠處已經可以看到陣陣火光。


  莫非這又是他的算計!君薄言心頭一怒,長臂一伸,竟是將少年丟入了湖水中。


  荊紅楚一愣,詫異的看了君薄言一眼,而後才大聲喊道:“快來人啊!王爺落水啦!”


  初春的湖水冰冷刺骨,一入水,段泠便感覺到刺骨的寒意將他重重包圍了。他的身體很快便朝著水底下沉,湖水不要命似的鑽入了他口鼻中。泥土的腥味伴隨著窒息的感覺襲來,頭頂是一望無際的黑暗,恍惚又回到了那個寒冷的冬日。


  或許他就要這麽死了,孤零的沉在水底,最終化為腐朽……


  忽然,段泠瞪大眼睛,怒目盯著眼前的水麵。他不能死,他怎麽能死!他還沒有讓他傷害過他的人痛不欲生,怎麽刻意死去!


  君薄言,若是我段泠得以脫逃,定要把你千刀萬剮!


  少年不甘心的嘶吼仿佛衝破了水麵,傳入了男子的耳中。


  “薄言?”


  “無事。”男子腳步未停,隻是抓緊了手中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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