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犧牲
阿福和菩提,在經曆了這麽多驚愕後,已是無力驚訝了。蕭石竹說的一字不差,反而讓他們感覺自己的密謀好像是被這家夥都看在眼裏一樣,心頭不由自主的一緊。
他們怎麽能想到,從細節裏發現問題是蕭石竹的專長。
兩個人魂在相視一望後,阿福摘下了自己的麵罩。然後直視著蕭石竹,鎮定地道:“如今鬼母病危,命不久矣。小兄弟不妨改改你見色忘義的毛病,和我們一起反了他娘的。”。之前停留在眼中的不可思議之色,已是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絲貪婪。
“隻要拿到嗜魂傘,獻給鬼王後,我便是鬼王妃,屆時我父親也能被尊為國丈。”菩提突然嫣然一笑,對蕭石竹拋著媚眼柔聲細語道:“放我們走,你要多少美女,都可以給你。”。
“美女誰不喜歡啊。”蕭石竹聞言咽了咽口水,稍加思忖後麵露難為之色,用惋惜的口吻說到:“不過我還是喜歡我家的鬼母姐姐,對不起。”。說著起身給阿福和菩提來了個九十度的鞠躬。
“大人,你怎麽能給兩個反賊鞠躬呢?”望聞問切四大高手見狀,急得大喊起來。
“笨蛋,這是為他們送行。”蕭石竹直起腰來,轉頭對他們笑罵道:“祝他們死好!”。
“死?”阿福環視四周,見禁軍雖多卻也沒幾個高手,脫身還是不難後便冷哼一聲,道:“死的是你。”。話音方起,整個身子便如離弦之箭一般,朝著蕭石竹撲了過來。
距離蕭石竹不過半丈時,他右手虛幻一下,眨眼間功夫,他手中便憑空多了一柄短刀。蕭石竹還沒來得及開槍自保,便見自己身前有道黑影閃過,緊接著就見金剛站到了他的身前,毫不猶豫抽出自己腰間直背刀,擋住了阿福的一擊。
兩把兵刃一碰之下發出“鐺”的一聲脆響,登時迸射出點點火花。
兩人的兵刃抵在一起,互不退讓,金剛一聲怒喝:“望聞問切,保護大人!”。那所謂的四大高手得令應了一聲,隨即把蕭石竹圍在中間。
“別擋著我看好戲啊!”蕭石竹趴在魏甚麽的肩膀上,翹首往前張望,毫無半絲半豪的緊張感,反而麵帶興奮。
“女兒,快跑!”本還臨危不亂的阿福,手持短刀和金剛對峙著,同時對身後愣在原地,有點不知所措的菩提急聲大喊道:“逃啊!”。
菩提聞言才反應過來,渾身一顫後,便足尖點地飛掠出洞壑,然後在洞外落地,又是一個足尖點地,展開雙臂來了個鷂子翻身旋轉著往空中而去。眾將士見狀,也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就是傳說中的輕功嗎?”蕭石竹仰頭呆望著飛起來的菩提。要不是被望聞問切圍住,空間太小,他一定會手舞足蹈起來。
隻見菩提的身子如螺旋槳一般旋轉著上升到離地一丈時,萬象宮那邊突然有一個身影朝著她快速的飛掠而去,在半空中留下道道紅色殘影。
不等蕭石竹拍手叫好,那個紅色的身影已經欺身到菩提身邊;驚恐在菩提眼中一閃而逝時,隨即嘴中也發出一聲悶哼。接著整個人如斷線風箏一般,從空中緩緩旋轉著落了下來,重重地砸在地上來了個仰麵朝天。
塵埃揚起時,菩提喉嚨一甜,吐出一口鮮血來。
蕭石竹探頭往前一看,但見菩提的胸口處赫然多了一個邊緣發黑的血手印,絲絲白氣正從那手印中升騰而起。
而躺在地上想爬起來,卻努力幾次都沒成功的菩提,緊蹙眉頭,嘴唇臉頰瞬間慘白,額上不斷迸沁出冷汗,眼中除了驚懼和費解之外,還有幾絲痛苦。隨著她的悶哼,嘴角又流出幾絲鮮血來。
她努力張了張唇,仰視著懸浮於頭頂那個紅色的身影,氣若遊絲地道:“怎麽可能?”。
而菩提仆一落地,阿福便是心頭一緊分了神。身經百戰的金剛瞅準這個機會,不假思索的收回直背刀,然後對準了他右手腕一刀斬去。刀光一閃在阿福手腕上劃過一個弧後,他右手手掌被金剛的直背刀一刀斬下。
他還沒來得及疼得倒吸冷氣,金剛的刀已經架到了他的脖頸上,刀口直抵他的肌膚上。
“我給你吃的,給你喝的,給你穿的。”那個紅色的身影懸空在半空,俯視著躺在地上菩提,冷冷說到:“你居然還要背叛我!”。眾軍士定睛一看,此人不是鬼母,還能是誰?
除了蕭石竹外,其他鬼皆是一愣。那些禁軍在呆若木雞片刻後,露出喜出望外之情,接著他們紛紛對著鬼母單膝跪下,垂首齊聲高呼道:“吾主威武!”。顯然他們剛才的那一愣,也是猜不出本就昏迷不醒的鬼母,怎麽突然來了。
“眾將士辛苦。”鬼母說著雙臂平身如鴻雁一般,從空中緩緩了下。
她站到菩提身邊背對著對方衣袍無風自鼓,獵獵作響。她也沒有回頭,隻是緩緩開口對菩提問到:“消魂掌的滋味如何?五髒俱焚的感覺如何?”。往日在她眉宇間的柔情和嫵媚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氣。
接著她一甩右手袖袍,將右臂輕抱與自己小腹處,左手一指身後半死不活的菩提,環視四周對眾軍士朗聲道:“記住,這就是背叛本王的下場!”。
“我等誓死效忠鬼母,鬼母萬歲!吾主威武!”眾軍士又齊聲大吼到。
“很好。”鬼母很滿意的點點頭後,對金剛下令道:“將阿福拖出宮門斬首後,速速帶人把他的香料店查抄,所以反賊就地正法,一個不留!”。
“是!”金剛方才應聲,就見菩提身上胸口那個血手印裂開,一道道幽藍色磷火一般的火焰,從裂開的縫隙下肌膚中破皮而出,朝著她身上每一寸肌膚疾射而去。瞬間,菩提渾身便被藍色的火焰包裹了起來。
“啊!”刹那間已成火人的菩提,鬼哭狼嚎一般疼叫起來。她想打滾來撲滅火焰,卻渾身無力,隻能把最後的力氣用在了雙臂手掌上,使勁讓自己十指摳入手下土石之中。
“菩提!”已經被金剛按住跪在地上的阿福,頓時聲淚俱下。他伸著左手對著菩提那邊空抓幾下,使勁挪動膝蓋;卻因為被金剛死死按住的關係,身子始終沒能前進半寸。
一個父親,就如此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整個身子在烈焰的吞噬下,緩緩化為了灰燼。片刻後,火焰熄滅;夜風徐徐,又將那些還帶著餘溫的灰燼卷起,飄向空中後,洋洋灑灑的落了下來。
“是你害了她,你還有臉哭!”蕭石竹瞪著淚流滿麵的阿福,厲聲嗬斥道:“你不帶著她來做間諜,她可以好好活下去的;你就沒能盡到一個父親該盡的責任。”。說話間,攥緊雙拳後一個箭步上前,站到了阿福身前,高高的舉起拳頭,就要揍阿福。
可躊躇半晌,他還是慢慢放下了拳頭。蕭石竹覺得一個人渣,不值得自己動手後,對著阿福臉上啐了一口吐沫,退到了一邊。
“為什麽?”稍微冷靜了一點阿福,偏頭瞥了一眼沉默著的鬼母,喘著粗氣沉聲問到:“你會在這!你不是該昏迷了嗎?”。
“那是我的計!”鬼母懶得搭話,蕭石竹則對他說到:“魏老聽到你們對話後,我就知道你們不會再露馬腳了。要想打開這個僵局,除非我或者鬼母死了,才能讓你們放下戒備心。可我死了就沒人抓你們了,而鬼母自然也不能真死,所以我和她聯合太醫們,為鬼母國的全國鬼民演了一場病危的戲。”。
“鬼母一旦病危,看到希望的你們自然會有所行動,而你們的目標是嗜魂傘,所以我們提前把傘給掉包了。前些日我入宮,和鬼母商議的就是此事,隻是為了掩人耳目,我們還上演了一場爭吵,而在殿外的菩提隻聽到鬼母對我的嗬斥,信以為真我是為了貪圖美色和權利進宮的,自然沒有防備。也不會把鬼母病危的事情,與我聯係在一起;當鬼母昏迷,你們自然會覺得她反正活不了了,鋌而走險是值得的,自然就中計了。”蕭石竹很是平靜的把這番話說完後,抬頭看著星空微歎一聲,又補充了一句:“作為一個父親,為了一個國丈的虛名而讓自己的女兒涉險,你真該被千刀萬剮!”。
“該死的是你!”他話音方落,阿福已是額上青筋直冒,使出渾身力氣掙脫了金剛的束縛,一躍而起朝著蕭石竹撲了過去;嘴裏發出了歇斯底裏的吼叫:“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壞我們的好事,把菩提給害死了。”。
他突然發難,猝不及防下金剛也是猛然呆在了原地,等他反應過來時,阿福距離蕭石竹不過幾尺距離。隻見他左手一翻,一把短刀又從他袖中滑落。
刀柄劃入他的掌心,隻見他五指一捏,準確無誤的抓住那柄短刀的刀柄後,把刀尖直指蕭石竹左胸胸口。
而蕭石竹的連珠銃在鬼母來後,已經收入懷中,此時再去掏已經來不及了。眼看自己就要殞命,蕭石竹索性緩緩閉上眼,臉上浮現了一絲大義凜然,視死如歸之色。已經做好犧牲準備的他,在心裏默默說道:“到此為止了嗎?我也真是醉了,多管閑事幹嘛?管的我自己命都沒了。什麽時候開始,我蕭爺也會為人舍命了,真可笑。這應該算是,衝冠一怒為紅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