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張漠之死
這個世界的未來是被既定的,沒有任何人可以逃脫。
當狂刀張漠看著頭頂的月光時,他從未想過自己的人生會以這樣的結局收場。胸口傳來的陣陣刺痛,他已經無暇去顧及了。鮮血自胸口噴湧出來,連他的喉嚨裏也嚐到了血腥的味道。
他靜靜的躺在那裏,看著頭頂清冷的月光,臉上僵硬的露出了一個意為不明的微笑。
就在半個時辰前,他還在酒肆裏嚼著一條烤的噴香的羊腿。而現在,他卻隻能橫屍在這片荒野,靜靜的腐爛。
身體越來越沉,他終於閉上了雙眼。在人生的最後一刻,他忍不住感歎:那一劍,真是快啊!
白衣劍客抖落了長劍上的血漬,看著豔色的血花緩緩綻開,他的眼裏閃過一絲愉悅。
他並不喜歡殺人,他喜歡看到的隻是當劍尖刺入人體,眼看著血花在你劍下綻開。那情景,是你從未見到過的美麗。
越是罪惡的人,所盛開的血花最為美麗。
他為了尋找張漠已經三日不眠不休了,終於在這個荒涼的小鎮找到了。看著劍尖綻放出來的血花,心裏自然是滿足的。心裏得到了滿足,他的身體卻有些疲累了。他現在隻想找一個幹淨的地方,好好吃上一餐飯,睡上一覺。
於是,他將長劍入鞘。踏過被鮮血侵染的地麵,朝著鎮子裏走去。
即將邁入八月份的天氣愈發的灼熱了。
夜裏的風也滾燙極了,好像存心不讓人睡覺似的。
隻是這灼熱卻沒有幾日功夫了,秋日即將步入尾聲,接下來的便是涼爽而又寒冷的冬日了。
不過現在這個時候,卻沒有卻關注秋日會什麽時候結束。
小酒館裏傳來了歌女咿咿呀呀變了調的歌聲,濃烈的酒氣飄散在溫熱的空氣中。男人們大笑著,和身邊人說說笑笑,飲下那一碗烈的幾乎要將整個人灼燒起來的燒刀子。
北地的人們總是喜歡這樣濃烈的酒氣,像江南那樣爽口的小酒,他們反而是看不上呢!
這個小鎮本來隻是一個普通的小鎮,卻在最近幾個月時悄悄熱鬧了起來。
就在距離小鎮越六百裏的地方,便是相州的地界了。不過,這之間卻隔著一個山頭。相州最近的日子可不好過,這老天爺可是許久都未曾下雨了。田地裏的糧食近乎絕收,百姓們可都要活不下去了。
隻是這些事,對於生活在小鎮上的百姓們卻並不知曉。即便相隔一座大山,這兩個地界卻幾乎沒有交流。
隻是在最近兩個月裏,小鎮上悄悄聚集了不少江湖人。對此,老百姓們好奇,卻也不敢去問。
這鎮子上隻有一間酒館,而且狹小且破敗。館子裏的歌女並非來自小鎮,而是幾名過路的妓子。聽說是年老色衰,便以低價從花樓裏贖了身子打算回鄉去呢!
在這樣荒涼的地勢,能有幾個半老徐娘卻也是不錯的。況且她們曉得保養,同那些個莊戶人家女子粗糙的皮膚可是比不了的。
身形壯碩的男人坐在大堂中央的位置,這裏的光線很好,正好可以欣賞到台子上的歌舞。
身段妖嬈的女子穿著一件粉色的裙裳扭著腰走了過來,男人裂開大嘴,大手在女子的屁股上擰了一把,得到女子一個嗔怒的眼神,便哈哈大笑起來。
“張漠出去這麽久了,怎麽還不見回來?”
聽到同伴的話,男人撚了一粒花生米送到嘴巴裏,罵道:“誰知道那個老貨去了哪裏!”
張漠在江湖中也算是小有名氣,成名又早,此刻卻被這男人這樣嫌惡。但是奇怪的是,在座的兩人卻都不敢反駁。若是張漠在也就罷了,他的武功高,刀法又好。可是他們兩個人,哪裏是這男人的對手。
兩人對看一眼,告訴對方一定要忍耐。這個男人也不知道是什麽來頭,一身武功古怪的很,還是不要招惹的為妙。
“你們說,朝廷的官銀可還會經過這裏?”
男人聽到這話,抬起頭來,笑道:“相州大旱,除非朝廷想讓一城的百姓都渴死餓死,不然絕對會再送銀錢來!到時候……”男人舔了舔唇,想著那白花花的雪花銀,一雙眼睛裏寫滿了貪婪。
“嘿嘿,就是啊!”瘦小的男人搓了搓手,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這可是白來的銀子啊!有了這些錢,他們還不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這群不請自來的江湖人,竟是都待在這小鎮上,準備劫掠朝廷送往相州的賑災銀,更還美約其名,是為了劫富濟貧。
“這些錢肯定還沒等到災民手裏,就被貪官給沒下了,倒不如到了咱們手裏……”
酒館裏聲音吵雜,這幾個人說話的聲音也未壓低,旁邊的人自然是聽的清清楚楚。便聽有一聲不屑的冷嗤,在熱鬧之中頗為顯眼。
男人大手猛地一拍桌麵,站起來大吼道:“誰出的聲音,給老子站出來!”
男人本就生的高大,這站起來後更像一座小山似的,給人一種威脅之感。他的嗓音粗獷,大吼出來,震的人耳朵都發麻。
男人的話音一落,便聽到有人不屑道:“老子……這輩分可真是大的很呢!”
就在眾人被這聲輕緩的聲音吸引過去時,小酒館的門吱呀一聲,被從外輕輕推開。
一陣冷風從外麵闖入,伴隨而來的是淡淡的血腥。
男子一襲素白衣袍,在冷清的月光之下,好似自月下走來的謫仙。他手中握著一柄烏鞘長劍,肅殺之氣包圍全身。
這是一個可怕的男人,沒有人會因為他俊美的容顏而小看他。一個在殺掉無數人才會鍛煉出來的殺氣,是普通人所不具備的。況且,他從未收斂。
角落中的幾人也看到了進門的男子,一襲白衫的少年微勾嘴角,露出了一道不算親切的微笑。他的嘴唇翕動,無聲吐出幾個字:君薄言,又見麵了啊!
男子隻覺一道飽含惡意的目光凝視著自己,不由看去。這一看之下,卻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