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唯一的希望
洗刷好了,韓遠牽著兒子的手出門,準備送兒子去上學。
剛走到門口,韓泓突然往回跑,一路跑回他自己的臥室。
韓遠剛想問他幹什麽,就聽得兒子的聲音從房間裏傳來:“媽媽,我去上學了,你也要起床啦,老師說遲到不是好孩子——”
說完,韓泓從房間裏小跑出來,抬起頭天真地看著韓遠:“爸爸,媽媽哭了——”
韓遠心裏咯噔一下,本能地想進去看看,抬起手看了看時間,來不及了,得趕緊出發,路上還要吃早餐,否則泓兒就真的要遲到了!
“泓兒太懂事了,媽媽被感動了——”韓遠捏了捏兒子的小臉兒說道。
韓泓點點頭:“爸爸,我們走吧——”
韓遠牽著兒子的小手下樓,心裏卻依然牽掛著家裏的穀妍。
路上吃完早餐,韓遠直接把韓泓送到了教室門口。
班主任楊米愛老師和往常一樣,早早就站在教室門口迎接孩子們。
“楊老師好!”韓泓很乖巧地老遠就喊道。
“韓泓好,韓爸爸早!”楊老師強打精神笑著問好,但她突然間感到了一陣頭暈目眩,下意識地扶住了牆壁。
“楊老師,您怎麽了?”韓遠吃驚地問道,楊老師的精神狀態很不好,臉色都是灰暗的,貌似一夜未睡。
“沒什麽——”楊米愛馬上站直身體說道,“我沒事兒——”
縱然是有天大的事兒,在學生和家長麵前,她也要表現得若無其事。
“您注意身體——”韓遠關心地說道。
“爸爸再見!”韓泓已經走進教室了,回過頭來不忘和爸爸說再見。
韓遠點點頭,朝泓兒揮了揮手:“再見,下午爸爸來接你——”
送完兒子上學,韓遠還是放心不下家裏的穀妍,昨晚又吵架穀妍一定無比傷心。
開著車,他回到了家裏。
上樓卻發現穀妍已經走了。
於是,他又趕緊開車去穀妍上班的路上追趕。
他希望和穀妍好好談談,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樣。
可追了一半的路,韓遠還是沒有看到穀妍。
這個時候,穀妍早已上了36路公交車。
從家裏到單位有四個站,有時候穀妍會選擇走路上班,那是心情好的時候。
昨晚再次吵架,一夜她都沒怎麽睡,心情特別不好。一出門剛好趕上了公交車,她毫不猶豫就上去了。
可是,等到她下車後,卻發現自己放在挎包側邊的手機不見了!
這才想起來在公交車上有個男人一直緊挨著她,當時她根本沒有注意防備,不曾想就遭了小偷。
這個該死的地方,公交車上這麽多小偷,要是在南城市,這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以前在南城的時候,經常是韓遠開車接送她上下班。
那時候住在部隊大院,離市區較遠,部隊每天有專車到市區送孩子上下學。但是穀妍嫌那車子太鬧,還總要等,於是韓遠就經常親自開車送她,除非他有任務要出差或者是集訓,穀妍才會選擇坐部隊的班車。
像這樣擠公交車遭遇小偷的事情,這是穀妍第一次遇到。
她的心情再次糟糕到了極點!也對海州這個城市多了一份厭惡。
不行,我也要買車!
穀妍咬著牙憤憤道,邊走邊使勁兒甩了甩手裏的挎包:真後悔來到這個鬼地方!
走進辦公室,坐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她的心情糟糕透了,什麽都不想幹。
偏偏這個時候來了一位要炒股開戶的中年大媽。
“小妹,我要開個戶——”大媽用海州話對她說。
穀妍最不喜歡聽海州話,就像鳥語一樣,根本聽不懂。
“請說普通話!”穀妍黑著臉說道。
大媽有點兒不高興,用生硬的普通話又說了一遍:“小妹,我要開個戶——”
海州人喜歡叫年輕女性小妹,這是一種習慣。但穀妍聽來覺得很沒禮貌。
穀妍抬起眼皮子斜了大媽一眼,道:“資料——”
“什麽東西?”大媽不明就裏。
穀妍用手指敲了敲貼在窗口的指示,上麵注明了要開戶的資料。
今年股市進入大牛市,連菜市場賣菜的大媽都想進來撈一把。眼前這位八成就是。穀妍心裏想,這些人遲早被淹死。
大媽看了看,說:“我沒有身份證複印件,隻有原件。”
“門外兩百米有複印店——”穀妍頭也沒抬地說道。
大媽看她冷淡的表情,再看看隔壁窗口的工作人員熱情地幫另外一位開戶者複印了身份證,馬上大聲嚷道:“你什麽態度,這裏明明可以複印,為什麽不給我複印?”
穀妍冷冷道:“我們沒有義務提供這個服務——”
“她能你為什麽就不能?”大媽不依不饒地問道。
穀妍看了看隔壁的那位,抬頭道:“我不提供——”
“你——叫你們經理來,我要投訴!”大媽即刻發飆道,聲音提高了八度。
穀妍坐著一動不動,冷冷地看著大媽:小市民真沒素質!
“我要見你們經理——這樣太過分了!”大媽再次嚷道,“問問你們經理,能不能這樣對待客戶?你們是服務窗口,連最起碼的服務態度都沒有!我要報海州電視台的民生熱線,讓他們來給你們曝光!什麽文明單位,青年示範崗,都是假的!”
大媽大聲嚷嚷著,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坐在位置上的穀妍。
就在這時,一身黑色職業裝的經理淩木然從樓上下來了。
她黑著臉看了看坐在位置上的穀妍,然後走向了那位大媽,好好安撫了幾句,交代其他人為她好好服務,然後踩著高跟鞋來到了穀妍身邊——
“馬上到我辦公室來一趟!”淩木然說的每個字都像子彈一樣射向穀妍。
穀妍在心裏歎了口氣,看著淩木然冷漠的背影踩著細高跟兒在她跟前消失。
過了一會兒,她不得不來到了淩木然的辦公室。
淩木然坐在大班椅上,背對著門口。
聽到腳步聲,大班椅慢慢旋轉過來,穀妍看到了那張拉得比馬臉還要長的黑臉。
“穀妍,你不想幹可以直說啊!我們分分鍾都歡迎你另謀高就!”淩木然再次像吐釘子一樣對著穀妍。
穀妍咬著牙,真想即刻轉身走人!老娘早就不想幹了!
可是,她又不甘心,總歸這是一個大公司,好不容易進來了,不能就這麽輕易放棄。
於是,她忍了忍,道:“對不起,我,心情不好——”
“你心情不好就可以如此對待工作?你把這兒當什麽了?你休閑泄憤的地方?你無事消遣的地方?還是你純粹是來攪局的?”
“我說了對不起,我心情不好!”穀妍的聲音提高了八度。
“你去對客戶說對不起!”淩木然站起來嗬斥道,“別把你的壞心情帶到工作中來!誰沒有心情不好的時候?都像你這樣,我們公司成什麽了?你不是剛出門的大學生,你是一個有工作經驗的人,這麽簡單的道理還要我來教你?”
如果不是顧忌穀妍是老板戰友戰友的妻子,淩木然絕對直接開了她!
這樣的人,哪個公司願意用她?碩士怎麽了?連最起碼的職業素養都沒有!窗口的工作都做不好還能幹什麽?
“下不為例!”淩木然最後扔給她四個字。
穀妍死死咬著嘴唇,沒讓自己把那幾個字說出口。
帶著無盡的委屈,她回到了一樓休息室。
等著老娘把辭職信甩你臉上吧!該死的老女人!穀妍在心裏罵道。
她打開休息室的電腦,看了看股市行情,大盤又是一個勁兒地飆升,她買的那支股,已經翻了兩倍多!
頓時,她的心情就好多了!總算是找到點兒安慰,人生有了唯一的希望。
隻要把手裏的這二十萬變成六十萬以上,她就從股市撤離,同時從這裏消失,這個鬼地方,她早就不想待了!
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她開始正常地投入工作。
韓遠在路上沒有追到穀妍,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穀妍在海州孤苦伶仃,唯一的遠房表姑嫁到海州,穀妍卻很少和表姑聯係。
想到這裏,韓遠馬上打電話給穀妍。
語音提示對方已關機!
又玩這一套!
韓遠心裏立馬就來氣兒了!
娘的,幹什麽總是關機玩兒失蹤?韓遠把手機往桌子上一丟,抓起桌上的報紙隨手翻了起來。
海州報業集團有五報兩刊:《海州日報》、《海州都市報》、《海州農村報》、《海州信息報》、《海州周末》和《海州新聞周刊》、《海州人物周刊》,再加一個海州出版公司。
整個集團有兩千多職工。
韓遠轉業本可以按照政策到海西省委或者直屬機關去謀個職務,但是他選擇了自主擇業,他覺得這樣比較劃算。
一來是能夠拿到一大筆的退伍補貼,還可以繼續享受部隊同級別軍官80%的工資福利待遇,比地方上一個正處級的工資還要高;二來是自己選擇的餘地很大,可以幹自己想幹的事情。
海州報業集團的副總莫立群是他老爺子當年的老部下,所以他選擇了到這裏先試試水。
在部隊幹了二十多幾年,突然回到地方,還真有些不適應。
首先是地位上的巨大落差。
在部隊他有專車有勤務兵,是個實實在在的部門老大。
到了地方啥也不是,什麽都得自己幹,包括辦公室的衛生都要自己做,簡直是天壤之別。
其次是生活上的諸多不同。
住在自己購買的商品房小區,誰也不認識誰,不像住在部隊大院那麽親切隨意了。
最後就是妻子穀妍的變化,讓他有些招架不住。
這女人以前雖然矯情,可沒這麽難伺候啊!怎麽突然間變得對他如此不滿呢?開始是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後來是疑神疑鬼,現在是徹底和他決裂了!
想到這些,他心裏就堵得慌。
她這是要鬧哪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