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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三·段位

  看清楚決心?

  還得給足陳家臉麵?盛大爺立即就反應過來了父親的意思-——重要的不是陳家原諒不原諒馮家,也不是這件事到底能不能化幹戈為玉帛,重要的是,聖上和百姓們得看到盛家和陳家的態度,得看到盛家的殷勤和誠懇,得看到陳家的得理不讓人。


  輿論麽,百姓的嘴麽,不是隻有朱元一個知道如何利用輿論來壓人的。


  當然了,這世上總是弱者更叫人同情。


  可是當這弱者吃盡了好處,且還有看不見的好處在後頭呢?


  百姓們當然很善良,可是百姓們當然也都是有弱點和自私的一麵的,這一點心裏的隱秘的那種微妙的妒忌,足夠改變風向了。


  當之前在百姓眼裏不可一世的盛家低下頭,做足了誠懇的姿態,可是卻仍舊得不到陳家的一個笑臉的時候,如果再讓人適當的傳出去些風聲,大家就會覺得陳家是在發女兒財,是得理不饒人,故意借著這件事敲詐盛家。


  而盛家要把姿態放的更低,不管陳家如何為難,如何謾罵,都得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盛閣老滿意的點了點頭,對兒子頷首:“你心裏知道就好了,這件事做的漂亮些,別再叫人抓住把柄說你隻是做表麵文章了。”


  盛大爺立即應是,看了妹妹一眼,見妹妹也眼睛亮亮的終於現出些笑意來,便更是覺得出了口氣。


  朱元太天真了,還真的以為自己是無所不能的,他想起這件事,急忙跟盛閣老說起了朱元:“鄭如安這個人就是一條毒蛇,被他纏上了,不死也得脫層皮的,可是朱元竟然輕輕鬆鬆就脫身了,也不知道她到底跟鄭如安說了什麽?”


  提起朱元來,盛閣老的臉色也沒有絲毫變化,他哼了一聲,提筆在桌上攤開的宣旨上隨意寫了個殺字。


  筆鋒鋒利,力透紙背,實在叫人看著便能察覺出殺意。


  盛大爺收回目光看著盛閣老:“父親,您是說,妹夫之前說.……讓她去給太後治病的事……”


  盛閣老將筆扔在桌上,隨意拿過桌邊的巾帕來擦手,目光仍舊沒有從那宣旨上離開,嘖了一聲便道:“人家都說,狼是養不熟的,為什麽呢?因為本性難改,狼本來就是要吃人的。朱元.……天生反骨,這樣的人,你養著她隻會養成禍患。眼前還未得勢,做事便不知道收斂,凡事做絕不留餘地,這樣的人,你把她養肥了,讓她回來反咬你一口?”


  這不是傻了麽。


  小盛氏也點了點頭:“是這個理兒,何況二姐這些年把她給得罪的太徹底了,她行事根本沒有半點顧忌二姐的,顯然是對二姐恨之入骨,一有機會,她肯定毫不猶豫就會吃了我們。我們怎麽可能還能指望她得了好處反過來再親近我們?”


  好處當然是人人都想要。


  如果朱元真的跟盛家親近,那麽這個外孫女兒也不是不能認。


  可是問題是,這顯然是已經不可能再輕易收服的了,那麽就是敵人。


  這種不能貪的好處要是還要去貪,隻會容易惹禍,絕對不可能帶來任何好處。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盛大爺知道了盛閣老的態度,皺了皺眉頭說:“可是太後娘娘已經親自下了口諭,而且王家還在其中牽線搭橋,我們實在是不好做啊……”


  “有什麽不好做的?我們要做什麽?”盛閣老微微挑眉:“她現在自己樹敵多多,鄭如安這個人最是記仇,得罪了他,她還能進宮去給太後治病?既然不關我們的事,我們為什麽還要做什麽?”


  坐山觀虎鬥,坐收漁翁利,這豈不是更加有意思的多?

  也是,得罪了鄭如安的人,通常沒有好下場的。


  李名覺也正跟顧傳玠說起:“鄭如安這個人是個大家都知道的瘋子,辦事從來不留餘地,為了他的事兒,東廠都抓了多少人了,沒有罪名羅織罪名也得抓進去……他到底能有什麽把柄在朱元身上,逼得朱元竟然也都低了頭?”


  顧傳玠放下手裏的棋子,坐在躺椅上沒有開口搭話。


  說起來,他也想知道,鄭如安到底有什麽把柄落在了朱元的手裏。


  要知道,上一世鄭如安可是在常應死了之後,才在金鑾殿上被文臣們給你一拳我一拳的打死了的,在這之前還都好好的。


  朱元能知道他什麽秘密逼著他低頭?

  “的確是挺奇怪的,不過也沒什麽追根到底的必要了,因為鄭如安吃了虧,通常來說,常應都會給找補回來的。”顧傳玠看了李名覺一眼:“這丫頭的確有本事沒錯,不過有一點實在是沒有學好,那就是收斂。她現在鬧的這麽狠,有什麽好處?哪怕是治好了太後,但是朱家盛家被她得罪完了,還有鄭如安在.……她完了。”


  雖然之前派出去的死士沒有殺了她,不過她也差不多要死了。


  也沒有浪費。


  隻是有點可惜了,本來如果朱元知道知道收斂的話,憑借朱元這一手好醫術,太後娘娘和五皇子那邊,肯定都是能討好的。


  他皺了皺眉,歎了一聲氣決意不再管這件事。


  一切都有天定,如果朱元死在鄭如安的手裏,那也是她的命。


  如果朱元這回連這樣都能不死,那麽.……就值得他動些腦筋把人給籠絡在身邊了。


  李名覺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他總覺得顧傳玠有些太過涼薄了。


  本來他分明說過要拉攏朱元的,可是主意卻總是變了又變。


  還不如一個女孩子堅定。


  朱家安靜的很,經過了酒樓裏的那一場鬧劇,盛氏徹底安靜了下來,再也沒鬧出什麽事端,蘇付氏卻半點也沒有放鬆的意思,她看著麵前的朱元,見她半垂著眼,輕聲問她:“元元,你當時跟鄭如安說了什麽?”


  難道就因為幾句話,鄭如安就放過了她們,真的什麽也不再追究了?

  可是鄭如安臨走之前那副要吃人的樣子還是刻在腦子裏,蘇付氏搖了搖頭,覺得顯然有些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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