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沉睡魔咒(三)(已修)
“我也是人,我當然怕死。”一句話讓薄繁說的義正言辭。
餘長曦第一次正式打量了一眼眼前這個人。
此人身型修長,身高足有一米八八,一雙大長腿好似能一步登天,皮膚呈健康的小麥色,身材魁梧健碩,麵容俊朗無雙,右眼眉角有一顆若有似無的朱砂痣,平白增添了幾分神秘之氣。
第二天,薄繁接到命令趕往了警局,餘長曦難得出了趟門,在小區裏閑逛。
多虧了這輛輪椅的功勞,她沒少遭人白眼和同情的目光,隔得老遠還依稀聽得到一大嗓門的婦人在樓梯口教訓自家不聽話的閨女“再不聽話,小心我把你腿打折,坐一輩子輪椅,養你幾十年我還是有那能力的!”
說完,那個挨訓的小姑娘立馬回過頭,隔著窗玻璃剛好瞥到了在小區裏坐著輪椅瞎溜達的餘長曦,嚇得一縮脖子,哇哇大哭起來,邊哭還邊求饒“媽媽,我不要坐輪椅!”
惹得一旁的人議論紛紛,有說那婦人不講道理,歧視殘疾人的,也有人冷嘲熱諷說是哪家不聽話的姑娘與人私奔倒落得這般下場的。
人人心口不一,都有一番算計,餘長曦也懶得聽這些嘈雜之語,溜溜達達的遙控著輪椅離開了小區大門。
就在剛才,她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能量在四周波動,她便立馬跟了出來。
街對邊一家雅致安靜的咖啡廳裏,餘長曦隨便找個地方占了個位,好心的服務員替她挪開了椅子。
桌子對麵坐著一個穿著米色長款風衣的儒雅少年,那人幹淨的出奇。
不是說他的穿著和長相有多幹淨,而是他整個人就給了別人一種他不食人間煙火的錯覺,哪怕他腳上穿著的是一雙與之身份並不匹配的髒兮兮的運動鞋,也不會讓人覺得他就是個裝大款的騙子。
“多年未見,汝可想乎?”少年摘掉墨鏡,說了句假模假式的古言,實則並不標準。
餘長曦當然沒有故意拆他台,而是突然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麵時的場景。
他當時是這樣介紹自己的“你好,我叫吳良,口天吳的吳,除暴安良的良,當然,你也可以叫我爸爸。”
就憑最後一句話,他的那個良,肯定就是喪盡天良的良。
而如今再次見麵,他似乎與當年相比並沒有半點變化,時間在他的身上似乎舍不得下那溫柔的一刀,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模樣,與八年前毫差別,當真是當得起“駐顏有術”這四個字,一雙狹長的狐狸眼裏滿是狡猾的算計。
“這麽多年未見,你就不跟我講講你這些年的所見所聞?”狐狸眼少年好奇的探顆腦袋過來,一臉的八卦。
“忘了。”淡淡的幾個字似乎並沒有另麵前這人滿意。
他不死心的問道“你怎麽可能忘了呢!你快說,我絕對隻會大聲的嘲笑你。”
餘長曦滿臉黑線,這臭不要臉的操作一如當年,餘長曦也學著他的語氣說道:“那冗長如臭狗屎一般的記憶,沒什麽稀得留念的。”
“你呀你,還是這麽無趣,竟半點玩笑也開不得。”狐狸眼少年也不覺得餘長曦故意學他有多生氣,反而嘖嘖的說她這人不解風情。
“那些人,是你幹的吧。”餘長曦恢複了往日的冷漠,一點不給少年思考的機會,直接問道。
少年眼神熾熱的看著餘長曦,臉上滿是欣慰,“我就說咱倆才是一路人,還是你最懂我,其他人,哼!連跟我提鞋都不配!”
“你這把陳年老鎖,哪把鑰匙能配得上你?”餘長曦斜睨了少年一眼,少年還是一幅沒個正形的樣子,大大咧咧的癱在椅子上,手扶在另一把椅子的椅背上,好不愜意。
說來也怪,餘長曦與這個人不過才第二次見麵,卻好像相識很久了一樣,說起話來也自然了許多。
“你說說你,看誰都是一副“你快死了”的臉色,誰還敢去了解你啊?”
餘長曦才懶得去管那些隱藏在犄角旮旯裏的散言碎語,她現在的心態就像是一尊逍遙佛,才能說出那句“偷得浮生半日閑,浪得一時算一時!”
服務員端上咖啡,然後離開,餘長曦百般聊賴的拿起勺子在咖啡裏攪來攪去,半點沒有與雅這個字沾邊。
一滴咖啡從杯子裏飛濺出來,在餘長曦手背上站住了腳,餘長曦並沒有感覺到疼,旁邊的少年卻是“嘶”的一聲倒吸了一口冷氣,餘長曦疑惑的看著他,誤以為是自己太過蠻力,傷及了無辜。
那邊的人卻隻是剛剛那一下的不自然,抬頭,一雙狐狸眼裏滿是笑意,當然,那是不正常的老流氓痞笑。
外麵天光正好,陽光將溫暖灑向大地,普照人間。
餘長曦坐在角落裏,隔著那一牆之隔的落地玻璃看窗外的車水馬龍,人海交錯。
“時間差不多了,你該走了,記得把他們帶回來。”餘長曦推動著輪椅就要走,那個十分沒有良心的吳良眼神糾結的看著餘長曦遠去的背影,天人大戰一番終是追了出去。
餘長曦輪椅的速度並不慢,但她好像十分貪婪陽光的暖意和佛照,所以回去的路“走”得極慢。
結了賬,推開門,沒走幾步就追上了餘長曦,吳良欲言又止。
餘長曦瞧著有些奇怪,臉皮厚如城牆的吳良居然開始裝起文人雅客那般的羞澀來,著實有幾分讓人頭皮發麻。
吳良被餘長曦探究的目光看的有幾分不自然,他突然邁步走到餘長曦身前,彎下腰,還因為個子太高一頭撞到了餘長曦身後的大樹上,疼的少年麵容扭曲,齜牙咧嘴的跳腳大罵,引得路人駐足觀看了好幾分鍾。
等到路人都離去後,吳良捂著額頭可憐巴巴的說“小餘兒,我想……”
“我不缺爸爸。”這個人開始記仇了。
吳良臉皮賊厚,一點兒也不覺得尷尬,反而還自顧自的給自己解圍“我生得這麽風流倜儻玉樹臨風一表人才威猛如虎國色天香豐神俊逸,當然還是選擇孤獨終老的好,要是有個女兒留身邊,證明我早已名草有主,免得別家丫頭總是把一顆芳心留我身上,天天對著我那帥氣的背影垂涎三尺。”
麵對這個人的厚顏無恥,餘長曦並不做多評判。
風流倜儻,玉樹臨風,一表人才的少年郎對著麵前的輪椅少女說道“小餘兒,你缺男朋友嗎?”
此話一出,餘長曦那雙平靜的眸子驟然變冷,淩厲的掃向那個不要臉的少年,少年一縮脖,可憐兮兮的道“要不小弟也行啊……”
“有屁快放!”餘長曦懶得去彎彎繞,她著實是看不出眼前少年的心思,
對於其他人,她是一眼就看得出他們心裏都在想些什麽,下一步要做什麽,但是這個人,她看過去隻有黑蒙蒙的一片,要不就是他心機太重,要不就是餘長曦對這個人免疫。
“你收留我吧,我給你當牛做馬都行。”少年眼角有淚卻不輕彈。
“滾!”餘長曦推動輪椅作勢要走。
吳良一把抓住輪椅椅背,餘長曦穩然不動了,少年把椅子板正正對著他,一臉認真的說“我說的是認真的,我現在身無分文無家可歸,求收留,求包養。”厚顏無恥的少年越說越帶勁,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就是他沒錢了。
傻子都能看出來這件事情一定有什麽陰謀,物極必反必有妖,餘長曦更是如此。
“我勸你最好是放手。”餘長曦下了最後通牒。
少年眼中閃過一絲怒意,要不是那老頭不知道使了什麽法子把他和餘長曦的命綁在了一起,他早就把餘長曦掐死喂狗了。
雖然說現在是法治社會,這種結果也不過在心裏想想就罷了。
但他性情桀驁,又豈是一個餘長曦就能奈他何的。
少年心性堅如磐石,立誌要死皮賴臉的留在餘長曦身邊,時時刻刻監視著她不可以受傷,更不可以被人傷。
不然吃虧的隻能是他自己,因為他剛剛發現餘長曦受傷,挨痛的卻隻有他一個人,在心裏把那老頭罵了無數遍之後,最後隻能含淚默默地卑微祈求餘長曦能把他留在身邊。
少年曾經的恣意妄為讓餘長曦剛剛重生、還沒從震驚回過神來的幼小心靈受到了一萬點傷害,所以她對眼前這個一出場就想做她爸爸的人的印象並不好。
就在這時,人群裏走過一個穿著警服的高大男人,那人長相出眾,氣質剛毅,眼角有一顆若有似無的朱砂痣,一米八八的身高站在人群裏簡直就是鶴立雞群。
看到穿著警服的男人一出現,圍觀群眾也不圍觀了,吃瓜群眾也不拍視頻吃瓜了,乖乖讓出一條陽關大道供男人通行。
感覺到身後突然安靜下來,吳良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被人從後麵揪住他的後脖領子,直接像老鷹捉小雞似的提了起來。
那人力道很大,蠻橫又暴力,吳良這個平日裏自詡是矯健的一米八大長腿也派不到用場了。
“放下他吧,他是我侄子。”餘長曦神色如常,語氣波瀾不驚。
薄繁目光中帶著幾分審視,少年感覺後腦勺都快被人盯穿了,他下意識的想躲,但身後那人並沒有鬆開他,連餘長曦平白占了他好大一便宜都渾然不覺,還附和道“是啊,她是我……”
少年終於反應了過來,他惡狠狠的瞪了趁火打劫的餘長曦一眼,後者則是一副慈愛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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