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九章:對峙
這棟樓被打掃得很幹淨,溫度舒服,雖然窗幔將裏麵與外麵隔絕開來,但薄紗材質的幔簾還是為陽光透進來提供了必要的細小的縫隙,斑斑點點落在簡南的腳邊,她雙手護在小腹上,放輕了腳步聲慢慢地往前走。
走廊很長,從樓梯口拐出來的時候,期初的第一眼還以為這條路遠的沒有盡頭。
中年男人說這裏住了個很恐怖的男人,但強烈的求知欲還是令她心中恐慌,腳步卻不曾停歇,往前,邊走邊觀察這四周的環境。
突然,從另一條走廊上傳來的急促的腳步聲,簡南下意識往陰影處一退,伸手竟是伸出來一雙手,拉著她往樓梯間躲去。
“嗚嗚……是誰?!”
來人捂住了她的嘴,悄聲道:“是我,刀疤!小姐!您不應該來這裏!”
簡南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不會大吵大鬧的,刀疤這才將手放開,拉開樓梯間安全門往外麵看去,四個身穿黑色製服的保鏢拿刀走過,並沒有發現他們。
“你在這裏?刀疤你不是跟在那位艾燊先生身邊嗎?”
話音一落,在黑漆漆的樓梯間裏,簡南看不清楚刀疤的表情,但是她腦海中一團亂麻的毛線團,突然間便因為刀疤的出現,而連上了一條線,繼而許許多多的線索都被串了起來,編織成一整個完整的基督山伯爵複仇記。
簡南還是不願意相信,她在加入到艾淼對白老爺子的複仇計劃之後,和艾燊多有接觸,雖然隻是通過電話聊聊天,說一下國內證據和資料的收集進度,但很多時候,艾燊的博聞強識,幽默風趣,都令他們的談話很愉悅。
言談之間,簡南曾經幻想過,麵具之下的艾燊,眉眼該是有多麽的風華絕代,眸光流轉間皆是風情,美得驚心動魄。
雖然這樣的形容詞放在一個男人身上稍稍有點奇怪,可,艾燊給她的感覺就是這樣,溫柔又善解人意,她怎麽也不會想到,今天將她綁來,用作誘餌捕獵白月笙的幕後黑手,竟然會是他。
“小姐,艾燊和洛佩斯達成了盟約,艾燊幫助洛佩斯得到白氏在歐洲的所有生意的所有權,而洛佩斯利用家族勢力調查出白少在這裏主導過的所有生意,那些生意見不得光,每一項幾乎都染上了人命,白少躲不過去。”
簡南單刀直入,問他:“艾燊想要什麽?”
“想要的是白月笙的命。”
“不可能!”
三個字一脫口,簡南發現自己竟然在為艾燊開脫,明明已經有了人證,她居然會有‘不是他’這樣的想法,現在看來自己一定是被豬油蒙蔽了眼睛,漿糊裹住了腦子,才會變得這麽不理智。
刀疤在聽見簡南的低呼後,也是很驚訝,但很快驚訝就被其他事情的重要程度給掩蓋過去了,他一定得提醒小姐跟自己先逃走,那個總是戴著麵具的病秧子,誰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快要死了,也見不得別人好,想要拖著別人和他一起下地獄。
他受了先生的命令要保護小姐的,現在若是小姐誒在這裏受了手傷害,他回國之後,萬一先生已經恢複了神智,他定是沒辦法跟先生交代的,還有路總和蘇媽。
“小姐,我聽得清清楚楚,艾燊和洛佩斯進行交易的時候,明確表示要親手結束掉白少的命,我當時就在那裏!”
“我和艾家有過協定,我幫他們取得白老爺子的犯罪證據,但是他們不能動白月笙的!”
現在居然毀約,虧她還那麽相信艾淼,等等!
簡南突然想起來,自從那天她打電話質問艾淼之後,她們便沒有再聯係過,緊接著她邊被綁架了,難道是因為那通電話令他們意識到她自己可能察覺到了他們的陰謀,所以提前下手了?
“你是我的這邊的人,艾燊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正好是我在奮力為他們艾家複仇大計焦頭爛額地賣命的時候,按理說,他們首先要做的就是瞞著我。可是他們不僅僅將你放在了他們身邊,還讓你參與了解知道了他們的計劃,這不是很自相矛盾,很奇怪的一件事情嗎?”
簡南剛解決了一個問題,現在又冒出來另一個,實在是心力交瘁。
刀疤再次看了一眼外麵的走廊,確認了沒有保鏢巡邏之後,才稍微輕鬆了點,他已經知道了這邊的一處守衛弱點,從那裏出去的haunt,應該可以避開那群混混和洛佩斯家族的守衛隊,還有艾燊帶過來的保鏢。
“小姐,接下來等白少到了之後,他們不僅僅是要拿你當誘餌令白少束手就範,那個艾燊還打算讓你親手殺了白少,你還是趕緊走吧,否則等白少死了,小姐你也就真的出不去了!”
“這麽說,白月神快到這裏來了?”
“應該是的,今天晚上估計就會到,小姐,走吧!”
現在團團已經走了,她若是能夠離開,也多多少少地能對白月笙有一點點的幫助,簡南這麽想著,點頭同意了。
“對了,這些天你都在這裏嗎?”
刀疤點點頭,不知道為什麽小姐會這麽問,簡南想了下,繼續道:“那麽我的三餐,是不是都是你準備的,還特地按照我的口味來?”
刀疤一臉蒙逼:“小姐,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麽,我們吃的都是一樣的,這裏的確是有個小廚房,但是我們吃的都是一樣的,頓頓紅燒肉的大米飯,每人兩個雞蛋,一勺青菜。”
刀疤皺著眉頭關切道:“小姐,您這幾天是吃得不習慣嗎?”
不,是太習慣了,習慣到讓令身為人質的她都開始害怕起這個地方來,簡南心底隱隱覺得自己有點像是那種莊園裏麵被好吃好喝供著,然後等到了需要的時候,就會被一刀宰掉的豬。
隻是如果不是刀疤,那又是誰?
艾燊嗎?難道他調查了自己?
簡南滿腦袋問號,若是艾燊派人跟蹤自己,然後還調查了自己的過去,那麽看在曾經一起聊過天的份上對自己的三餐飲食額外照顧了一下,也是可以勉強說得過去的。
“走吧,我們現在就走。”
……
她曾經在學校被人欺負,很長很長的時間裏麵,她終於忍不住了,和那群欺負她的女同學在外麵約架,那時候她長得瘦瘦小小,大腿都沒有人家胳膊粗,她是去單挑別人的,結果被圍毆了。
最後她死命咬著牙不肯求饒,被人打折了右手手臂的骨頭。
秦厲北那時候告誡過她,逃跑並不可恥,活下來才是贏家。
……
“我真是瘋了,居然會在這時候想起那個混蛋!”
刀疤見她自言自語,還以為是被這幾天的綁架遭遇給嚇到了,忙問:“小姐,您沒事吧?”
“沒事!”
簡南抬頭看了眼四周的金色,心底驀然升騰起一股奇怪的不適應感。
“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勁兒?”
“什麽不對勁兒?”
刀疤立即警覺起來,周遭是一片樹林,鬱鬱蔥蔥參天巨木,剛才光顧著趕緊帶著小姐從缺口處離開,倒是他大意了。
“小姐,小心,到我身後來。”
簡南順著刀疤麵對的方向看去,瞬間手腳冰涼,他們根本是置身於無數的機關槍之下,搶眼此時正對著他們,隻要幕後的人一聲令下,他們就會被瞬間射成篩子。
而距離刀疤說的那個倉庫院牆的缺口,還有兩百米,不過生與死,若是在以前,她一定會拚一把,但是現在不行,她肚子還有一個寶寶,她是個媽媽。
“刀疤,算了吧,我們回去。”
簡南拍拍刀疤的手臂,小聲道:“等會兒我吸引他們的火力,你自己一個人逃出去,幫我找到白月笙,將這裏的情況告訴他!”
刀疤身手敏捷,沒有她的拖累一定能出去,更何況,她站在這裏,她要跟那個會費心幫她準備每天菜色的人賭一把,而且沒有了她,白月笙便沒有了顧忌,艾燊手裏就沒了能夠和白月笙談判的衝籌碼,至少不會是現在,不會是死在那個人手上。
……
簡南被帶回了倉庫看管起來,當天晚上,簡南猜測大概是七點多的時候,天色漸晚,外麵幾台大燈全部打開,倉庫院門大開,白月笙手無寸鐵地出現在了所有人麵前。
那些唯馬龍馬首是瞻的殺手紛紛舉槍拔刀,群情激奮,恨不能馬上衝上去,一人一口給咬了他個稀巴爛!
老大也是恨極了他,咬著牙才將艾燊的話帶到:“有請白少進屋說話。”
……
艾燊將人請到了他的房間,門關上後,一室靜謐。
許久的沉默後,洛佩斯沒有其他兩個人那麽好的耐心,率先憋不住開口道:“我把你當成朋友,還希望和你繼續保持聯係,以後再一起做生意,誰知道你特麽的卻坑我?”
“隻是少了個馬龍而已,其他線路還是能用的,我說過會給你,但沒有承諾過你,之後不多它做點什麽,再說了,少了一個人,洛佩斯先生難道就沒有能力自己再培養第二個馬龍?”
這是被赤裸裸地挑釁了他的能力,洛佩斯怒火三尺高,眼珠子瞪著他,手也已經放在桌邊的手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