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鏢師
李誠被小太監引到宣宗麵前。
“奴，李誠，參見萬歲爺。”
宣宗指了指麵前的石凳，示意李誠坐下說話。
“說說吧，周劍那邊。”李誠坐在石凳上，將身子繃得筆直。
“萬歲爺，那周劍武藝不凡，當真了得……玄武湖畔，漕幫幾乎折於他手……”
李誠回憶起後來他去現場看見的一切，任舊心有餘悸。
宣宗眯著眼睛思量了許久。
“周劍……能不能成為棋子？如果不能……會很麻煩啊……還不如……”
李誠胸有成竹的說到。
“應當沒問題，早先奴還有疑慮，但如今卜算子與他在一起。”
宣宗仔細回憶了許久，暗自嘟囔到。
“姓卜，卜家……卜算子？”
宣宗突然想起一個人來，那人的影子也在腦海中越來越清晰。
“若是卜算子，當是沒問題了，隻是他怎麽會與周劍在一起？”
李誠一愣，如實答道。
“這個，奴就不知了。如今卜算子已經將周劍引向滄州，到了那兒，周劍自然會加入天正教。”
宣宗嗯了一聲，細細思考著。
“卜算子在那，朕就放心了……對了，卜算子在外多久了。”
“整一十四年。”
“還沒找到那個人嗎？”
李誠搖了搖頭。
“找不到就算了，那麽多年了，想來那人已經死了吧……這件事辦完，叫卜算子回京複命！”
“是！”
宣宗皇帝陷入了沉思，許久之後，他發現李誠還未離開，他皺了皺眉頭。
“還有什麽事嗎？”
李誠惶恐不安的說到。
“萬歲爺，還有漕幫的事……如今漕幫已經被滅了，隻餘了玄武堂堂主洪亮，和黃琦之子黃俊。”
宣宗皇帝點了點頭。
“他二人誰好控製一些？”
李誠組織了一下語言，複而說到。
“洪亮人老成精，雖易於控製，隻是他失了銳氣，早已不想爭鬥，黃俊……奴鬥膽自己決定支持黃俊……望萬歲爺恕罪……”
宣宗皇帝眯起的眼睛裏泛起寒光，盯得李誠額頭直冒冷汗。
突然，宣宗皇帝氣勢一頓，笑道。
“罷了，你早晚會獨擋一麵，這事兒你自己決定，朕隻要看到漕幫坐大，並且在朕的掌控之下，明白嗎？”
李誠趕忙跪下。
“謝萬歲爺！”
李誠走後，宣宗又陷入了沉思，他在回憶一個人，那個人就是卜算子，那一年，成祖皇帝還在位，但已病入膏肓，卜算子父親去世，不能再為官家效力，成祖皇帝接見了卜算子，倆人在禦書房說了許久的話。
至於他二人說了什麽，隻有很少的一部分人知道，就是那時，宣宗皇帝第一次見到卜算子，那時的卜算子，還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郎……
淮南。
王武傅緊了緊腰間的環首刀，大喝一聲。
“啟程出發，亮鏢威！”
身後的十多個趟子手一齊大喊到。
“合吾！”
王武傅滿意的笑了笑，一翻身，騎在了一匹高頭大馬上，隻見他擺了擺手，身後的車隊就緊隨著他上路了。
王武傅今年三十有一，自幼習武，現為河北涿州福通鏢局的鏢師，雖然每個月有十兩銀子的月奉，但幹鏢局行的，都是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活過，掙得都是買命錢，故直到現在還未娶妻。
王武傅想好了，這趟鏢走完，到下個月，領了月奉，自己錢也就存的差不多了，到時辭了鏢師的活計，再討個老婆，自己幹點小買賣，怎麽著也比鏢師要強得多。
王武傅這樣想著，帶著自己手下的趟子手們一路奔向了小路。
王武傅坐在馬上，美滋滋的做著自己的美夢，突然，前方不遠出現了一行人，為首的是個提著劍身材偉岸的少年；少年身後跟這個窈窕的女子，從身形上看，女子應當是個美人，那女子背著個長條形布包，也看不出裏麵放的是什麽；隊伍的最末尾，走著個文士模樣的男子，看打扮，像是個卦師。
王武傅有些奇怪，看他們樣子，像是趕路的行人，可是行人怎麽不走官道，反而走到小路上來了。
王武傅壓下了心裏的好奇，做他們這一行的，最忌諱的便是好奇心，不該問的千萬別問，要不惹來了殺身之禍，也是個活該。
王武傅鞭鞭打馬，領著車隊從他們三人身邊走過，剛走到三人身邊時，領頭的少年抱拳拱手。
“這位大哥，勞煩一下，在下想打聽一番此處是何地界？”
王武傅見他打招呼的方式是個武林人士的做派，況且他又拿著劍，不敢小瞧，趕忙回禮答道。
“這位小兄弟有禮了，當不得勞煩二字，此處是淮南地界。”
那少年點了點頭。
“多謝大哥，我們在這裏迷了路，要去荊襄之地，不知該如何走？”
王武傅沉吟了一陣，心思急轉，想著若是幫了他們，若他們是綠林上的朋友，到時劫了自己的鏢怎麽辦？
可是轉念又一想，自己的是在回鏢局的路上，押的鏢已經送到了，自己有什麽可劫，況且看他們三人長得也不像是歹人，倒像是武林中人，本著鏢局行當的行規，能幫就幫吧，也算結個善緣。
“這位小兄弟，我們是打算回涿州的，要路過襄陽，要是不嫌棄，就同我們一道吧。”
那少年麵色欣喜，趕忙又是一禮。
“多謝這位大哥，在下周劍，不知大哥貴姓，如何稱呼？”
王武傅豪爽的一笑。
“免貴姓王，王武傅。”
“王大哥，這位是舍妹周琴。”
周劍指了指他身後的女子，周琴也是瑤瑤一個萬福，王武傅趕忙回禮。
借著回禮的空當，王武傅打量了一眼周琴，隻見她氣質出塵，但臉上卻被一塊絲帕擋住了，想來也是個絕美的人兒。
周劍又指了指一旁的卦師。
“那個人是個江湖騙子，名叫卜算子。”
王武傅心裏一驚。
“哦？不知卜先生仙鄉何處？”
卜算子斟酌到。
“小生家住鎮江龍崗村。”
王武傅皺了皺眉頭，複又點了點頭，卻沒多說什麽，卜算子舒了口氣，衝著王武傅感激的笑了笑，這一切卻被周劍看在眼裏。
王武傅帶著他們三人，卻是不好在騎馬了，將馬交給一旁的趟子手後，就和他們三人一起步行，邊走邊聊。
王武傅好奇的問到。
“你們三位怎麽走到小路上來了？”
這邊周劍還未說話，一旁的周琴便嬌嗲到。
“還不是怨卜先生，說自己會觀星象定方位，如今定的倒好，直接把我們帶迷路了！還好遇見王大哥，要不然還不知我們要走到哪去！”
卜算子苦笑著搖了搖頭。
“是小生學藝不精……”
王武傅頗為好笑的看著他們鬥嘴，這時，周劍突然問到。
“王大哥，你們這是……做什麽行當的？怎麽也走的小路？”
“我們是鏢局行當的，至於為什麽走小路，小兄弟有所不知……”
王武傅苦笑一聲，繼續說到。
“我們押鏢的時候走的官道，是為了少和綠林上的好朋友打交道，但是一路上必須去官府簽路引，少不得被盤剝一番。鏢送到了，回去的時候，便走小路，避開官府，這樣可以省了路引的錢。”
“那你們回去時綠林好漢不劫道兒嗎？”周琴好奇的問到。
“我們鏢送到了，身上嘛玩意兒沒有，他們劫什麽？再者說了，我們吃鏢局這碗飯的，每個人都會兩下子，而且我們交友甚廣，劫我們，著實有些劃不來。”
周琴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對了！看周兄弟樣子，也是個江湖少俠，不知周兄弟師從何派啊？”
周劍覺得王武傅為人豪爽，放下了心裏的防備，如實說到。
“在下沒有門派，隻有個師父，名叫周鵬程，不知王大哥聽過嗎？”
王武傅疑惑的問到。
“哪個周鵬程？”
“家師在江湖上還有一個賀號，叫做鐵麵閻羅。”
“鐵麵閻羅周鵬程？”王武傅驚訝的幾乎吼出來。
“怎麽了？王大哥聽過？”
王武傅激動的顫抖著看著麵前的少年，趕忙行了個大禮，一恭到地。
“不知鐵麵閻羅周大俠的高足當麵，在下失禮之處還望海涵。”
周劍趕忙攙起他。
“王大哥，當不得，在下當不得的！你這是何意啊？”
王武傅起身感慨到。
“隻因周大俠在江湖上名號太響亮，在下也是佩服的緊啊……”
周劍愕然到。
“王大哥，家師是家師，我們是我們，你我還以兄弟相稱如何？”
王武傅敬佩的看著周劍。
“不愧是周大俠的高足，心胸氣量如此了得，如此……是在下高攀了……”
周劍連忙擺手。
“當不得，當不得，甚麽高攀不高攀的，王大哥說哪裏話，在下一個無名小輩，與王大哥相交才是高攀了呢。”
正所謂花花轎子眾人抬，王武傅聽著周劍恭維的話，隻覺得神清氣爽，二人越聊越投緣，隻差斬雞頭燒黃紙了。
周劍與王武傅愉快的聊著天，同時還不忘時不時的防備著卜算子，聊著聊著，周劍將話題扯到了周鵬程身上。