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五章:酒後的我很乖
月朗星稀,和風惠暢,之前去苗圃買樹苗,順便帶來的仙人掌,好像又長大了點兒,翠綠翠綠,摸上去,刺有點軟,並不會很紮手,簡南一直以為仙人掌就是那種輕輕一碰,都能給你紮個冒血珠的那種,現在想來,真真是見識短淺了。
簡南會把這盆盆栽帶回來,也正是因為那天想試試紮手是什麽樣子的感覺,誰知道給了她一個新奇的體驗,簡南便毫不猶豫地拿回家了。
一瓶紅酒已經少了一半,簡南卻還不見醉意,她以前明明酒量不好來著,然而今天卻是怎麽都睡不著,思來想去,簡南將自己的失眠和憂愁,歸結為明天要去見白老爺子,也就是白月笙的父親,小止的爺爺。
她將來要做的那些事情,若是等她在地獄重新見到了白月笙,會不會不肯原諒。
簡南最後覺得不過癮,丟棄了高腳杯,直接拿起酒瓶,一頓猛灌,隻求能快點睡過去你,不要再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扣扣……
是敲門聲,這時候了,大半夜的會是誰?
“進來。”
待門外的人走進來之後,簡南驚訝了,任憑她想破鬧腦袋,腦洞突破天際,也不會猜到,來人竟然是秦厲北。
“你怎麽會來?”
“南南,你不高興啊?”
簡南以為他說的是自己在喝酒的事情,便解釋了一下,“沒有,我沒有心情不好,隻睡不著,喝點紅酒有助於睡眠,總比吃安眠藥好吧,一個手抖,不小心就把自己給吃死了。”
解釋完,簡南覺得自己真的是有冷幽默細胞的,這個實在是太冷了,背後涼颼颼的,然後她一回頭,才發現外麵突然起風了,而她隻穿了薄薄的絲綢睡衣,這才覺得冷。
“哦,蘇媽說,南南因為我和雲雲一起玩,就不高興了。”
簡南愣住,喝了酒的腦袋有點不能很好的運轉,過了半晌,簡南才充分理解了秦厲北的話,但是,秦厲北的語氣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要用那種‘你就是吃醋了’的語氣來說這句話?
“那個江雲,不是個絕對的好人,當然了,世界上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好人和絕對的壞人,但是江雲身上的好壞比例,我現在還不清楚,我的第六感告訴我,要離她遠點,所以不是因為你跟她玩而生氣,而是生氣她竟然敢把主意打到城南別墅裏麵來,就仗著她救過你一命!”
說了一大段話,簡南有點口幹舌燥,忙又給自己灌了一口酒,然後抹了把嘴唇,像個課堂講解解題過程之後,問學生的老師那樣,認真問道:“明白了嗎?”
可惜,秦厲北不是個好學生,他目前的智力沒有辦法理解,一臉懵懂地盯著簡南看,葡萄眼黑黝黝地盯著簡南看,暖黃色的昏暗燈光下,長而微卷的睫毛一閃一閃,有點無辜。
簡南後知後覺,一步三顫地走到了秦厲北麵前,笑著說,“哎呀,我們三哥真的是太可愛了,真的,以前怎麽沒發現三哥,你還有這麽萌的時候呢?”
秦厲北伸手來扶她,簡南揮手拍開,晃晃腦袋,覺得舒服了之後,直接往地上一坐,舉起酒杯就開始喝。
秦厲北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卻什麽也沒有說,而是跟著盤腿,在簡南的麵前坐了下來。
簡南打著嗝兒,覺得有點暈了,便托腮狀,眨了眨眼睛,有點困惑地問:“三哥,我解釋完了,你不回去睡覺嗎?現在都幾點了?小孩子要早睡早起的知道嗎!”
秦厲北沒有動,反倒是一如既往地盯著簡南,若簡南不知道秦厲北的身體狀況,一定會以為這時候的他生氣了,隻猶如一尊身處黑暗的幽冥,帶著令人心驚的壓迫感。
“你該睡覺了。”
簡南擺手,戳戳自己心口的位置:“哪兒那麽容易,我根本不困,不然你以為我在這裏喝酒做什麽啊?喝酒解千愁,我真是氣死了,根本不頂用,我還是好難受啊!”
話落,簡南抓過酒瓶,繼續往嘴裏灌酒,不一會兒,酒瓶就見了底,然後她又站起來,去書桌上拿剩下的最後一瓶,誰知剛走了幾步路,她便騰空了。
“秦厲北,你幹什麽?!”
簡南驚呼,待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在被秦厲北以公主抱的姿勢,抱著往臥室方向去,她的房間裏麵,書房和臥室之間是用厚重的簾幔隔開的,秦厲北轉過身,背對著簾幔往後倒著走了進去,簡南酒勁上頭,覺得自己頭重腳輕的,有些什麽重要的事情沒有想起來。
“你從哪兒學的這些啊?秦厲北,你是不是恢複記憶了啊,我說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啊,恢複記憶,怎麽也應該對我說一聲啊!”
秦厲北認真:“電視上都是這麽播的。”
簡南心裏莫名很生氣的啊,她家三哥才五歲啊,多麽純潔的孩子啊,電視上天天播的都是些什麽玩意兒,怎麽還能教小朋友怎麽撩妹?
簡南拍拍他的手,斷斷續續地說:“放我下來,我還能喝呢!”
“不行!電視上說,喝酒有害身體健康!”
“這電視是你媽啊?!你怎麽什麽都聽它的!”
簡南很生電視的氣,決定明天一定要將電視給丟出去,再讓刀疤安排幾個家庭老師進來,負責她家三哥和團團的家庭教習,否則電視再這麽看下去,就完蛋了。
“電視騙你的啦!你快點放開我,我分你一半,好不好啊?”
絲綢柔滑,稍微一動便是滑落細瘦的肩膀,簡南剛洗完澡,身上還帶著沐浴液的鈴蘭香,溫柔繾綣,眼神迷蒙。
“你該睡覺了。”
簡南不安分地亂動,覺得抱著自己的手有點太燙了,不知道是不是發燒了,她伸手去探秦厲北的額頭,發現真的是炙熱而滾燙的。
屋子裏隻有書桌邊的一盞小台燈,簾幔落下,將一間屋子阻隔成了兩個天地,一邊昏暗卻仍有風和光,一邊則是黑漆漆的一片,隻能憑借肌膚的接觸,來判定對方的位置。
簡南身後一軟,接觸到冰冰滑滑的天鵝絨似的緞麵,便知道自己這是被放下來的。
書桌那邊兒的光線還遠遠照射不到這邊來,簡南覺得黑暗中,秦厲北身上,和以往簡單乖巧的小孩子模樣,有點不一樣了。
“三哥,你今天,你是怎麽了啊?”
秦厲北俯身下來,雙手分開在簡南的肩膀兩側,低頭在簡南耳邊,吐氣如蘭,帶著磁性的渾厚低沉男性聲音響在簡南耳際:“你回來,想要做什麽?”
簡南瞬間,仿佛置身於星辰璀璨的宇宙天際,腳下是漫天的雲霧,軟綿綿的,令人不自覺地放鬆下來,她的腦子裏,有個聲音在說,不行,那是秘密,不能說,然而,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她不受控製。
“我是回來賺錢的,拿到屬於我的財富和權力,我本來就有資格拿走,他們想要,那就各憑本事,到最後誰還活著,就全部歸誰。”
“不是說,不要回來了嗎,為什麽不聽?”
“我不回來,等他們那些人徹底掌控了白氏集團,甚至接手白家背後那些黑道勢力後,我還能活下來嗎?小止又該怎麽辦?小止還那麽小!三哥!
簡南像是突然找到了可以傾訴地對象,委屈地幾乎要哭出來,她緊咬著唇,拚命忍著哭腔:“我都決定不回來摻和他們的事情了,他們還要殺我!既然如此,為什麽不率先出擊,他們以後便會害怕小止長大後,以真正的白家繼承人的身份回來,拿回白氏集團,就算小止沒有那個想法,懷璧其罪,他們也不會放過小止!”
“還有秦老爺子,他殺了我父親,簡承佑畢竟養了我十六年,最後還為了救我死無全屍,我不能親手殺死自己的親生父親為他複仇,那麽,他重視如生命的萬秦集團,我會拿到手的!”
秦厲北的手一抖,問:“你都知道了?”
“哈哈,我喊了那麽多年的三哥,其實,真的是,三哥啊……”
簡南的眼睛漸漸紅了,連聲音都帶上了哭意:“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後悔認識你,如果沒有認識,便不會愛上你,更加不會,犯下彌天大錯,我們親兄妹啊,老天爺會唾棄我們的,都是因為我,你才變成現在這幅樣子,這就是上天對我的懲罰……”
簡南開始晃悠,眼前的景象也開始變得顛三倒四奇形怪狀起來,甚至,眼前的白霧也變得越來越多,耳邊,似乎有人在喃喃咒語一般低訴。
“還有白月笙,也是因為我拖累了他,否則他絕對能逃出去,還會活著。”
簡南還銘心刻骨地記得,白月笙死在自己懷裏,眼睜睜看著他的溫度退卻,身體變得冰冷,任憑自己如何喊他,他都沒有回應的絕望。
簡南抱住他的手,哭得像個孩子,像秦世昊剛死不久的每天晚上,沈月芬放狠話一定要弄死她的時候,她每天做噩夢,然後哭著醒來。
“睡吧,明天早上起來,什麽都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