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1】正麵殺出
在夜幕下的海鶻在廣袤的茫茫大海上顯得孤獨,依舊乘風破浪,繼續向南。
甲板上值夜的火長,似乎沒有察覺到了船艙之中的變化,和順著非天艙中門窗縫隙,飄出的淡淡血腥。隻是自顧自的忙著自己該做的事情。
再給舵手確定了航行之後,這個火長叫來了船頭的水手,在對方耳邊低聲交代了幾句什麽。
那個水手在海風下接連點頭後,轉身回了船頭,點了一盞燈籠掛起。緊接著,船帆桅杆上也挑起了一盞一模一樣的燈籠,高懸於桅杆頂部。
兩盞燈籠皆為薄紗糊成的燈籠,內燃之火皆為赤紅,隻是一般的火焰而已。照亮了那燈籠之上,描繪出的招財進寶圖案。
已經快要進入九幽國境內了,若是不挑著這些燈籠,用不了多久就會被九幽國的海上巡邏隊盯上。這艘海鶻的結局,是到不了朔月島就會被九幽國水師擊沉。
但是若是挑著這燈籠,等於此船對九幽國沒有惡意。而九幽國的巡邏隊會上船排查,卻也不至於二話不說,就將其擊沉。
反正船上也隻是載著使團,並沒有任何對九幽國有威脅的鬼和東西。挑起了燈籠,值夜的水手和火長,自然也就吃了一顆定心丸。
海濤聲聲,浪花飛濺。海船隨波搖曳下,船艙之中時有微微響起的吱呀聲響中。待在門傳緊閉屋中的非天連連倒吸冷氣,汗珠瞬間密布的臉龐上,五官扭曲得倍顯猙獰,紅潤兩腮上的血色盡退,一張臉蒼白的像白紙一般。
胸口之中傳來了一聲哢嚓細響,在非天體內植入的符篆已破。
她把金簪從胸口拔出,隨手一扔,又是一陣血珠飛濺,在她身前帶起一片殷紅的血霧。
疼得五官扭曲的非天幾欲昏厥,卻是強忍著昏昏沉沉,一把抓過手中桌上的紅色瓷瓶,口吐毛巾之後,用牙咬住瓶口瓶塞,拔了開後,把瓶口傾斜,瓶中所有的藥粉一股腦的抖在了自己流血不止的胸脯上。
血腥氣息中,有一股濃鬱的藥味透出。一時間這屋中味道甚是怪異,又有血味又有藥味,瞬間猶似專門給人包紮傷口,看外科的瘍醫醫館。
但說來也是神奇,那灰白的藥粉才灑在傷口上,雖然有些火辣痛感瞬間彌散開來。但不過幾息時間,就已經止住了流血。
非天有氣無力的喘息片刻,才放下了瓷瓶拿起了早已準備好的幹淨麻布,把傷口四周血汙給擦拭幹淨之後,又拿起桌上卷起的細布,仔仔細細的把傷口一點點的包紮了起來。
她本就體魄內存有點點玄力,雖然不多但保命足矣。再加上那神奇的金創藥,轉眼過後非天傷口已經止血,就連臉龐上也恢複了點點血色。
待到包紮好了傷口後,非天已經能穩穩的站起身來,順便把脫下的衣裙再次穿戴好了。站起身來的非天,接著就彎腰下去撿起了帶血金簪,把散亂的秀發攏了攏後插上金簪。
她做好這一切後就大步走到了門後,一把打開了緊閉著的大門,帶起了一陣疾風,卷席著屋中的血味和藥味,猛然飄出。
門外等候中,手心盡是熱汗的小筠和小魚,見到非天能身不搖,步不亂的走了出來,這才鬆了一口氣。
“大人,你沒事吧?”兩人對立而站,齊齊對非天行禮的同時,異口同聲的問到。
輕輕搖晃的燈火下,船板之間的縫隙裏又傳來了悠揚的咯吱聲響。那忽然響起的聲音,讓四周的氣氛平添了幾分緊張。
非天緩緩搖了搖頭,眼中瞬間寒芒四射而變得目光冰冷,嘴裏卻輕聲下令道:“按計劃動手,把監視我們的酆都鬼兵一個個的解決了。”。
說著此話的非天已邁步向前,雙手袖中各自滑落一柄斷劍,落入她的手中。小筠和小魚點頭應了一聲,也跟了上去.……
黃泉之中,陰日當空。
蕭石竹邁著闊步,朝著山下而去。緊隨其後的石決明快步跟上,與他並肩而行後急聲問到:“義父,義父我們為何要趟這趟渾水?”。
一路走來,聽著四周傳來的淒厲慘叫和撼天動地的殺聲,石決明百思不得其解。他們才來黃泉之中不過數日,就已莫名其妙的卷入兩派勢力的紛爭。卷入就卷入了吧,卻不知蕭石竹為何對黃泉女王們一派的事這麽賣力?
四周山道上的儀仗隊,早已被柯韻調走了。綠樹成蔭的山道,隻剩下了蕭石竹幾個鬼,在山林樹影下穿梭疾行。
要是沒有那四周傳來的喊殺聲,再來幾聲蟲鳴鳥啼,這山道之上倒是清幽得很。
“這黃泉女王身上,並沒有絲毫酆都鬼兵們的鬼氣,而且她的鬼氣也是平易近人,應該更容易求得她的援助。至於酆都鬼兵,我們也看到了。時過境遷,他們依舊遵照著酆都大帝的命令在行事。拚盡全力屠殺黃泉中諸鬼的他們,不可能會幫我們反抗酆都大帝的。”蕭石竹忽然駐足不前,站在那半山腰的石階上,舉目透過四周樹蔭看向遠方升起的濃煙,頓了一頓又道:“更何況,和他們做對的黃泉女王要是輸了,我們也沒什麽好處。”。
一語驚醒夢中人,石決明恍然大悟。國師盈盈也點著頭接過話來,對石決明道:“她見了我們,就對主公很是欽佩,也對我們有著真心實意的善意。不比那些酆都鬼兵,一聽說我們來自於陰曹地府,就殺氣頓起,殺意畢現。”。
僅憑如此,石決明也覺得信任黃泉女王在理。隻是他心中還是有幾分擔憂,擔憂黃泉女王利用了他們後痛下殺手。
畢竟,人心隔肚皮,鬼也一樣。而且在陰曹地府之中現存古籍記載,黃泉之中的諸多原住之鬼,盡是嗜血好殺的凶魂。這個印象,在他的腦中已經根深蒂固,令他也不敢輕易的相信黃泉女王這一派。
石決明正思索著,蕭石竹又再次邁步朝前而去。石決明思緒被打斷後,又趕忙跟上,問那蕭石竹道:“義父,難道你就不怕黃泉女王反水嗎?”。
“怕。”這次蕭石竹沒有再停下,而是邊走邊說:“但那都是後話,不是當務之急。更何況不幫她們,我們也沒有選擇。暫且收起你的疑心,接下來可是要專心對戰。你若是在戰場上表現的學藝不精,回頭我這個做義父的,可要好好‘教育’你了。”。
說完此話的蕭石竹,又再次頓足不前,一個猛然轉身後環視著身後的諸鬼。目光從石決明女魃等鬼的臉上一一掠過。他們臉上,都泛起了若有似無的狐疑和擔心神色,都沒能逃過蕭石竹的雙眼,一一映在了蕭石竹的眼中。
顯然是石決明的話,也勾起了他們心中的憂慮。唯有國師盈盈一鬼,依舊是麵色平靜。
茫茫黃泉對於他們來說,都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些擔憂也是正常。蕭石竹很是理解,隻是轉瞬間目光變得堅定。
蕭石竹再次環視著帶來黃泉的勇士們,目光一一掠過他們的臉龐後,忽然問到:“諸位還信得過我嗎?”。
此言一出,其他的鬼們無不是立馬收起了狐疑和擔心,重重的把頭一點。他們會懷疑黃泉女王,卻不會懷疑蕭石竹。
而一直以來,蕭石竹也沒有讓他們失望過。就連才加入的泰逢和女魃,在這點上也深有體會。
“嗯,那就好。”蕭石竹微微頜首著,緩緩道:“事成之後,我一定把你們全部帶回陰曹地府。誰要敢對你們圖謀不軌,先過了我這關才行。”。
語氣平淡的一句話,卻也瞬間打消了諸鬼心頭的擔憂。他們不再有狐疑,也不再擔憂什麽。
石決明再次開口,斬釘截鐵道:“義父,你說吧,我們該怎麽做?”。
蕭石竹不語,轉頭眺望著四周。
喊殺聲慘叫聲,還有穀中嘈雜慌亂打破著原有的寧靜。
血腥味彌散之下,硝煙也隨風飄蕩到穀中四周。蕭石竹細細一看,發現說這山穀中四麵受敵,卻不準確。
山穀是南北走向,而升騰的硝煙和火光,還有喊殺聲以及慘叫聲,多來自於南麵和東西兩側,唯獨那來路,也就是北麵山穀的入口處,倒是平靜得很。
不但聽不到廝殺和兵器碰撞的咣當聲,連火光濃煙都沒有絲毫。
上過幾次戰場的明眼人,都能一眼看出這其中的反常。隻怕是那山穀外的敵軍,已經在入口外布下了埋伏。此事要是順著那裏衝殺出去,下場也未必比戰死在這穀中好些。
隻是在蕭石竹看來,這口袋布得也太明顯了。令他看了後不住的緩緩搖頭,心生幾分輕蔑和不屑。
蕭石竹決定,好好教育教育這些兵法拙劣的酆都鬼兵。索性抬手起來,一指前方遠處的山穀入口,笑問身後諸鬼:“我們從正麵殺出去,會不會顯得太囂張了?”。
山風強勁,吹得四周草木一陣東倒西歪。
諸鬼也是戰場上摸爬滾打過來的,怎麽會看不出那地方就是個陷阱。當下聞言,除了盈盈之外都無不是心頭一凜,暗自祈禱著蕭石竹不要作出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的決定。
“主公,那何止是囂張啊?”許久沒有開口的泰逢,趕忙勸諫道:“那簡直是囂張得沒天理了;我們還是不要這麽囂張,既然是偷襲,那就低調一些。”。
“我不,我偏偏要從這正門殺出去。”蕭石竹難得的聽不見勸去,斬釘截鐵的道:“我堂堂神之子不走正門走偏門,可和我身份不符啊。”。
火長——火長,又稱舟師,是我國古代航海技術人員,專門負責海船航行的工作。類似於今日民船上的船長、駕駛員,軍艦上的航海長。鄭和下西洋期間,在船隊中配置一大批精於航海技術的火長,他們多半是從我國南方沿海地區民間航海者選取,他們精於天文航海、地文航海技術,保證海船按既定航線行進,安全到達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