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4】哪有不公
神輿外,因為常年火焰不熄的不盡木組成的火林就在不遠處的原因,地上熱浪升騰,空氣中都帶著一股悶熱。
此時正值初春之時,守在神輿外的禁軍們可以看到羅浮山上的不少鬼民,正戴著扶桑神木的木髓,緊挨在火林邊,把其中渾身赤紅的火鼠火光獸,用它們喜歡的火炭給引了出來。
火光獸就是這麽奇特,隻有在春夏兩季才會出來。秋冬天寒之時,它們則打個地洞鑽進去開始進入假死狀態。
而且這火光獸看著凶惡高大,但沒有被鬼控製了它們也不會主動攻擊他鬼,而且對那燃燒這的滾燙木炭很是喜愛。
在火光獸們大口大口地嚼食那些赤紅的木炭時,鬼民們就用剪刀把它們身上柔順的二尺長毛絞下來,交予守在邊上的官府鬼吏,換取一些冥銀。
這種就在高溫烈焰邊進行活,雖然辛苦了些,但報酬不少。一斤火鼠毛,鬼吏們可是按五兩冥銀來收購的。究其原因,正是此物可以編織成為質地輕薄堅韌,其具不燃性,在火中能去汙垢的火浣布。
此種現如今隻有在陰間才有的布匹,在冥界各州之中,均可買到一千金一匹。因為不懼火焰,而入火後立刻變得光鮮亮麗,且質地又輕薄堅韌而被冥界的富鬼們所喜愛。
別看是一千金一匹,簡直就是天價。但這樣的布匹一旦上市,能在三五天內被搶購一空。
之前這火浣布是杜子仁和北陰朝的收入之一,之後蕭石竹占了南蠻,又成了九幽國的收入之一。
與之前不同的時,那時候鬼民們從火光獸身上絞下一斤毛,不過隻得一張烙餅。而如今九幽國的鬼吏們,卻按蕭石竹的指使給了他們一斤五兩冥銀。
“是啊。”而在有著符篆禁製,氣溫不熱不冷的神輿中,也不知道鬼虜欽原他們把才字,聽成了財字才狐疑的蕭石竹,繼續用頗有幾分激動的語氣說到:“我聽說這附近的山中,原來隱居一個女妖,據說是冥界第一朵彼岸花,吸取冥界陰氣精華所化人魂之形的女鬼,自取一名叫雨華瑞,也自詡南蠻第一才女。”。
“據說酆都大帝多次招募此鬼去酆都做官,她都不去,不但沒去還躲進了山林之中,讓酆都大帝派出的陰使。都找不到她的蹤影。”說到此,蕭石竹轉頭看向了身邊的鬼母,見對方微微頜首,表示他所言正確之後,繼而又道:“我軍拿下南蠻後,這位才女就又出山了。可是聽聞,她除了教南蠻鬼民的子女們識字讀書外,也沒做些什麽事情。我覺得吧,就讓她做個先生太大材小用了,不如請她入朝,給我做個講學,每天給我講講學識,順便再為我出謀劃策一下。”。
“這.……”欽原等他鬼恍然大悟,原來蕭石竹所求的是鬼才而非錢財;隨之又是麵麵相覷後都紛紛麵露幾絲為難之色。
沉吟片刻之後,欽原眼露淡淡的無奈目光,望向蕭石竹道:“大老爺不是有那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畫中魂如玉了嗎?”。
畢竟這雨華瑞的脾氣,過於的清高了;可不是蕭石竹登門請求,就會出山的鬼。
“如玉確實學識不少,但是她隻能給我講史,講講我們冥界諸鬼的曆史而已。”蕭石竹淡然一笑,緩緩說到:“不可否認的是,畫中鬼如玉的見識可不如她那學識深;可我聽聞,這個花妖雨華瑞卻對冥界時局頗有見解,若是能為我所用,何愁天下不定!”。
頓了一頓,蕭石竹站起身來,又道:“我希望我的身邊鬼才濟濟,方能推翻北陰朝。”。
鬼虜欽原他們聞言,也是微微頜首表示讚同。他們雖然是整日在刀口上舔血的鬼將,卻也在學宮中學習過,絕非一介武夫。深知冥界也如人間一般,各類鬼才可以左右時局。
可是默然片刻後,長崖終於開口了,他小心翼翼地問到:“敢問主公,如是此鬼不為陰司朝廷所用,又會如何?”。
他之所以這麽問,是對雨華瑞此鬼的清高早有耳聞。據說此鬼向來對烏紗帽不感興趣,甚至對高官厚祿更是嗤之以鼻。而往日本是彬彬有禮的她,一提到時局便忍不住用粗話說到,這冥界天下能與汙穢的屎尿同流合汙的,就是動不動打來打去的諸鬼國的大小朝廷。
可見此鬼對冥界各國間的連年戰爭,已是憤恨到了極點。
長崖擔心的是,就算蕭石竹再怎麽禮賢下士,此鬼不僅不會出山輔佐,反而會狠狠奚落蕭石竹一番,使其無地自容。畢竟蕭石竹雖是與其他冥王不一樣,可也在不斷地征戰四方,這戰爭可就是自視清高的才女雨華瑞最恨的事,她未必能理解蕭石竹以殺止殺的目的。
當年蕭石竹滅了水虎一族,不也就是因為水虎一族讓他受辱,險些毒死了他嗎?如今那石竹城外的腥風,依舊未能完全消散。九幽國中何鬼不知,他們的主公雖然愛民如子,但是是對那些聽話的鬼民而已。不聽話的,有幾個有好下場的。
“那就讓她繼續做她的山野先生吧。”蕭石竹思忖立刻後,轉過身去背對著鬼虜他們,眼中閃過了一絲冰冷的殺機。
唯有鬼母看到他眼中這絲殺機,卻是看得心頭暗暗一凜,深知自己的丈夫起了殺心;如是雨華瑞不出山,隻怕蕭石竹為了讓她不為他鬼所用,必然要讓其神不知鬼不覺地橫死山中的。
但她卻強忍著驚懼,依舊麵不改色;以免欽原他們看出端倪,心有餘悸而導致忠誠動搖。
緊接著鬼母趕忙開口,微笑著緩緩懇求道:“勞煩諸位就打聽一下此鬼所在之處吧。你們的主公禮賢下士,見不得鬼才,勞煩諸位了了他這個登門求才的心願吧。”。
鬼虜等人也未懷疑,當下反而覺得蕭石竹乃是賢君聖主,忠誠更重幾分之際,齊齊起身施禮道:“謹遵國母詔令。”。
蕭石竹也擺出了笑臉,坐回了座位上,與其又談笑風生了半晌後,欽原他們方才告退。
待到神輿之中熱鬧退去,隻剩下鬼母和蕭石竹時,鬼母立即開口,輕聲勸說道:“夫君,若是那雨華瑞拒絕出山,可否饒她一命?”。
蕭石竹未答,隻是微微眯眼,注視著身前不遠處那神輿廳堂的房門,思忖了起來.……
玉闕城西,山坡上的內城之中,有一家城西最大的酒樓,名為清江月。此樓依山而建,陡峭而又險峻。為明三暗七的格式,梁木都是上等的楠木,頂上鋪的碧瓦也是上等的琉璃。各層大小屋頂交錯重疊,翹角飛舉,煞是壯觀也極為顯目。
這本是共工做水王之時,用來避暑的外宮別苑,而在蕭石竹取得玉闕後,為了擴充國庫經費,把此樓公開招標拍賣,最用以二十八萬金的高價,賣給了如今此樓的掌櫃。
從此這樓就成了玉闕城中,一處大名鼎鼎的酒樓。樓中所經營的菜肴又多以中檔為主,物美而又價廉。樓中的大廚們不僅選料廣泛,卻又擅長於爆、炒、溜、燒、燜等烹任手法,且精於刀工。每每做菜不但講究色香味,還極其講究造型,故而不但在朝的京官們喜歡來此聚聚,就連南來北往的商旅到了玉闕城中,也總要抽些時間倒著清江月中嚐嚐美味。
此時遲來的牛毛春雨,正拍打在即從外麵看是三層帶回廊的郎頂上,晶瑩剔透的雨珠落下後,順著瓦間流向了屋簷邊緣,又緩緩落下後打濕了回廊邊的紅木欄杆。
縱然樓外煙雨蒙蒙,但樓內卻是高朋滿座,熱鬧得很。南來北往的商旅,與這玉闕城中的達官貴人們擠滿了樓中,圍坐在桌邊品嚐著
七樓之上,東麵的一間雅間之中,一個年輕的讙頭民端坐在屋中圓桌後,那靠窗的位置上,一邊側耳傾聽著窗外的風雨聲,一邊環視著身前左右坐著的兩鬼。
在他左手邊的年輕男鬼,身上露在衣服外麵的肌膚皆為赤紅色,有如烈焰一般。一看就能看出這是一個祝融氏的人魂。
從他那頭上戴著的襆頭,以及那身上的羅錦衣袍來看,此鬼也是非富即貴。
而在讙頭民右手邊的那個人魂,也是年紀輕輕,但卻生得眉清目秀風度翩翩,手中搖著一柄展之一尺有餘的沉香折扇,那扇麵上畫著的卻是一個畫皮女鬼,正在為自己的臉皮點化妝扮。
屋中此時也隻有這三鬼而已。
待到小二哥把最後一道菜,擺到這三鬼身前的圓桌上,退了出去順便給三鬼把大門關上,屋外的嘈雜頓減,雅間中陷入了一片安靜。
那個麵有幾分英氣,渾身肌肉虯髯的讙頭民,用犀利地目光繼而環視著其他兩鬼,沉聲問到:“句靈亓,長毋綏,你們兩個忽然把我叫來這兒趕忙?有什麽事情就不能在陰司衙門裏說嗎?”。
說話間,這個讙頭民臉上已經浮現了淡淡的狐疑。
“淩絕兄,你稍安勿躁。”那個名叫句靈亓的共工氏族之鬼,拿起了手邊細瓷酒壺,微微躬身向前,給這個名叫狸淩絕的讙頭民倒上了酒。
酒水溢出壺口,帶著嘩嘩細響朝著酒杯而去之時,頓時有四溢清香隨著那酒水溢出,朝著雅間裏的每一個角落飄去。
“論能力,你淩絕兄也是戰功赫赫,當年千裏追殺吳回的大功臣。論後台,你父親狸天應那可也是一軍鬼將,當年助九幽王蕭石竹取得丹水郡的首功之臣,可如今你隻是一個小小的宮門冥校,不過五品武將,你就甘心嗎?”名叫長毋綏的祝融氏鬼接過話來,繼而說到。
“你們倒底要說什麽啊?”聽得一頭霧水的狸淩絕,愣愣地看著其他兩鬼的眼中困惑不減反增。
“如今這大王施行諸鬼平等之策,令我等覺得很是不公;其實光是我們自己不公也就算了,可不想看著淩絕兄也有不公啊。”句靈亓輕歎一聲,悠悠感歎到。
狸淩絕嗬嗬一笑,不以為意地道:“我到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公;主公對我狸家是恩重如山的。且不說家父已經是一軍鬼將,號令著數十萬鬼兵,就說我,鬼齡不過二十出頭就已經是五品冥校了,哪有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