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不眠之夜(已修)
可能是來自餘長曦內心的救贖,她無法改變的事情,就希望能借助別人之手去改變它,哪怕成功率隻有一次,所以她那天才願意跟他說那麽多,才會在她每次發病後將結果告知他,希望他能成功阻攔一次生命的隕落。
想想那次他還夥同李默文去偷那本死亡日記,現在想來,那天事情的進展未免也太順遂了些。
餘長曦的房門並沒有鎖,因為腿腳不便的緣故,她也沒有要鎖門的習慣。
薄繁敲了敲門,屋裏無人回應。
沙發上探出兩顆烏泱泱的腦袋,四隻好奇的眼睛不相上下的爭著最有利的地形,看見薄繁回過頭瞧了他們一樣,吳良和李默文做賊心虛似的立馬縮回腦袋。
心撲通撲通的亂跳,薄繁的目光銳利,一點兒也沒有看餘長曦那時的半點溫柔,李默文忍不住在心中腹誹重色輕友的老混蛋!
礙於麵子,薄大警官最後還是厚著臉皮推門走了進去。
餘長曦趴在桌子上睡意正濃,聽到有人開門,她習以為常般選擇視而不見,轉過頭,繼續呼呼大睡。
薄繁歎了口氣,這人現在是越來越不把他當回事了,他一個堂堂七尺好兒郎,正是如狼似虎,哦不是,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小丫頭居然一點防人之心都沒有。
不行,明天必須給她好好說道說道!薄繁在心裏這樣想著。
一看時間,已然是十二點多了。
他動作輕柔的把餘長曦抱到床上,脫掉鞋和襪子,蓋好被子,關燈,出門,動作一氣嗬成毫不拖泥帶水,把躲在角落裏偷窺的兩人眼珠子都快驚出來了。
“你掐我一下,啊疼疼疼!”李默文使勁揉了揉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總覺得是自己眼花了,感覺到腰眼傳來一陣鑽心的疼,他立馬跳起腳裏罵道“你有病啊!掐我幹嘛?”
這次是李默文理虧,吳良有些委屈。
他眨巴眨巴著那雙漂亮的狐狸眼,楚楚可憐道“不是你讓我掐的嗎?”
李默文愕然,“胡說八道!我哪有那麽……”
“蠢”這個字最後直接被他連著口水一起咽進了肚子裏,因為他突然想起他好像真的提出過這樣變態的要求,但他嘴上並不願意承認。
死鴨子嘴硬。
看見薄繁的身影向他們走來,倆人立馬貼牆站立,做掩耳盜鈴狀。
事實上薄繁壓根兒連正眼都沒瞧他們一眼,徑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任由兩道鬼鬼神神的影子往沙發上挪動。
薄繁的房門一關,李默文立馬就跟被雷劈了似的,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他到現在還不願意相信,就餘長曦那個幹癟丫頭會引起他英明神武的老大的垂憐,他忙問“他倆平時都是這樣相處的嗎?”
吳良徑直往沙發上一躺,整個人就占據了沙發的整座江山,李默文被他一腳踢開,氣的李默文差點拿枕頭砸他。
吳良仔細回憶了一般這些天他所看到的,兩個人關係也就一般般吧,平日裏都是薄繁那臭小子去找餘長曦說話,經常是乘興而去,敗興而歸。
但他這個人好像就是這樣奇怪,樂此不疲的吃著閉門羹,樂此不疲的享受著被餘長曦不理不睬的快樂。
於是,他鄭重其事的告訴李默文“他倆的相處模式尷尬的我都能用頭發絲繞出一棟豪華別墅了。”
李默文遲疑的看了眼少年的褐色短發,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揉了揉,嗯,軟軟的觸感,很舒服,他說“那你頭發挺多的啊。”
換來的就是白衣少年的一陣爆喝,直接大嘴一張,賜出一個字“滾!”
遠在郊區的一處破敗陋巷裏,兩個人相對而站,四目相對。
男的正是前些日子被少年吳良從警方眼皮子底下劫走的張永生,女的則是額頭上還貼著紗布的少女雁兒。
雁兒還穿著那身沾著學的黑色衣衫,臉上的麵具已經被她取下,看著對麵的人她開口問道“那天救走你們的人你可知道身份?”
張永生搖了搖頭,“不清楚,他沒說,應該跟我們不是一類人。”
少女雁兒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這個一問三不知的男人她越看越煩,真想一腳把他從樓頂上踹下去,這樣還省事省力。
“他的模樣你總清楚吧?”雁兒不耐煩的問道。
那個人竟然能找到了張永生身上,說不定他是知道了什麽,此人留不得。
雁兒在心裏這樣想著,嘴上卻說“他如果找你,你便把他找來,我要當麵謝謝他。”
張永生雖然沒見過什麽大世麵,但人心叵測這四個字他還是知道的。
更何況那位白衣少年把他們父子倆安頓好之後根本就什麽也沒說,也沒有要借此事威脅他們的意思,他雖然已經加入了聯盟,但有些昧著良心的事他做不來。
張永生仰起頭,看著夜空中那一輪並不明亮的月牙,月光柔和似水,盈盈的月光像是給他們披上了一層朦朧神秘的麵紗,眼前人看不真切,眼前的物一片模糊,正如人心。
他終於重新開口說道“雁兒小姐,有些事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會做,但有些事就算是組織的要求我也不會去做。”
張永生說到這裏赫然想到了那個年過花甲的老人,曾經他的敦敦教誨如今才領略出一二。
雁兒眉頭一擰,心情明顯不悅,但剛剛才挨過老板的罰,額頭的傷口也一直都在提醒著她,她的脾氣這才多少收斂了幾分,她這個人最喜歡把決定權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強忍住心中怒火,她問“我叫你去查的人查的怎麽樣了?”
就是因為道聽途說了警方要成立特案組專門對付他們的消息,所以她才擅作主張的動了遠離市區的棋子張永生,她覺得警察跑到那麽遠的盤溪山去,定然不會懷疑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張永生想都沒想就回答道“那六個人我都見過了,四男兩女,都是普通人,其中還有一個坐輪椅的,暫時還威脅不到我們。”
遠在明珠市的另一個方向,有一老人對月而眠,老人身前整齊的擺放著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而老人身後站著兩個年輕男人。
一個戴著眼鏡,臉上總是掛著溫潤和煦的笑,笑容假的像是做了一張半永久假笑表情,男人長相儒雅,看起來是個斯斯文文的讀書人。
而另一個完全就是截然相反的一個人,麵目粗獷皮膚黝黑,並不高的五短身材,渾身都是緊實的腱子肉,站在那裏猶如一尊門神。
一高一矮,一柔一強,相得益彰。
兩個人的神情都很緊張,看得出來,他們這次的事情並不順利。
“老爺子,那個人已經聯係不上了。”斯斯文文的眼鏡男人低聲細語。
對月而眠的老人眼睛半眯著,並沒有完全睜開,對於這件事老人難得的沒有做出意外的舉動。
老人看起來精神不佳,花白的頭發出賣了他的真實年齡,夜空中的那一輪彎月被雲層遮蓋,宛若一張猶抱琵琶半遮麵的美人畫皮。
瑩白的月光鋪在地上,披在身上,像是披上了一層聖潔的光,老人如枯朽老木垂垂老矣,即使對著美景美月也依舊提不起什麽精神來。
“那邊已經開始行動了,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是靜觀其變好渾水摸魚,還是……”都說讀書人不好惹,一肚子壞水讓人防不勝防,斯文的眼鏡男人算是把這句話發揮的淋漓盡致。
那個五短身材的矮壯漢子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切入的話題,他白了斯文男人一眼,嫌棄讀書人就是破點子多,一點兒也不英雄氣概,說道“要我說,對付那群人根本就不足為懼,甚至都不用我們親自動手,老槍那老家夥有幾把刷子還不是被我們摸得透透的嗎?隻要我們啟動暗線,他的計劃成功與否還不是都在我們的一念之間。”
“你懂什麽?老槍野心勃勃,他的目的根本就不單單隻是為了給女兒複仇那麽簡單,而是有更大的陰謀,一切未明了之前我們不應擅自行動。”斯文男人打心眼裏瞧不上這個做事魯莽衝動的矮壯漢子,他接著又說“更何況如今警察局還專門成立了特案組,目的就是為了擊碎老槍的陰謀,如果這個時候我們橫插一腳進去,說不定將來我們連脫身的法子都沒有。”
斯文男人忍不住在心裏吐槽真是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莽夫!
“那你有什麽辦法?”矮壯漢子雖然想用武力直接把那個什麽鬼聯盟給一鍋端了,但奈何心有餘而力不足。
斯文男人扶了扶眼鏡,一本正經的說“不如讓他們兩方人鷸蚌相爭,必要的時候再推波助瀾一下,最後漁翁得利的也還是我們。”
矮壯漢子有些心急,他忙問“就憑那幾個酒囊飯袋,我們還得等到猴年馬月啊?”
斯文男人忍不住在心裏罵到就憑你還好意思說別人,還不知道誰才是那個酒囊飯袋呢!
這時微眯著雙眼的老人終於抬起了眼皮,他的視線一片清明,月亮也從雲層中羞答答的鑽了出來,大地重新恢複光明。
“這件事我們不宜出頭,先按兵不動,爭奪結晶石的不會隻有一波人,他們都需要結晶石的能量供給,你們隻需要好好盯著那條魚就行了。”
老人下達了最新命令,矮壯漢子雖然還想爭論幾句,但又不敢,隻得悻悻然作罷。
一切重歸於平靜,一切又才剛剛開始,今夜注定是一個無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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