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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孤身

  日暮時分,畫展結束。岑莫汐在展廳的門口與蕭念會和。


  忽然,一抹亮白色出現在視線內,紮著高馬尾的女孩子一把蒙住了蕭念的眼睛,“阿念!猜猜我是誰!”


  蕭念皺眉撇嘴嘖了一聲,將她的手拿開,“誒呦我告訴你多少次了,不要告訴我阿念!像女孩子一樣!”


  “就要就要!阿念阿念阿念!”少女執拗地重複著,看著他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又癡癡地笑了起來。杏眼微眯,略顯孩子氣的虎牙暴露在外,她這才單手稍稍遮住唇齒,肆無忌憚地笑著。


  “聶雲玨,你遲到這麽久,在畫展結束之後才出現,是不是要給我個解釋?”蕭念有些煩躁,他拍開聶雲玨那隻挽著他胳膊的手,“老實點!”


  少女沒有回答,鬆開他之後,又笑吟吟地跳上了他的後背。


  岑莫汐走在最後,看著蕭念罵罵咧咧地將她背在肩上,一麵說著最後一次。她忽然想起什麽來,從包裏拿出了一個包裝精細的小盒子來,跟上前去,“雲玨,生日快樂呀。”


  聶雲玨挑眉,接過盒子,隨意放在包內,“謝謝汐姐。”


  此時已經到了慶大的校門外,蕭念將聶雲玨放下來,朝著她的腦袋就是一記爆栗,“等著,我回宿舍給你拿生日禮物。可別欺負你汐姐,等會帶你去吃好吃的。”


  聶雲玨笑嘻嘻的朝他做鬼臉。


  岑莫汐倚在樹邊,從包裏拿出相機看著今天畫展的照片。橘色的路燈傾瀉而下,將她整個人都柔化了。


  “汐姐總是這樣惜字如金嗎?”聶雲玨站定在她的麵前,伸手將她的長發撓下一縷放在手中把玩。


  岑莫汐抬頭看她,略帶著些許的疑惑,“惜字如金?”


  “是啊,惜字如金。”聶雲玨笑,起身飛躍坐在高處俯視她,“就像我現在這樣,你好像總是站在更高的地方俯看阿念。”


  岑莫汐望著少女,她認真的麵容帶著青春的稚嫩,以及不加絲毫掩飾的厭惡。


  “你覺得是怎樣,就是怎樣吧。”岑莫汐再次低頭,翻看著照片。


  少女晃動著雙腳,聳了聳肩,又從背包裏將剛剛收下的小盒子拿了出來扔在她的懷裏。在岑莫汐抬頭的一瞬間,笑道,“汐姐,今天是我的十八歲生日,我想跟阿念一起過。你可以走嗎?”


  岑莫汐不語,隻是將相機收好。看見不遠處蕭念急匆匆過來的身影,又將禮物放進了包裏。待他走近,“雲玨今年十八,可是個大日子。你好好陪她,路凝凝找我有事。”


  蕭念上前一步還要說什麽,岑莫汐的步子卻走的極快,一會兒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她回到宿舍後,便看見路凝凝獨自坐在沙發上,開著電視。所有的燈都沒有開,整個房忽明忽暗,路凝凝的食指與中指間夾著一支快要燃盡的香煙。或許是聽到開門的聲音,她回頭看了岑莫汐一眼,又蜷縮回了沙發,淡漠的眼神裏看不出任何東西來。


  岑莫汐坐在她的身邊,也將自己整個人都縮進了沙發。路凝凝拿著遙控器不斷的換台,不明覺厲的台詞與刺耳的歌聲來回在岑莫汐的耳邊切換著。


  良久,路凝凝才調整好了姿勢,將頭輕輕地靠在了岑莫汐的肩上。掐滅了煙,緩緩舒了一口氣,“你說他們怎麽都那麽自私呢?”


  岑莫汐搖頭,微微轉頭就聞見了路凝凝的發香,“不知道呢。”


  “孤身一人的滋味怎麽樣?”路凝凝抬頭問道,她看見了岑莫汐纖長的睫毛,她平靜的眼中似乎從來都不會蕩起任何波瀾。


  岑莫汐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卻又轉念一想,仍然是無奈地露出一個笑容。路凝凝是個固執的人,自己說什麽對於她來說也是無所謂的,與其如此,不如沉默。


  況且……如果能夠結伴同行,誰又想孤身一人?

  當一切努力都付諸東流的時候,所有的堅持都已經不再重要。


  “告訴我,該怎麽辦……這麽糟糕的生活,要怎麽過下去。”路凝凝忽然用雙手捂住臉龐,溫熱的液體透過她的指縫滲透了岑莫汐的衣服。


  岑莫汐搖頭,她仍然無法告訴她,當大火過後她到底是怎樣走過來的。所有的一切都曆曆在目彷如昨日,就連她每日的夢中都仍然可以聽見家中一切物什被大火燒灼的聲音。當她半夜醒來,痛苦總是無聲無息地鑽入她的身體。顫抖……畏懼……害怕……


  這些東西,她又怎麽能夠告訴她。


  她伸手一遍遍地撫摸著路凝凝的脊背,電視機播放著奧黛麗·赫本的《羅馬假日》,風找著沒有關攏的窗子吹進來,將窗簾掀起小小的弧度。沒有月亮的黑夜總是顯得異常寂寞沉悶,像是一個與愛人分別多年的疲憊旅人,穿越沙漠綠洲也無法找到任何人的蹤跡。


  就在這一刻,岑莫汐的腦海裏莫名出現了那個陌生男人的身影。


  簡單的灰色毛衣,黑色的牛仔褲,以及洗得發白的帆布鞋,還有他那雙像是被洗幹淨渾濁而清透明亮的眸子。


  每年的三月二十日岑莫汐都會去青城山上采風。再順便去看看父母。


  她背著畫板徒步走到墓園區,著手將堆積在墳墓的樹葉給清掃出來。父母的照片鑲嵌在墓碑上。岑莫汐蹲下身來,伸手撫過照片,“爸爸媽媽,我來看你們了。”


  她雙手環繞住膝蓋,又將頭深深地埋入臂彎良久未動。微風輕輕吹過,悉悉索索,也不知是嗚咽還是別的什麽。


  慶大的年度畫展前後,都是極為忙碌極為混亂的時期。因為是以繪畫藝術為主的院校,所以像這樣的活動,差不多能夠收到全校學生的畫作。要登記再參賽,實在是個繁瑣的過程。


  岑莫汐將那日在青城的風景畫了下來,順手交去參展。可在一選二選過後,始終沒有她的消息。她覺得或許是自己發揮失常了,因此並沒怎麽在意。但路凝凝可就不同了,她直衝衝地去了學生會,居然真的找到了問題所在。


  岑莫汐被她叫來,進門就看見路凝凝“嘭”的一聲將一堆碎紙按在桌上,“嘖嘖,第一輪是由學生會的會長以及副會長初選,張澤銳,你倒是說說這到底怎麽回事!”


  岑莫汐認出了那堆碎紙,是她交上去的作品。她的眸子暗了暗,上前去,將被卷曲的部分展開。


  張澤銳一愣,見她這樣凶,冷笑道,“又不是你的作品你急什麽?那麽想做個好人?”


  “我做不做好人跟你沒關係!反正今兒你要是給不了我交代,我就直接掀了你這學生會!”


  路凝凝向來硬氣潑辣,從前是副會長的時候也沒少訓人。但凡是經過她管教的個個兒都乖得說話都請字開頭謝謝結尾。


  此時辦公室內的喧雜已經將不少學生會成員吸引了過來,不少跟路凝凝要好的都過來問情況。


  “一審不過那就是廢紙,撕了有什麽稀奇的?你跟我蹬鼻子上眼做什麽?這又不是我撕的。你有本事去找撕的人啊!”


  張澤銳一見人多了,咬著牙瞪著路凝凝,他一個會長,可不想被人看笑話。況且他自己也知道路凝凝不是什麽好說話的人。


  “廢物?張澤銳,你新上任,這火還沒升起來就想燒了?”路凝凝冷笑了一聲,徑自走到副會長辦公桌前,將優秀學生資料卡拿出來摔在他的麵前,“岑莫汐,2013年入學,迄今為止獲得過兩次全國繪畫大賽金獎,五次省級繪畫大賽金獎,三次銀獎。慶大校慶畫展,更是自入校以來回回第一!你說她的畫是廢物?你一個從來都沒入圍過三審的人有什麽資格說這些?!”


  “你!”張澤銳他是要麵子的,可偏偏路凝凝不給他這個麵子,“我懶得跟你口水戰!蠻不講理!怪不得被學生會開除!你現在來宣揚正義,在東街被男人睡的時候你怎麽不說話?!”


  岑莫汐的心中一痛,她的手驀然攥成了拳頭。


  空氣裏一片死寂。幾秒後,人群開始沸騰。


  岑莫汐抬起頭來,平靜地看著正洋洋得意的張澤銳,她走上前來,將臉色煞白的路凝凝護在身後。揚起手,張澤銳下意識的一縮脖子。閉著眼,預想中的疼痛卻沒有傳來。


  “張澤銳,你要搞清楚幾件事情。第一,我今天不打你,是怕髒了我的手平白惡心自己。第二,我提交的作品被撕毀我心裏已經有數,並且已經知道是誰做的。第三,你言辭傷害路凝凝這件事情,我們沒完!”


  岑莫汐握住了路凝凝冰冷的手,冷冷地看著他。


  張澤銳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他雖然比岑莫汐高一些,卻始終感覺似乎正在被鄙視,她正越來越高地俯瞰自己,以一種無聲的冷暴力的方式來誅心。


  “誰怕你!”


  岑莫汐頓住離開的腳步,卻傳來一聲嗤笑。最終什麽都沒有說,拉著路凝凝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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