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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一章 跟小白傳紙條

  奇怪的是,徐寡婦一早聽說了消息竟然沒鬧。


  安南兒去作坊那邊給工人發了過年紅包,提前放假讓大家回家去了,回來之後就和正在廚房忙活的胡霽色說起了這事兒。


  “村裏人都知道了,也有人去問她拿這孩子咋辦她說那麽小的崽子,哪能看得出來長得像誰,都是瞎說的。”


  胡霽色一邊擇菜,一邊道:“那她是打算不認了。”


  想想也是,若是個兒子便罷了,隻是個閨女,她也懶得多這個事兒。


  安南兒坐下來幫忙,一邊道:“徐家要把孩子接回去,到時候會不會和這老太太杠起來?”


  “杠就杠罷,這也是他們家的事兒。那徐大柱新娶的媳婦也不是個沒成算的,徐寡婦哪次不是叫她弄得哭哭啼啼地回了鄉下。”


  安南兒想了想,又道:“那他們家能對孩子好嗎?”


  雖說這孩子是個燙手山芋,可但凡有點良心的成年人,也不會跟個孩子過不去……


  胡霽色想了想,道:“我到城裏一趟,瞧著他們家裏,女主人倒是很在意這個家,倒也願意撫養那個孩子。為了丈夫,我覺得她會對孩子好的。”


  而且她自己還沒有孩子,對這孩子也不會不好。


  曆年的年夜飯都從一早就開始準備,午飯都是草草解決。


  這廚房裏的大柴火燒著,裏外都是熱氣騰騰,加上時不時有人來竄門,閑嘮嗑兩句。


  下午的時候,江月白拿了紅紙回來,胡霽色立刻把廚房的事兒給扔了跑去寫對聯了。


  胡霽色是個理科生,肚子裏沒有多少吟詩作賦的墨水。


  她原本想讓江月白報了給她寫,或者寫了上聯給她對一對下聯。


  結果江月白寫的是:芝秀蘭馨榮滋雨露。


  胡霽色再沒文化,也看出來這不是個正經的新春對子。


  總覺得好像在開車……


  但眼下四下無人,她臉色一厚,把心一橫,道:“那你給我點時間,我磨蹭對一個。”


  江月白似笑非笑,道:“好。”


  胡霽色心想,對子拆開了看,一個詞兒一個詞兒地對總沒錯。


  磨蹭了半天,對了個:鴻儀鳳彩高煥雲宵。


  自己看了看,點點頭,覺得還可以。


  扭頭想問他覺得怎麽樣,結果一回頭卻看到他耳根子都紅了。


  胡霽色:“……”


  他輕咳了一聲,小聲道:“學得挺快。”


  胡霽色來了興致,道:“那再來一個。”


  這下江月白可不敢了,想了想,提筆寫了個:芝蘭茂千載。


  胡霽色一看,這個簡單。


  抬手就提了個:琴瑟樂百年。


  江月白笑了一下。


  兩人你來我往玩了一會兒,過了會子胡豐年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霽色。”


  胡霽色嚇得差點蹦了起來,這總感覺就像是小時候上課和心儀的男生傳紙條被現場活捉……


  桌子上攤得到處都是,她連忙蹦起來跑到門口:“爹,咋啦?”


  江月白罕見得有點慌,趕緊把那些對子都收了。


  胡豐年往屋裏看了一眼,好在也沒有刨根究底。


  他挽著袖子,係著圍裙,顯然剛才在廚房幫忙。


  “有個女病人,看起來有些講究,小白你回避一下。”


  大過年的上門看病?


  江月白收好了那些對聯,然後也挽起袖子,對胡霽色道:“我去廚房幫忙。”


  胡霽色調整了一下情緒,就準備接診。


  城裏有些女病人比較講究,不願意見男客,這也是司空見慣的情況。


  奇怪的除了大年上門,還有沒有派人來找她出診,而是親自上了門。


  胡霽色心裏想著抽屜裏那些不正經的對聯,一邊等著人進來。


  過了會兒,正在胡思亂想的胡霽色突然被一陣香粉的味兒給刺激了一下,猛的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等她抬起頭來,就看到門口走進來兩個丫鬟模樣的姑娘,穿著不算高調,碎花的小襖,中等的麵料,隻是那麵上的神情卻十分倨傲。


  進門之後,目標非常明確地盯住了胡霽色,似乎是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


  然後才見到正主。


  那姑娘頭戴著帷帽,身穿一件毛領兒火紅大氅。


  雖看不清楚模樣,可身條修長,看著至少比胡霽色高半個頭。


  進屋之後她的丫鬟給她脫了大氅,露出裏頭那件剪裁得體的滾邊兒長裙。乍一看是很樸素,除了白色滾邊兒,沒什麽花樣。可火紅的顏色實在很紮眼,而且剪裁也很心機,穿得那麽厚也看得出來是個細腰長腿的身段。


  胡霽色在心裏歎了一聲……


  膽子是很大,也很執著,可惜心急了點。


  她的帷帽沒摘,在兩個丫鬟的伺候下坐在了胡霽色對麵的椅子裏。


  “你就是胡霽色?”


  聲音偏低,但很有磁性,也算好聽。


  其實她也一直在靜靜地打量胡霽色。


  膚色不算上白,眼睛不算很大,還梳著姑娘頭,但不算難看。還梳著姑娘頭,今天過年,她也是一身紅,但那顏色不算很好。衣裳剪裁是上等,但質地很差。


  麵上是脂粉未施,神情很淡漠。


  令人非常不舒服的是,她的眼睛。


  似乎總是冷靜地洞悉一切,又有些似笑非笑。


  胡霽色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道:“今兒過年,姑娘這麽著急上門,可是有什麽急症?”


  聞言,病人伸出皓腕,示意讓她把脈。


  “最近總是覺得精神頭不好,胸口悶,夜裏也睡不好,總是輾轉反側……”


  胡霽色搭上脈聽了聽。


  對方就在觀察她的手,看清楚了就有些不屑。


  胡霽色的手不像保養得宜的大小姐的手,雖然骨肉勻亭,卻也顯得粗一些,看起來有一種靈巧的力量感。


  “沒什麽大事兒,肝火有點旺,以至夜不能寐,月信不調。”胡霽色淡淡道。


  “嗯?什麽?”


  突然說到月信,對方似乎有些驚訝,立刻抽回手。


  旁邊那丫鬟就怒道:“你胡說什麽呢!我們姑娘月信好的很呢!”


  “好得很來看什麽病?”胡霽色皺了一下眉,似笑非笑地道,“這大過年的,著急忙慌地上門,我還以為是快不行了呢。”


  那丫鬟立刻怒斥了一聲:“大膽!”


  胡霽色實在沒忍住,直接笑出聲。


  “我大膽還是你大膽?講道理,這會兒你們不跪下來給我磕個頭,我不計較,已經是大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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