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想牽就牽著吧(1)
她的表情是絲毫不加掩飾的嘲諷,白嫩纖細的長指間,捏著的請柬看上去就貴氣十足,深紅的請柬封麵,流金設計的大封邊緣線條,紀啾啾踩著經過枝葉投下的斑駁光影,眸光直勾勾的盯著對方。
傅祈知道這小家夥的性子,雖然被她維護的感覺是挺爽,但陳芝蘭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他就怕對方說不過她,然後氣急敗壞的給她一耳光。
比較傅守恒可不是什麽不打女生的人。
說不過就動手,他這些年體會的還少了麽。
傅祈知道,要是傅守恒真的對她動了手,他即使攔下了倒還好,他要是沒擋住,這家夥受不住那一巴掌的。
少年眸光晦了晦,骨節分明的手帶著不同於炙熱烈陽的淡涼溫度,絲絲冷意浸寒入骨,他輕握著小姑娘柔軟纖細的手腕,沉著臉往自己身後拉。
一邊低聲喚她:“啾啾。”
話音落地。
陳芝蘭就像是並未察覺到紀啾啾明晃著展示的敵對態度,隻是睨了她一眼,語氣疏離又客套的開口,“這位小姐,我想你還不知道,我們是傅祈的家人,我們現在在處理家事。”
言下之意就是嫌她多管閑事了。
但紀啾啾隻要一看到她的臉,就想起傅祈痛苦而忍耐的姿態,就想起日後他離開時的閉眼決絕,想到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在水了飄了好幾天,才被一葉釣魚的小舟打撈起來的淒冷。
某一時刻,她好像有些理解傅祈躍下去的原因了。
躺在一個戶口本上的血親對他吝嗇至極,逼的他在十幾歲就挑起了生活的重擔,此後,行至愈深,他生活裏的光便愈發暗淡深沉。
原本,葉知南也是他此生的一束可貴的光。
但當他接下那通電話,聽見對方低鬱的那句“傅祈,你去死吧。”
原來傅祈並不是為情而死,對他而言,造成他最後生命隕落的,情隻占了一小部分。
是陳芝蘭非要趕盡殺絕。
是陳芝蘭毀了傅祈。
毀了她的傅祈。
請柬的邊緣被她收指的動作,攥的泛起了褶皺的紙痕,她冷笑一聲,指尖一動,掙脫少年的手。
十指纖纖細,柔軟的像是奶白的小饅頭。
她的指貼著傅祈修長好看的指,一根一根,從縫隙中滑進去。
嚴絲合縫的貼合。
十指扣住。
紀啾啾暖著他的掌心,嬌俏的小臉一仰,露出個乖巧可愛的笑容,眉眼一彎,柔軟的笑意卻並不達眼底。
反而鋪滿了沉色的鬱氣。
“什麽家事不能回家解決?”
她牽著傅祈的手,根根長指緊密貼合。
她微微歪了歪頭,唇畔那抹無辜又隱隱散發著白蓮香氣的笑意倒是自然。
話音落地,她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吃驚的瞪大眼睛,故作可惜的晃晃小腦袋,“哎呀,我怎麽忘了,我們家的小同誌回趟家,是需要請柬的呀~”
紀啾啾陰陽怪氣的語調,少見的把陳芝蘭的內心怒火勾起來了一束小火苗,傅祈牽著她,唇角緊繃著,分明是囂張跋扈的氛圍,他卻被這小活寶整的有點想笑。
“怎麽這樣啊。”
“這人是後媽吧,有事兒支楞一聲不就完了嗎,還特意跑到人家麵前送請柬?”
“你們回家需要請柬嗎?”
“不需要啊,這人明擺著就是來給他們添堵的吧……”
圍觀群眾越來越多,甚至有些人還自帶了瓜子,坐在輪椅上,坐在路邊的藤竹椅上,甚至還有人悄咪咪的從樹邊探出個腦袋瓜,看著這邊。
畢竟這整的就跟豪門恩怨似的。
必須留下來吃個瓜!
人越來越多,傅守恒擔心事情會越鬧越大,最近公司在拿下一個競標項目,在這個節骨眼上,傅家覺得不能傳出任何負麵新聞。
他給陳芝蘭一個“適可而止”的眼神,再轉眼,冷冰冰的看著傅祈,低聲斥罵:“鬧夠了就滾回來,少跟外麵些不三不四的女生接觸。”
輿論有多可怕,傅守恒和陳芝蘭心裏就跟明鏡似的,中年男人欲直接轉身離開,一邊抬著眼皮子,視線在周圍環視了一圈。
“?”
紀啾啾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擊,就明顯感覺到自己牽著傅祈的那隻手,猛地被人攥緊。
她側眼看他。
傅祈神色未變,垂著的手骨骼修長分明,淡青色的脈絡在手臂上蜿蜒,腕骨線條繃緊。
“這句話,我回敬給你。”
少年舔了舔唇角,黑沉沉的瞳底,帶著黑雲壓城城欲摧的墨色戾氣在翻湧,他像是沒了耐心,也像一隻被人踩到了尾巴的獅子。
“早點看清你身邊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我用不著你操心。”
語畢,傅祈全然不見淡定的神色,他的神情帶了些壓抑的邪氣,陰沉沉的扣著紀啾啾的手,轉身就走。
小姑娘猛然回神,呸了一聲:“哎你等我一下,東西還沒還給他們呢!”
爺今天非得讓這狗雜碎出點血!
下一秒。
她的指尖動了動,掌心輕輕顛了顛那張被她隨意揉成團的請柬。
隨後,小姑娘眯了眯眼睛,對準傅守恒和陳芝蘭,三二一,紙團劃破風聲,精準無比的自陳芝蘭的側臉,尖銳的劃過去。
一陣刺痛!
陳芝蘭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再拿開手,食指的指尖上,便沾上了一絲淺淡的血絲。
陳芝蘭:“!”
她閉了閉眼,差點沒被紀啾啾氣的昏過頭去。
這小賤蹄子!
婦人猛地回頭,眸底明顯帶上了抹要吃人似的,直白可怖的殺意。
傅祈抬手就把小姑娘的腦袋按向自己的心口處。
以往看見這家人,他都會忍不住悶悶的覺得不舒服,心尖一陣酸澀的悶疼,一方麵是陳芝蘭,另一方麵是隻知道護著陳芝蘭的傅守恒。
他垂了垂纖長眼睫,微偏了下側臉。
他此刻站的地方有光投下,便襯的他瞳孔愈發深黑,少年危險的眯著眼,周身是一貫的戾狠痞氣。
他以同樣帶有侵略冷意的視線平靜與之對上,陳芝蘭的視線目標裏,除了他,再便是紀啾啾毛絨絨的後腦勺。
“……”
在傅祈的懷裏,紀啾啾惡劣的勾著唇角。
玩兒陰的,誰不會啊?
她作為一隻活了幾千年的兔子,陳芝蘭這種人,她都已經製裁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