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落於下風的上半場
見謝淵凡帶著沈鳶走了進來，坐在當中靠謝振位子左邊一點的盧先勇衝謝淵凡使了一個顏色，讓謝淵凡他們坐在謝振左右手那兩個位子上。謝淵凡坐在了左邊，而沈鳶坐在了右邊。謝淵凡感到有點不舒服的是，座位的安排上，陸坐在了謝淵凡的身邊，而陸圻坐在了沈鳶的身邊。謝淵凡不知道這個座位的安排是一直以來都是這樣，越接近謝振就等於越接近權力的中心呢，還是……故意被陸圻這樣安排的，坐在他們兩個身邊，好讓他們兩個不自在？
“看來還少一個人呢。”陸圻衝謝淵凡笑著說道。
謝淵凡沒理他，不過心裏有點吃驚，難道陸圻竟然會等謝振來了再開始審議，而不是抓住謝振不在的機會打壓沈鳶麽？也有可能董事會主席不到，就無法開始會議的規定？
門再一次被打開了。謝淵凡下意識地回頭，想著無非就是自己的父親到了，但他看到了進來的人以後吃驚地長大了嘴巴。
竟然是霍啟！
霍啟來到了沈鳶的旁邊，有點無奈地笑了笑。沈鳶突然明白了，立刻站起了身。原來謝振右邊的這個位子不是給她這個被審議的人留著的，而是給霍啟留著的。霍啟是謝振的左膀右臂，又怎能不在他的身邊占有一席之地呢？而她這個被審議的人，又憑什麽可以坐在謝振的身邊？但是霍啟好像並不在意這些，把沈鳶按回了座位，像她微微一笑表示沒有關係，走到了長桌的另一頭坐了下來。沈鳶這才明白，那一頭的椅子才應該是自己的座位，她應該直麵謝振的審視的。這樣反而讓她有點不好意思了，她也欽佩霍啟，竟然敢在做了這件對不起謝振的事後，坐在謝振的對麵麵對他的審視嗎？或者是他其實想要抱著嘲笑的心態看看，謝振是怎樣在這場審議中運籌帷幄，卻不知道背叛的人就在眼前。看著謝振怎樣自作自受，當然要挑選一個好的位子吧？
想到這裏，沈鳶不由自主地衝著對麵的霍啟露出了笑容，看似是在感謝霍啟的理解和照顧，但實際上大概隻有霍啟才能看出沈鳶這笑容背後所蘊含的意味了。他做了個鬼臉，然後高興地去看謝淵凡因為沈鳶和霍啟的互動而氣得有些發青的臉。
“好了，那我們就開始吧。”陸圻清了清嗓子說道。
“等一下，”謝淵凡自然要抗議了，“董事會首席還沒有來，怎麽就可以開始審議了呢？”
“謝董事長之前有和我說過。”陸圻有耐心地衝謝淵凡說道，“讓我們可以先開始，他需要處理一下晚宴的事，晚一點就會加入我們。”他頓了一頓，又意味深長地說道，“放心，他一定會在投票前趕來的。我們會等他到了再投票表決的。”
謝淵凡心裏咯噔了一下。陸圻的意思好像是，謝振隻會在最後要表決的時候才會出現，而全場的審議都不大可能出現了。他也知道要平複藝術中心晚宴的騷亂可能要多花點時間，而謝振這樣的地位的人來做效果會更好，所以他很有可能錯過審議的重要階段。謝淵凡突然明白謝振離開之前為什麽遞給自己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了，也許他是在表示，這整場的審議要靠他謝淵凡了，除了在可以保住沈鳶的前提下，控製住局勢，直到他的到來。
這將是一個巨大的挑戰，特別是……陸現在還不站在自己的這邊。謝淵凡有點沒信心，但他還是振作了一下精神，看著陸圻一字一頓地說道：“那就開始吧。”
“鑒於沈鳶小姐‘特殊’的身份。”陸圻意味深長地一笑道，“我們可以用輕鬆一點的方式進行審議，不用那麽嚴肅。”像是賣人情一樣，陸圻這樣說道。
謝淵凡本來想理直氣壯地拒絕陸圻的“好意”，但是他又想到，如果真的中規中矩地來的話，他並不了解其中的程序和需要注意的地方，反而不利於他為沈鳶辯護，所以隻好沉默地接受了。周圍的人也沒有提出異議，他們倒並不是刻板的人，並不在乎這些事。隻不過看了手頭上的資料以後，覺得沈鳶的事雖然很嚴重，但是還不至於要到這裏的會議室來進行審議，又不是什麽殺人或者貪汙的事件嘛。他們心裏都明白這是為什麽，看了沈鳶的身份，又看見謝淵凡在場，便知道看來陸圻又要觸怒謝振了，這次他看起來還真是胸有成竹啊，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麽秘密武器。
說不定這次真的會有什麽驚天動地的大變化呢？每個人心中都這麽想著，小心翼翼地觀望著局勢。他們有足夠的判斷力，但也知道自己應該誰處於上風就支持誰，有些人還算是公平的，決定誰說的有道理就支持誰。
“情況想必大家都了解了。”陸開口說道。他雖然看起來隻是一個設計師，但是他的地位卻是舉足輕重的，畢竟星海的規劃都是掌握在他的手裏，而且他也非常受到謝振的提拔。所以在這次的審議包括以往每次的審議中，他都會起到引導局勢的作用。他也明白，謝振不在，沈鳶的清白就隻能靠謝淵凡了，而謝淵凡能靠誰呢？無非就是謝振這一派的人，而最主要的，不就是盧先勇和他陸嗎。所以他能在這場審議上講的上話，是很重要的。“為了公平起見……”陸看了一眼周若普，他顯然也知道，周若普很有可能在給大家的資料上動點什麽手腳，“我想請沈鳶小姐自己複述一遍當時發生的情況。然後大家就可以就著所了解的情況發問。”
“多謝你了，陸。”陸圻狡黠地說了一句，然後大家都看向了沈鳶。
“呃……好吧。”沈鳶看著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頓時還是感覺到了一點緊張。這裏的人，除了謝淵凡和霍啟比較熟，沒有一個是熟悉的，有幾個隻是有過一麵之緣，最多的，也隻不過像是陸圻陸那樣說過兩句話，點過一下頭罷了。
“斯科特。薩默斯，是英國貴族學校的一名學生。他對馬提尼加橄欖會過敏，在吃了自助餐中的荷蘭豆拌橄欖菜這道菜之後又前往酒吧喝了一杯蘋果馬提尼，導致了他嚴重的過敏症病發。”雖然陸讓沈鳶自述，複述一遍當時的情況，但是沈鳶以前沒這麽做過，有點不適應，也不知道該怎麽說，隻好憑感覺說了，“就在剛才已經送往醫院搶救了。”
“會議開始前我已經收到了謝太太的短信，”盧先勇插嘴說道，“她跟車去了醫院，她說斯科特。薩默斯已經脫離了危險。”
“那真是太好了。”沈鳶鬆了一口氣，衝盧先勇微笑道。這點很重要，如果斯科特沒事的話，她所要承擔的責任會小許多。而且她也是真心感到高興，不是因為自己，而是因為斯科特脫離了危險。如果斯科特出了什麽事，沈鳶是不會原諒自己的疏忽，也不會就這麽輕易地放過霍啟的。因為霍啟竟然不顧人命地想要報複謝振，這樣做就太過分了。
“我想我們應該把這一點考慮進去。”陸趁機提議說道。大家紛紛點了點頭，然後在自己眼前的文件上勾畫著什麽。
“謝謝沈鳶小姐這麽精簡的概括。”陸圻似有所指地揶揄道，然後衝著大家說道，現在是發問的時間了。
“那好吧。”坐在中間的一個人緩緩地說道，“你事先是否知道斯科特。薩默斯有過敏症？”
“我不知道。”沈鳶回答道，盡量讓自己的態度顯得誠懇又堅決，這樣可以獲得其他人的信賴。
“在你設計菜單的時候，難道就沒有調查一下嗎？”一個小個子男人發出了尖尖的聲音問道，沈鳶差點沒找到他。
“我……”沈鳶知道誠實的答案就是自己沒有調查，這樣大家都會明白是自己疏漏了。
“參加的人那麽多，總不能讓她一個個調查過來吧。”謝淵凡插嘴說道，有點氣勢洶洶。他不喜歡任何一個語氣對沈鳶帶有懷疑的人，想做沈鳶的擋箭牌。
“小凡，我建議你注意你的立場。”陸圻優雅地十指交叉，靠在座椅上對謝淵凡說道。
“我知道我自己的立場。”謝淵凡毫不客氣地說道，“我也是提出合理的懷疑。如果你覺得不像，我可以換一個說法，我可以問沈鳶，”他轉向了沈鳶，然後假裝問道，“沈鳶小姐，您覺得您可能將所有參加國際名校交流會的人的個人喜好一個個都調查過來嗎？”他又轉了回來，然後繼續說道，“我覺得沈鳶小姐有權利對無根無據的可笑問題表示拒絕回答。”
謝淵凡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伶牙俐齒了？陸圻好笑地想。他沒有直接接謝淵凡的招，而是對著陸說道：“陸，你覺得呢？”
“我覺得謝淵凡說得有道理。”陸淡淡地說道，“沈鳶小姐有權拒絕回答她不想回答的問題，但是如果不回答，後果還是要由她承擔的，要知道，她的態度也有可能改變在座諸位的想法。”陸雖然是在幫著謝淵凡，但是言下之意還是在提醒沈鳶，她還是老實地回答每一個問題比較好，不然引起了誤會讓眾人覺得她有意隱瞞，那可就非常不妙了。
“謝謝。”沈鳶朝陸點了點頭，然後對著那個小個子男人回答道，“我的確沒有一個個調查過去。我在設計菜單時的調查，是以國家這個大類別進行細節設計的，並沒有顧及個人個體。”
雖然沈鳶回答得很好，但是小個子男人臉上的神情顯得他並不是很滿意，大概不喜歡謝淵凡的出言頂撞，他嘴裏嘟嘟囔囔的，在自己眼前的文件上寫下了一些什麽。謝淵凡自然注意到了他的這個舉動，白了他一眼但也沒法太追究了。不過他心裏有點小疑問，那就是陸到底在幫誰？陸現在的表現，好像是又返回到了自己的陣營了，重新和他的弟弟對著幹。這讓謝淵凡有點糊塗了，他之前在霍啟的投票表決會上，不還支持霍啟參加晚宴麽？難道其中另有隱情？無論怎麽說，陸剛才的幫助是非常有用的。
“很明顯，這件事與沈鳶無關。”謝淵凡補充說道，“隻是斯科特他‘碰巧’……”說到這裏的時候，他似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對麵的霍啟，然後繼續說道，“誤食了這兩種東西引發了他的過敏症。”
“我倒是懷疑……”周若普突然開口了，臉上的神色不懷好意。一般來說，他在這種會議上都是不會開口的，一是因為沒什麽地位，說什麽也不大會有人聽；二是因為膽小，怕說了什麽得罪了他得罪不起的人。現在他突然迸發出一種勇氣，他想要在這場審議上好好表現表現，爭取讓瞧不起自己的謝淵凡吃點苦頭。他真的很討厭謝淵凡，不，他已經不僅僅是討厭謝淵凡了，而是厭憎，是憎恨，是仇視。他將對謝振的不滿通通都轉移到他年輕的兒子身上去了。“有人故意這樣做的。”
眾人將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了周若普。這可是一個非常嚴重的指控。如果真的是故意的話，這個性質就很惡劣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陸也緊盯著周若普問道。
“我的意思是，哪有那麽巧合呢，這麽罕見的過敏症，還需要同時吃兩種食物才會引發，我覺得不能排除有人想要故意害斯科特的可疑。”周若普油腔滑調地說道，“據目擊者稱，沈鳶小姐在斯科特出事之前的交流會上，和斯科特。薩默斯先生發生過‘爭執’，而在晚宴上，也就是斯科特事發之前，沈鳶小姐就坐在他的旁邊和他一起喝酒，這其中不得不讓人懷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